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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原来是你

左旋自决定接手派中事务以来,整个人如转动的陀螺,每日早出晚归,偶尔连夜不睡还要研制出新的药品。黑羽因知晓左旋脾性,是以也未过多的规劝亦或阻拦。一心想着能够替她分担些许,黑羽便自动的揽下一切对外的事务。

如此,倒也一切安好。

而几日之后的午夜,西帛拦住准备外出的左旋“主子,咱能休息些时日么,西帛想带主子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您就知道……”

左旋将信笺塞回袖口,低着头,疑惑间将地上的西帛打量了一番。神识丝缕探入,消散于西帛翡翠绿的双眸之间。“我……只是……想让你休息。旋……宝宝”

糯糯软软的男童声,触动着左旋心底那根柔软的弦。

这几日西帛都被她刻意冷落一旁,不是故意丢在乾坤那里,就是安置在黑羽身边。怕是让他觉得被自己遗弃了吧?如此不顾后果又小心翼翼地矛盾纠结行为,竟是让她无法去责怪他的这些个小心思。

左旋双手将纯白的西帛抱起,温柔地将其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看得西帛双眼眯成了缝儿——目的达成!

彼此默契地不再言语,西帛换个舒服的姿势。确是周身威压将左旋包了个严严实实。

“不用如此紧张”

左旋明白,西帛如此,定是看了信笺的全部内容。

飞凌被黑羽冷厉地遣回落桑谷之后未出俩日,左旋便接到落桑谷的姐妹传书——飞凌无故失踪。未有打动痕迹留下。落桑谷的外围所保护的结界和阵法,可不是一般之人能够在毫无动静之下所破解的。而依照左旋对飞凌脾性的了解,她定是回到袭川躲在了李园。不然以李延今日前来汇报情况之时,眼光躲闪之余似乎另有话语要说?这不,刚从回春堂医治病患回到邀月居的左旋,就收到一封匿名信笺:

午夜城外月湖,过时不侯。

袭川的夜,是灯火阑珊处,那犹若曼妙的舞姿流泻着一地的光华;亦是笙箫管笛之音,婆娑婉转间倾诉的低语魅惑。左旋带着一路飞身跳跃,轻巧地躲过巡夜的卫兵。就着月光,一个旋体便跃过了城墙。

“呃……”西帛突然接收到左旋些许不赞同的眼神,尴尬地低着头。

只是顺手将守城的卫兵施以记忆消除的术法而已。以防万一,如此简单又简便的方式,不知左旋为何会选择不用?身后那三股势力一直紧随其后,是几个意思?

“他们愿意跟,就让他们跟着好了。免费地保镖……你还嫌弃?”

左旋自从上次知晓他们并无恶意之后,亦没有过多地排斥他们整日暗地里的跟随之举。好笑地揉乱了西帛一头的毛发。

西帛无奈地拍掉在自己头上捣乱的手。并顺手解下刚施予卫兵的术法。朝着身后的夜做了个鬼脸。“让你们跟……”

左旋他们一路飞行,很快在一处山丘之处停下。不远之处,便是袭川城有名的月湖。

传言月湖乃上古爱神维娜的修行之所,若是情侣们心诚来此所求,定会获得圆满。是以,当左旋看到一脸虔诚的飞凌,独自站在月湖旁,一点都感觉不到意外。

“你来啦”

飞凌背身而对,继续虔诚地将一套礼仪完成。却是一脸疲态。

左旋让西帛继续隐身,自己无声地点了头。远眺着已升中空的满月,清冷地月华笼罩着身形都稍显清瘦的二人。

“为何要如此?”左旋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巾,沾了点湖水,找了一处石壁坐下,神色黯然。冰蓝色眸早已一片灰蒙,不知真正情绪。所到之处,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难以言明的枷锁。就着月光,方巾所过之处,是左旋本来的面貌。

一张淡雅的素颜之上,些许落寞,些许惆怅,些许哀伤,却是没有丝毫的慌张与面对未知之时的恐惧……飞凌见此,竟是些许的如释重负。飞身而退数步开外,身后竟凭空出现几人。

西帛看着那四张些许熟悉的脸,满脸的心疼。却是被迫一直处于隐身状态。趴坐在左旋肩膀上的小身板因为愤怒而些许抖动着。

他似乎终于明白,为何那日的左旋,在被告之飞凌被跟踪一事之后,她会表现出有别于往日的冷漠与淡然。左旋与飞凌的友谊……细腻如她,是否早已知晓今夜的一切。是以,一到月湖没多久,便自主卸下往日的伪装,露出真容。而这背后是否又牵扯着一些他还不知晓的内幕呢?

