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毕铭突然病倒了。
毕铭的病很突然,那天她本来和其他同学在说笑,谁也没有发现毕铭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当有人看到毕铭一直不说话,用手扶着头时,才觉得有些不对。毕铭有些痛苦地说自己有些头晕,伴着轻微的恶心。马上就有人说是不是感冒了,毕铭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大家就搀着她去了医务室。大夫给她检查了一下,说不像是感冒,会不会是食物中毒?于是赶紧又把毕铭送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医生也无法马上确诊,于是提出让毕铭住院治疗。
毕铭也很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就总是头晕,伴着恶心,只是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重。毕铭并没有太担心,因为她已经排除了怀孕的可能,这个月的老朋友已经如期而至。
毕铭住院接受治疗,文雪菲等同学就轮流来看护她,她们都很奇怪,毕铭平常喜欢运动,经常练健美操,所以不仅有完美的体形,身体更是非常健康,要不广告商也不会看中她。可她这次却似乎病得很重,医生的初步诊断竟是贫血,毕铭会贫血,这怎么可能?但科学是不容怀疑的,面对检查结果,任何怀疑都不攻自破。
文雪菲劝着毕铭说:“我看你呀,就是平常太挑食,总是说自己体质好,为了保持体型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以后呀,可要改改了。”
毕铭无奈地说:“我从小就这样,一直都没有事情,怎么会突然贫血呢?”
文雪菲说:“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得赶紧把身体养好才行,我可不想每天都在这儿陪着你。”
毕铭调皮地咧了咧嘴说:“你以为我想呐?现在是我住院,你不过是陪床,我都没不耐烦,你倒先不耐烦起来了。”
文雪菲眨了眨眼说:“好吧,你是病人,我不和你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那就是配合医生赶紧把病治好。”
毕铭住院的消息,温军很快就得知了,虽说两个人一直在冷战,谁也不理谁,有种确实已经分手的感觉。但实际上温军还是舍不得,当初在那么多女朋友中他能选择毕铭,说明对她还是非常有感情的,怎么可能说散就散。
温军听到毕铭住院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毕铭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才生病的。一想到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温军马上就想到了周正义,要是没有他,他和毕铭之间怎么会闹矛盾?虽然他搞了一些恶作剧报复了周正义,但这些并不够,根本不能抵偿他对毕铭造成的伤害。现在毕铭又住了院,周正义欠下的债就更多了,恐怕要让他好好偿还一下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毕铭,温军想。毕铭已经住了院,再和她斗气就没有意义了,况且这是一个很难得的化解矛盾的机会,要不温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毕铭接触,如果总这样僵下去,可能他们真的就要掰了。
温军去买了一个水果花篮,然后又买了一束鲜花,这才高兴地去了医院,仿佛不是去看望病人,而是去参加约会。陪床的人正好是文雪菲,她看到温军,就十分知趣地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还冲毕铭挤挤眼,示意她和温军好好说,现在毕竟人家已经主动来看你了。
文雪菲出了病房后,毕铭收起了笑容,板起脸来说:“你来干什么?”
温军愣了一下,还是说:“我来看看你呀!好了,你现在是生病住院,我们就不要再吵了。”
毕铭有些生气地说:“你知道我生病了还故意来气我?”
温军疑惑地说:“我怎么气你了?”
毕铭说:“你来了就是气我!”
温军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毕铭也太不讲理了,自己好心来看她,她竟然……毕铭见温军不说话,就更生气了,“谁用你来看我?一看到你我的病不但好不了,反而更重了。”
温军也有些愤怒了,毕铭怎么能这样?于是生气地说:“你太过分了!我好心来看你……”
毕铭不屑地说:“谁用你来看我了?”
