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险峻奇秀的山,藏在清晨的雾气之中,平添了几缕飘渺之感。在这座山的一条乡间小路上,一个身着黄衫的少女牵着一匹白马,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年牵着一匹黑马,二人有说有笑的并肩向山下行走,转过一个弯少女见到一株梅子树,树上的梅子还挂着晶莹的露珠,煞是好看。
少女指着梅子树,说道:“狗蛋哥,我要吃树上的梅子。”
少年二话没说,把手里的缰绳放下,轻轻一跃就跃到了树上,沾了露水的树皮很滑,但是少年可以在树上站的很稳,少年笑着对少女喊:“潇潇妹,把竹篮扔上来。”
少女把手里的竹篮轻轻一扔,竹篮在空中旋转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轻盈的落在少年手里,少年摘满了一篮子青梅后,从树上跳下来,落在地上,竹篮里的青梅没有一颗掉在外面。
少年把梅子递给少女,少女没有接梅子,先拿出手帕把少年沾在脸上的露水擦掉,少年含笑望着少女,少女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拿帕子打了少年一下,说道:“你傻笑着看我干什么?”
“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一首诗。”
少女笑道:“今天的太阳定是从西边出来的,你这字都没认全的人竟然会想起什么诗。”
少年分辨道:“我虽不太喜欢读书,可也是记得许多诗词的。”
少女见少年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就忍住笑说:“那你说说,你想起什么诗?”
“我想起了李白的《长干行》”
“想起这首诗有什么稀罕。”少女虽这么说着,脸却有些红了,骑上了马,策马向山下奔驰。
少年见状笑着骑上马去追赶少女,马跑的很快,少年在马上高声吟着:“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少女不回头一口气跑到了山下的小河边,她以为少年就在自己身后,停下马却没见身后有少年的影子,少女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少年出现。
少女有些生气,见少年来了故意不理他。
少年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紫色的花环,少女见了花环哪还有气,任由少年把花环带在自己的头上。
少女盈盈一笑,对少年说道:“咱们练会儿剑再抓鱼吧。”
黄裙少女、紫杉少年于满树繁花的树下练剑。
剑光闪烁,剑招奇妙,却无半点杀气,反而剑中含情,招中见意。
他们练的这套剑法名唤晴天剑法,据说练成之后在雨天使出可以让头上不落一滴雨水。
少女说道:“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啊?”她心中希望快快下场雨,好让自己一试剑法。
少年见少女这样说,笑道:“下雨?这有何难!”
少年提气跃起舞着剑向树上的繁花刺去,剑气所至,花瓣纷纷落下,为树下的少女下了一小场“花雨”。
少女在花雨中施展出无晴剑法。
少女舞剑毕,周围地上出现一个小圈,圈内连一片花瓣也没有,圈外的花瓣却像雪花般铺了薄薄的一层,少年从树上跃下,笑道:“不错,你身上连半片花瓣也没沾上。”
少女却不满意,说道:“花瓣飘下来的速度多慢啊,雨水下落要比这快多了。”
少年安慰道:“已经不错了,再练些时日出门就不用带伞了。先去抓鱼吧,回家太晚,我娘又要骂咱们了。”
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小河泛起点点银光,河边一黑一白两匹马在悠然的吃草,少年挽起裤脚,手提一把长剑,每次剑入水中,提起来时,剑上都一定会插着一条鱼,少年将长剑一甩,剑上的鱼飞出,鱼就正正好好的落入鱼篓。少女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吃着梅子,安静的望着少年。
少女名叫何潇潇,这个少年名叫王狗蛋儿。
狗蛋儿记不起他爹的模样了,他是由他娘一手抚养长大的。
何潇潇的记忆里既没有她爹的身影,也没有她娘的面庞,她也是由狗蛋儿的娘抚养长大的。
狗蛋儿娘带着他们在菊隐村的南山上隐居,每天教他们习武练剑。
狗蛋儿娘识字不多,在狗蛋儿八岁,潇潇六岁时就送他俩去山下的私塾识字,私塾先生不收女孩子,狗蛋儿娘硬是一手叉腰,一手提剑对私塾先生破口大骂,把私塾先生吓得收下了潇潇。
山路既远且长,狗蛋儿娘买了一黑一白两匹小马,让潇潇、狗蛋儿骑马去上私塾。
山下菊隐村的人都说狗蛋儿的娘是个疯子,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骑马,可怜了两个孩子,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这个疯婆子害死。
这两个孩子非但没有被狗蛋儿娘害死,反而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了,潇潇出落的婷婷玉立,美得如仙女一般,狗蛋儿孔武有力,健壮的有如老虎一样。
狗蛋儿娘让潇潇、狗蛋儿上了两年私塾后,就让他俩在家里好好练剑。一开始狗蛋儿娘亲自教他们,待他俩识了字,练武功底打牢后,就让他们俩照着两本剑谱自己练。狗蛋儿娘常将一些关于江湖上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他俩都很向往能去武林中大展身手,狗蛋儿的娘终于答应在后天狗蛋儿过完十八岁生日后就带他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潇潇看鱼篓里的鱼足够多了,说道:“狗蛋儿哥,上来吧,这些鱼足够中午王婶儿做全鱼宴了,要是咱们再晚回去,要耽误做午饭了。”
狗蛋儿上了岸,把鱼篓绑在马上。
潇潇在一旁说:“这应该是咱们离开之前最后一次来抓鱼了。咱们从小就渴望能快点去看外面的世界,现在真的就要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狗蛋儿安慰道:“不用舍不得,又不是回不来。”
潇潇道:“花花和黑子的婚礼咱们是参加不了了,黑子还说要请王婶儿到时候帮着做喜宴呢,不告诉村里的伙伴们一声咱们就偷偷地走,我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们。”
狗蛋儿道:“等咱们下次回来再给他们道歉吧。其实我也想跟村子里的人说一声再走,不知道我娘为什么不许咱们说。”
潇潇道:“可能王婶是想,要是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一定会要来送行,到时候难舍难分哭哭啼啼的。王婶儿最受不了别人哭哭啼啼的了。”
狗蛋儿道:“算了,不告诉村里人就不告诉吧。想想几天之后咱们走出这片山,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咱们可以认识更多的人,见识更多的事,然后我创立一个门派,我刚才把名字想好了,就叫蛋黄派。”
“蛋黄派?”
“‘蛋’是从我这个名字来的,‘黄’是因为你爱穿黄衫,‘蛋黄’还是一个吃的东西,寓意不错吧?到时候咱们让这个门派里的人一面学武,一面学做菜······”
两人一起憧憬了一下以后闯荡江湖的生活,潇潇的那点离愁随着两人的话暂时烟消云散,心中充满的都是欣喜。
何潇潇一高兴起身站在慢慢散步的白马上,双臂平伸,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像鸟儿一样飞翔。王狗蛋儿也站在马上,不过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侧头看着何潇潇。何潇潇感觉到王狗蛋儿在望着自己,睁开眼睛向王狗蛋儿灿然一笑,忽然身子向后仰了过去,王狗蛋儿一惊,急忙伸手拉住何潇潇的手,总算有惊无险,二人都没有坠下马。
“潇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王狗蛋儿惊的额头出了汗,却见何潇潇呵呵笑着。
狗蛋儿知道是潇潇的恶作剧,她装作要跌下马害自己担心她,狗蛋儿免不了有些生气,可见到她灿烂的笑容,怎么也气不起来,拉着潇潇的手也没有松开。马儿加快了速度向山上跑,潇潇、狗蛋儿的手紧握,另一只手张开,就像一对比翼飞翔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