光在缓缓地向着山后褪色,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过程比想象中用了更长的时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在凌寒的额头上滚落,滴在女妃的脸颊上,带着灼热的温度,起初流畅施针手法,也变得慢了下来,从原本的一气呵成变得似乎放慢了数百倍,他的指节,因为长时间握针,竟然有些泛白,那样的慢,有些不自然,并非迟钝的慢,似乎是他的时间放慢……女妃心里突然一阵的慌乱,她突然害怕起来,因为随着施针速度放慢下来,凌寒的左眼变得血红,眼角更是凝结出了血珠,几乎滴落下来。
女妃心中大为恐慌,依稀想起,似乎几时看到过他的眼睛变成这般颜色,带着几分狰狞,直叫她心惊肉跳,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显然是耗费了巨大的精力,透支体力的征兆,而且他眼睛的颜色,如同染了血一般,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虽然想到了可能是某种能力,但是,他脸色异常差劲,显然这种能力消耗十分巨大,对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沉重的负担。他为了自己,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的女妃,情愿自己不能说话,也不想让他再为自己受到伤害。
凌寒摇了摇头,他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低声说道:“若你真的为我着想,绝对不能动弹分毫!”这话虽然说得硬气,但凌寒的苦只有自己知道,虽然他自己知道眼睛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但他体内的兵气,此刻却已经空空如也,那精细操作,需要对兵气极为精致的操作,这里乃是接近于洪荒的时代,没有先进的光学技术,更别提什么手术,放眼21世纪的现代社会,神经手术也是医学难题,何况是这种冷兵器的世界,他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昏沉,手一抖,刚刚兵气所凝结的气针当下就散了,他的身体,也晃了一下,女妃当下心里一惊,却不料,身体还没坐直,凌寒一句话压下来,她咬着牙,又躺了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凌寒身体只是摇晃了一下,却又站直了,他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他对自己发过誓的,可身体却开始酸软,眼睛传来的疲劳刺激着他的大脑,眩晕的感觉让他有些想吐,他咬着牙让自己冷静,这一天的时间,他不停地用兵气凝结成针,打碎那些凝固的淤血块儿,并尝试着将断掉的神经连接在一起,可是他毕竟修为有限,就算自己眼睛的秘密能够帮他实现入微的观察,但却从没尝试过如此长时间的使用眼睛,现在他知道了,一旦几种经历使用这只眼睛,他的兵气消耗就会加倍,而且随之而来的疲劳也是成倍的。凌寒使劲呼吸,想让自己昏沉的大脑清醒,可是那种晕眩的感觉却让他浑身无力,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整个人都有种从天堂不停堕落进地狱的感觉。凌寒弯腰不停地干呕,,似乎身体的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恨不得到头就长睡不起,女妃终于也是忍不住坐了身子,扶着他心里一阵自责,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恨自己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让他为自己付出这么多,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最近被他们忽略了的小东西,却又给现在的凌寒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凌寒身体发软,刚说完了硬气话,身体就开始抗议,他人没站稳,只觉得靠在一副柔软带着清淡香气的身体上,让他昏沉沉的大脑一震,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些许,他低头又是干呕了几下,却吐不出东西,女妃扶着他,一脸的自责和不知所措,凌寒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股久违的香气弥漫开了,那种香味不是女妃身体上淡淡的清香味道,而是更加浓郁的,让人问一下就能精神振奋的香气,就像是一种麻醉,曾几何时,因为这香味的,凌寒丢了性命,这才想起,那日冰蛇古窟之内,一场生死搏杀,自己已经是丢了性命,若不是师父,怕是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和家人相聚了!没错,那事后,银霜变成了小白狼,女妃身上也多了一道穿胸而过的伤痕,而那个小家伙,也是跟着逃出了生天,最近忙于修炼,忙于给女妃医治身体,却忽略了她的存在,那株白莲花里的小精灵!
凌寒的的头发一阵鼓动,他觉得耳朵有些痒,那弥散开来的香气,让他疲惫的神经瞬间又放松了下来,只觉得这股香味不停地钻进鼻孔,钻进他的身体,然后所有的疲劳一扫而光,凌寒耳朵痒的难受,他伸手一抓,却拽的自己头发疼,头皮生疼,拿到眼前一看,莲花里的小精灵一只翅膀被自己抓在手里,她另一只翅膀扑闪着,小手不停的推搡着凌寒的手指,想让他放开,凌寒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小精灵扑闪着翅膀,在他面前飞来飞去,手还不停的比划着,脸上更是老大不高兴,凌寒被她滑稽的模样都笑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起呀,我不知道是你在捣蛋……”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小精灵更生气了,她挥舞着拳头,照着凌寒的鼻梁就是一下,这一下不但没有什么力气,反而让凌寒觉得更清醒了,只觉得那股醉人的芳香让自己浑身舒坦,所有的疲劳竟然一扫而空,就连体内的兵气也是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凌寒笑了笑,知道自己怕是捡着宝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得救了没有逃跑,如今想起来,她怎么会在自己身边?凌寒转头看向女妃,希望从她这里找到答案,醒来之后,女妃是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她该是见过了师父,也知道一些事情,女妃点了点头,扶着他坐在了石床上,她伸手在凌寒的发间取下了一物交到了凌寒手里,仔细看去,那个物件儿,像是一个戒指,碧绿色的,上面还雕刻着莲花纹路,凌寒打量着这枚戒指一样的物件儿,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的眼睛闪过一缕光亮,这枚戒指……上面竟然连接着一根红色丝线,肉眼无法看到,红线时隐时现,仿佛里面流动着血液,线的根部连接着戒指上莲花雕刻的根部,而线的另一头,凌寒换换抬头看去,红线的另一头,竟然连接着小精灵的腰间,他偏头看了一眼女妃,见她神色只在自己身上,似乎并不知道这戒指的奇异之处。“这是,师父给的?”