左旋感知着来人,起身。

双手合十,对着月湖许下了她多年以来的愿望。

一切终将过去。是你的,终究会留下来;不是你的,再奢求也只是枉然罢了。

从飞凌开始对卿儿下毒,是否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左旋密语西帛,让他切莫轻举妄动。而她的转身,面对来人。却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异口同声的俩位男子彼此意外地看了眼对方,眼神丝毫未曾从眼前之人身上挪开。惊喜,愤怒,饱含繁杂不安等各种情绪混合之后,竟呆楞在了原地。

倒是被如此俩双****且充满情愫的双眸凝视许久的左旋,显得更为淡然。清冷的声音将众人拉回了现实“我还在奇怪,以定远大将军的办事效率,又岂会拖延至今隐而不发……原来……这一切,皆是为了等待更为合适的时机罢了。”

自听得乾坤当日所言之后,左旋就私下让楚枫联系十二飞鹰代为查明一切。之所以未曾告知黑羽,自是不希望他过早的面对真相。徒增伤感罢了。也没有吩咐牡丹亭的姐妹代为审查,就是怕打草惊蛇……左旋只是怜悯地瞥了眼与青泽国的德馨宫主并排站立的飞凌,那一脸愧疚之色做不得假。只是,有些时候,一旦去行为了,便是会有结果。而这结果也未必会因为一时的情绪愧然而有所改变。

先是借下毒一事,让卿儿失去利用价值,并引发卿儿与左旋之间产生嫌隙;后再利用这份嫌隙让卿儿正式叛变于他人。将牡丹亭的大小事务透露给对手,让牡丹亭近日来的收入每况愈下……而这专属的毒物,竟是飞凌主动向德馨公主所求而得。后因此事无意间被九洲的定远大将军发现并以此作为要挟、威逼利诱……将左旋的真正身份给暴露出来。

夏秋敬不似身旁的单黎那般惊喜得只剩下一副难以言明的情愫在发酵。他很理智地敛下情绪,眸神恢复以往的威严。阿莱是找到了,只是眼前之人已不能称之为阿莱!这么多年的相伴,他第一次感觉如此陌生与后怕。所幸那天见到飞凌执事与德馨公主交易,让他了却了一桩心事。日后便不再有牵挂,不再有交集。若有任何……杀无赦!

“哪里,遇上像宫主这般的对手,乃敬的荣幸。不知宫主此番,可有将我需求之物带来?”

“他要求什么?”左旋肩上的西帛此时已心焦如坟,通过灵魂链接感应到一丝死亡之息缠绕与左旋周身……不停地拍打着左旋的肩膀,希望她无论在准备做什么,都能停下来。

而左旋只是投以安然。却意外地感知到来自大将军身旁那位青泽国王子的善意与担忧……敛下异样,左旋对着夏秋敬投以礼貌的点头。从袖口中抽出一块绣满梵文的锦帕,扔向夏秋敬。

“若无其他事宜,在下还有其它事务傍身。先行一步……”左旋看着夏秋敬,漠然地说起。再次瞥了眼飞凌,飞身离去。

看着娇小的身影消失于眼前,飞凌颓然于地,泪眼婆娑,口中喃喃不断“这下……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吗!”势必要将心中的苦闷通过喊叫来减轻。

那一眼似这清冷月华了无生机,却冰冷至极;又仿若无数把尖刀刺向心口,疼痛难忍却也无力拔出。纵使鲜血淋漓,亦无法平息她心中的怒火吧。她竟是拿了如此多年的情谊,去赌了一场未知期许的爱情……如此,真的是做对了么?

