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唐小川脱口而出,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自己之前救过的九尾白狐小白。不过他因为过于激动,丝毫忘却了自己现在口不能言发不出半个字。
小白也发现这点了,当下抬起前爪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心里有些难过,气愤道:“是谁将你害成这副模样?”
唐小川微微苦笑了一下,如今大难不死,已是侥幸,他又怎会有其他奢求?当下握着它的爪子,凝望着它的双眸,眼中流露出恳求之色,似是在说:“小白,你能帮我个忙吗?”
九尾白狐极为通灵,早经猜到唐小川心中所想,安慰他说:“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小白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不过很快被相逢的喜悦所取代。
唐小川想要学习法术,如今人界能与四大门派齐名的便只有浮云仙山的药王谷!
浮云山东西连绵三百里,宛如一道屏障矗立在北海边缘,主峰鹰喙高千丈,宛若擎天之柱直插云霄。终年大雪飞舞,白雪皑皑。
药王谷位于主峰山脚,四季如春,谷中多是奇花异草、飞虫走兽。有一座宅子久经千年风雨而屹立不倒,丝毫未见岁月侵蚀的痕迹,便是历代药仙常年隐居之所——药王居。
药王居傍山而建,背连浮云山,立世千年以来,每年都会有大批求医之人不顾艰辛,长途跋涉至此。历代药仙秉承首位谷主遗命,悬壶济世,赢得药仙美誉。
而为防仇家寻仇,先人曾在宅子周围设有三处阵法,分别是“迷魂阵”、“万兽阵”、“诛仙阵”,三阵两两互成犄角之势,即便是大罗金仙亲至,若不知破阵之法亦会被困阵中。
在三阵十丈之外,各垒有一座丈余高石亭,乃是专为凡间求医之人所建,亭中纷别悬着一只铜铃,铃下铺着一个蒲团,若是有求医之人,需诚心在此跪上三日三夜,然后敲三声铜铃。心诚,则有人引至药王居,不诚,便无功而返。
小白背负唐小川历尽千辛万苦赶到浮云山,殊不知,浮云山方圆百里都被加持过法力,凡是阴界妖魔鬼怪踏入此地,浑身便如被地火焚烧一般,不仅自身法力减退,而且稍有不甚就会魂飞魄散!
小白已经不顾得那么多了,它踉跄地背着唐小川走进石亭,此时唐小川早已冻僵失去知觉,而小白五脏也裂痛,经脉有如被火烧一般,脸色瞬间苍白,身子一软,竟跟唐小川一起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远远的,竟然传来一声厉喝:“大胆妖孽,竟然敢犯我仙山!”
小白并没有理会于她,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唐小川扶了起来,这才道:“我虽出身妖籍,但自出生起并未做一件坏事,无愧于天地,我何惧之有!”
“好一个无愧于天地!”那人冷哼一声,射出道道金光交织成网,将小白牢牢罩在里面,小白痛苦地蜷缩在金网中,不住挣扎,忽听那人“咦”了一声,连忙收起法力。
“好一只青丘九尾狐。罢了,且看你们的造化了。”远远地,传来一声长叹,周围,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小白知道那人已经离去,当下强打精神,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足足在谷中跪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清晨一名十多岁的小姑娘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姑娘名菁菁,似是药王谷的药童,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心中不由一怔——药王谷立世千年以来,妖族之众从未敢踏入药王谷半步。是以,菁菁没想到九尾妖狐会到这里求医,而且它身上还背着一名少年。不过他们身上并未遭受重创,为何还会来此?
“求求你们收他为徒!”见到救星到来,小白用尽全身力气爬到菁菁的身前,前爪死死抓住她的裤脚不放,眼中满是哀求。菁菁被它的这份执着感动,当下轻轻叹道:“你先起来吧,能不能收他为徒我也说了不算,还要请示谷主。不过……你既来此,可知药王谷的规矩?”
小白心里“咯噔”一下,缓缓低下了头。它既然来这里,当然知道这的规矩。
由于小白出身妖籍,一旦它踏入药王谷必须在浮云山面壁十年,准确说,是在这里被禁锢十年!