女妃点了点头。“师父可有其他交代?”女妃口不能言,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老人家并没有多余的交代。凌寒低头思绪有些混乱,师父行事一项不可揣度,那一日冰蛇古窟下,已经见识过那株莲花的厉害之处,能让那一个九个脑袋的大家伙盯上,决计不是什么普通莲花,且不说那九头大蛇如何逆天,单凭这莲花中诞生的小精灵这等灵物,便不是人间之物,想起莲花单凭香气就能将伤痛治愈,更让逆天存在的大蛇垂涎,想起那日月光下的天地异象,凌寒心中知道,能将这等灵物留在身边,怕是师父要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若能将这精灵留在身边,若果不是碰上那些能一招将自己打的魂飞魄散的逆天家伙,自己想死也难了,只是,想到师父竟然将小精灵束缚住,用这样的手段让她留在身边,凌寒心里有些不自在,但凭借师父的修为手腕,又何须用这等下三滥的方式?凌寒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师父就是师父,从他救了自己,将自己带到时筑古荒修炼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人几乎没有和自己说过话,但他是关心自己的……他做的一切,凌寒都看在眼里,那份恩情,他凌寒没齿难忘。
想不通,索性不去想。凌寒伸手摸了摸小精灵的脑袋说道:“谢谢你呀,可帮了大忙了。”
人都有虚荣心,精灵也不例外,被凌寒这么一说,本来噘着嘴一脸不开心的小精灵,突然开心了起来,他围着凌寒飞来飞去,末了还抱在凌寒的脸上香了一口,然后抱起那枚戒指落到凌寒的肩膀上,荡着小脚丫,像个小孩子似得可爱到了极点,凌寒本想继续问问这个天地灵物,看看她会不会说话,不过这小不点晃着小脚丫,凌寒正待问她,她却打了哈欠,下一刻,连人带戒指一起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啊,凌寒吓了一跳,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十几个年头,但有时候一些事情还是无法接受,他正愣神向着小精灵去了哪里,女妃见他已经好转,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见到他那囧模样,又不禁有些好笑,她有缘得见凌寒的师父,知道那人是连冰蛇古窟下的人都能降服的绝世人物,若是那人是他师父,能教导出如此弟子也是让人羡慕,不过与那般绝世人物长久相处,怎的现在见到一个花魅也如此惊诧……她心里有几分欢喜,这人怎的有时候傻里傻气的,却是傻得可爱,她伸手抓起凌寒的一缕头发,那枚戒指此刻正套在那缕头发上,像是一个发箍一样牢牢扎在上面。
凌寒有些难以接受,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戴发饰,可是不管他怎么拿,那个戒指一样的物件儿就是拿不下来,牢牢地扎在上面,不管怎么拽,就是不动弹分毫,女妃看在眼里,心下又是一阵欢喜,这人泛起傻来恁地可爱,怎么看都让她心里喜欢。凌寒拽不下来,有些颓丧,师父是怎么想的,带手上不行么,怎么还扎在头发上……他心下恼火,抬头一看,心里一阵激荡,只见女妃一脸深情的看着他,更是少有的露齿一笑,那皓白如月的贝齿,合着她那凝脂的肌肤,给凌寒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他生在二十一世纪,美女见过无数,可如今眼前这番景致,却是第一次有了那种悸动的感觉,女妃虽然衣衫有些破烂,但却洗的干净,她大病初愈,数月来,何曾见过她这般笑容,恍惚间又是当初相遇,那执剑在手,挥手之间山河破碎的冰雪美人,当初自己也是鬼使神差,不知为何冒出了那么一句,可而今,那冰山却突然融化,转眼间就是放眼的春色,精雕细琢的月下美人,哪里还是深寒入骨的冰山绝壁!
凌寒的心狂跳,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九尾天狐,不知为何他将那温柔如一江春水的天狐和眼前的女子对比了起来,这才是她吧,从始至终凌寒就没有害怕过,也许他就是知道那冰山美人就不是本来的她,知道就算冒犯了她也不会送命才会有了那冥冥之中的一句调戏!
他心下胡乱想着,却不知,这尊冰山,当初是如何视人命如草荠,只不过是鬼迷了心窍,本该一剑杀了他的,却没有下手。凌寒不是傻子,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的眼神,他多少懂得,所以他心中乱跳,痴痴傻傻的看着女妃有些入了神,被他那样盯住,女妃先是一愣,她心中虽然欢喜这个傻小子看自己入了神,可却也有些不知所措,她在红尘厮杀,何曾有个男子如此看他,若是别人真该杀了,可就只有他,只有他这样的时候自己心里会慌不择路,会欣喜他如此,她有些慌了,不知道该如何,罢了罢了,自己怕是着了魔障,女妃心里忽又安静了下来,他这样入神的盯着我看,我却心中欢喜,娘说过,若你为一个男人心神不宁,你怕是离不了他了,只希望自己遇到的,是对的……女妃思绪百转,想起这数月,他不离不弃,怜惜爱护自己,舍了性命的救助自己,这是一身修为现如今也是因他而得,自己就算有一百条命,也是他的了,她如此想着,心里顿时不在慌乱,她明吧,自己现在就像是娘亲说的那样,怕是已经离不了他了,女妃笑着凑到凌寒面前,几乎贴在他的脸上,能够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和沉闷的心跳声,她有些羞涩,却忍住那抹羞红,将落下的头发向着耳后缕了过去,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却低声说了一句:“我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