夏秋敬颇为不屑的瞥了眼地上的人儿,回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副将。几不可闻地点头示意回程。打断正欲开口求解惑的王子“天色已晚,王子该早些歇息了”

摆明一副暂不想多说的姿态,单黎亦未有过多的阻拦。

等夏秋敬再也看不到身影,单黎示意自己的妹妹德馨公主,带着泣不成声的飞凌一起朝着月湖旁那间些许破旧的小亭走去。

单黎有太多想要去弄明白的事情,他知道此时梨花带雨的女人定是突破的关键。而她既然能够出卖朋友一次,自然亦能够被利用第二次。

“她是你们牡丹亭的宫主?亦是苍穹羽宫的持有者?她叫左旋?”单黎言语中的急切,让细腻的飞凌察觉出些许异样。停止落泪,随手擦拭着面容。倒是让身旁的德馨一脸嫌弃之色的背身而对。

左旋将她留下,想必是在告知她。牡丹亭已经回不去了,是么?

当人处于一种极致的悲戚状态之下,是很容易被他人所利用之后而做出更让人心伤的事情……而飞凌就属于此一类人。

是以,无论是单黎问什么,她都豪不保留的一一解答。而她所不知的却是,左旋会去而复返……见飞凌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月华如瀑倾泻而来,映在那头纯白的发色之上,折射着生命的流逝与韶华的早衰。痕迹一点一滴地留下……方巾上的毒竟是加速她走向死亡的催命符。

那条方巾,是飞凌第一次学刺绣所赠。而上面的毒,乃是针对她的身体所下的十全大补药呢。无色亦无味。若没长期相伴左右,又怎会如此轻易?

左旋苦涩地笑着,拿脸蹭了蹭西帛毛绒绒的小身板。些许疲惫地说着“或许,她该怨我刚才会弃她而去”

“若她当真因刚才之事怨上你,如此朋友……不要也罢!”西帛气鼓鼓地看着左旋因为中毒而逐渐微弱的气息,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医治。只是不断地将修为之力通过灵魂链接注入左旋的体内,用以压制毒素的蔓延跟侵蚀。

情急之下,他将左旋中毒一事透露给了其中一股势力。他观察过许久,三股势力虽同时以保护之姿暗地里环绕在左旋的周围,但其中有一股势力却是总能比另外俩股之人最快地发现异样,并常以雷霆之手法将问题处理好。

在左旋并未拒绝的情况之下,西帛隐晦地发出求救信号。毒素在左旋的周身缓慢地溜走,也在不断地侵蚀着她的意识。跌跌撞撞、浑浑噩噩间左旋感到有人将她抱起,飞身腾空而起,御风而走……很熟悉,却也一时看不清来人“西帛……”

未等到回复,左旋整个人陷入无尽地昏迷。

“是你!”西帛看清来人,虽对方全身笼罩在一袭黑暗之中,但那双邪魅又狠厉的墨绿眸神,他是如何也不会认错。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求助对象竟然是——一个间接将他残害至此之人……西帛一时难以言语心中滋味,索性不再开口。只是跳上对方的肩膀,周身威压释放,似警告似看护。

纵使对方再如何,他终将是不一样的存在。若是没有他,兴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若是没有他,兴许左旋早已步入臻镜亦未可知。西帛神色复杂,一路跟随着男子到达一处布满结界的住所。

“我是不会离开的!”西帛利爪突起,严防死守之态。对着黑袍男子。

似乎对西帛的敌意早有应对,男子气质优雅从容地将西帛拎下肩膀,放到左旋的身旁……然后朝身后突现的随侍吩咐道:“去把左师父请来”

“是”

“你把左师父怎么了?”西帛一听对方的语气,不好的预感让他后悔不已先前求救的行为……这分明就是刚脱虎口又进狼窝啊。

“别紧张,小东西……近千年以来,你这脾气还是一点都未变。还是如此的可爱呢……”

男子清雅出口,缓缓朝外走去。确意味深长的朝西帛看了眼“你且安心地呆在左旋身旁守护,我还有事……”

西帛见男子消失于原地。回首看了眼昏迷中的左旋,泛起的黑潮脸色此时也已趋向于正常。“他,回来找你了……”西帛呢喃自语,猫爪虚空一抓,万灵结界布下。

环视四周的摆设,西帛瞪大双眸,脸色愈发的难看……那些看似简单朴素的物件,实则高雅精致。完全是按照左旋平日的生活习性所布置。小到一个帘坠,大到一个香炉,皆与左旋在落桑谷的闺房竟是出奇的一致。

再是有情,是否经得起如此折腾?西帛歪着脑袋,趴在左旋身旁。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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