妖族之众修道便是为求自由,为求与人类平等。是以,自从药王谷立下这个规矩以来,从未有妖籍之属来此求医。
小白心想,只要能让唐小川如愿拜师,哪怕让她在此面壁一百年,她也心甘情愿——自从青丘国亡国后这百年时间里,它只认识了他这一个朋友,它不愿意就此失去他。
菁菁见它有些犹豫,只道它不肯接受,刚要转身离开,不料小白却再一次死死抓住了她。
“求求你收下他,我愿意!我愿意牺牲自己十年自由之身!”
菁菁再一次被它感动,当下轻轻点头,小心地扶起唐小川带他们进谷。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唐小川的失语症也被菁菁治好。不过他却不知道小白被囚于此,只道它早已下山,心里除了对它感激之外,还有几分牵挂,而出于药王谷的规矩,菁菁对他也是只字不提。
诺大的药王谷,除了他之外,只有谷主以及菁菁——准确说是当代药仙菁菁住在这里。
菁菁看起来比唐小川小三四岁,唐小川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便赢得药仙美誉。而经过月余相处,唐小川倒与菁菁十分熟稔,经常与她在药王谷中游走。
让唐小川感到意外的是,在三界声名远扬的药王居不过三进,大门之上挂着一块木匾,上书“药王居”三字,乃第一代药仙亲笔所题。正对入门处,有一排茅屋约十间,乃是历代药仙医诊之处,任你是皇亲国戚,到这后也要一一排队等候。在茅屋两旁,各有五间厢房,以供患者暂居。
一道花门将宅子分隔开来,木门紧锁,外人不得入内,一条长廊直抵正房,这里便是历代药仙起居之所——陶然居。
穿过陶然居,后有有一个小花园,柴门虚掩,里面有一口古井,井边有一座二层阁楼依山而建,虽不起眼,却是整个药王谷禁地,即便历代药仙也不可随意而入。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唐小川躺在榻上因为拜师之事从未听菁菁提起,当下翻来覆去睡不着,正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隔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竟是从菁菁的房间传来。
唐小川一愣,心想:菁菁怎么这么晚了还出门?心里有一丝好奇,于是蹑手蹑脚下榻,悄悄打开房门,但见前面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当是菁菁无疑。
唐小川见她是去往后花园,心下大感意外,菁菁曾特意嘱咐过他,后花园乃是药王谷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内。可她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私闯药王谷禁地?
唐小川想要一探究竟,悄悄地尾随其后。此时夜深,凉意甚浓,唐小川轻倚柴门,小心将头探进去,只见小阁楼很快点亮灯,隐约可见菁菁在房内来回走动,然而仅过了一盏茶时间,便不见了菁菁的踪影!
唐小川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小阁楼依然寂静无人,犹豫良久,唐小川最后一咬牙,轻轻踏进了这片神秘的药王谷禁地。
唐小川顺梯而上,每走一步木梯便发出“吱呀”一声,阵阵冷风拂面,让他不由连打几个冷战。
一张帘子将阁楼一分为二,外屋只简单摆放着几张桌椅,唐小川轻轻掀帘而入,一颗心几乎要跳将出来。
正对门处,西面立着一张书柜,三层柜子排得满满当当,南面有两个窗户,从这可以眺望谷中大半光景,唯一特别之处,便是北面贴墙之处的一座石像——宛若静坐着的天仙,黛眉轻锁,眼角虽隐约可见鱼尾纹,魅力非旦不减,反增三分韵味。她的妙目清冷,凝神望向窗外,似有道不完的思念。
唐小川见她右手执笔,膝上平铺着一张画卷,刻着几行娟秀小字——
夜深深深寂无人,独倚栏杆,轻道离殇。
抬头望月月无光,一缕忧伤,随酒入肠。
昔人一去去不归,梦醒举杯。
物是人非事事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奈何,奈何!
几行字,透着几分幽怨,流露出几缕思念,又夹着少许忧伤,唐小川一时看呆了。正在这时,只听一人冷声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