看着毕铭轻佻的表情,温军终于忍不住了,他愤怒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大声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其实毕铭并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觉得自己委屈,她需要温军的体贴和温存,女孩子毕竟都有娇气的天性。这种时候,温军如果能够看穿毕铭的心意,拉下面子向她赔礼道歉,或许一切误会都会冰释。可温军偏偏也是个倔性子,他没有领会毕铭的意思,却把毕铭的这种撒娇看成了刁难,两个人的误会反而更深了。
其实恋人之间,哪儿会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关键是你想不想解开。而恋人之间,也根本不存在丢不丢面子的问题,只可惜,现在的年轻人,懂得这两个道理的越来越少了,他们总是以自己的意志为中心,武断地做出决定。
毕铭坐在病床上,气得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最后还是掉了下来。
温军愤怒地冲出病房,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文雪菲慌乱地站了起来,可温军什么也没说,气冲冲地从她旁边走了过去。文雪菲站在那里,看着温军的背影,一脸的莫明其妙。
出了住院楼,温军站在院子里,眼睛里像是冒着火一样,他狠狠地看着天空,双拳紧紧地攥在一起,手指又“咯咯”作响起来。
2
李华今天本来不想回家,算起来她差不多有两个星期没回家了,傍晚的时候,儿子给她打电话,哭得很伤心。虽然对家庭没有多少依恋,但想到儿子,李华的心里还是被勾起了一点点母亲的天性。
晚上的时候,李华还是固定的程序,陪着张寿年去和客人吃饭。
李华自己也分不清,这些人到底算朋友还是算客人,反正是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都有,今天你请客明天他再回请,反正都是公款吃喝回去都有地方报账。对于张寿年来说,就更不在话下了,他好歹也是个企业的老总,一年给自己批个十万八万的接待费,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儿。
在许多人眼里,这或许是个天文数字,但张寿年却十分不以为然,他经常得意地说:我这还是廉洁的,我的一个朋友是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他们公司总共才三十几个人,一年的贸易额也就一个多亿,你们知道他一年花多少接待费吗?——五十万!吓死你们!饭局结束后,李华对张寿年说晚上她得回去一趟,儿子想她了。
张寿年无所谓地说行呐,不过我是没时间送你了,这帮人还得拖着我去打保龄球。李华说我打车回去就行了,不过你得报销。张寿年笑着说,最多二十块钱,我给你五十。
李华是在小区门口下的车,生活小区里不准进出租车。这时的时间并不是很晚,也就九点多钟,不过小区的院子里已经看不到人影。李华晚上喝了点儿葡萄酒,现在有点儿微醺,走在院子里哼着歌,感觉上有些飘飘然。
快到自己家的楼洞时,李华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心里紧张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李华疑惑地转过身,慢慢地走进了楼里。
李华刚想上楼梯,脚步声又从后面传来,似乎很急,她忙又转过身,这次她看到了,确实是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楼里,但李华看不清他是谁。楼道里很黑,灯已经坏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人修理,这也正合适,不用再为分摊公用电费计较了。
李华不知道这个人在急什么,就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心里想给他让出道来。来人果然跑到了李华身边,但李华没有想到他突然停下了,李华正想仔细看看他是谁,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不知是些东西突然泼了自己一脸。伴着火辣辣的刺痛和皮肤的焦糊味儿,李华发出了恐怖的尖叫,声音凄惨嘶哑,整座楼里瞬间就躁动了起来。
几乎楼里所有的人都跑到了楼下,当然也包括周正义,各种灯光亮起来后,每一个人都看清楚了,倒在地上的人是李华。李华正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力量越来越弱。
周正义惊讶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有先跑出来的老师说:“不知道,我出来后什么也没看见,还是快……快送医院吧。”
这时,有化工专业的老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惊讶地说:“应该是硫酸。”
什么!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李华的脸上让人泼了硫酸,这种只在报上看到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们这里呢?这里可是大学老师的住宅区啊!他们一向认为这里非常安全。
周正义站在那里慌了神儿,一个身经百战的人,突然之间有些找不着北了,在其他人的提醒和帮助下,这才把李华送去了医院。
李华的面部和手都已经被烧伤,化验表明,泼在她脸上的东西确实是硫酸。不过李华还算幸运,从受伤情况看,硫酸似乎经过了稀释,并不是高浓度的,所以她的伤不是太重,但脸还是保不住了,皮肤与硫酸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什么人要这样对待李华呢?很多人都觉得奇怪,李华在学校工作的时候,几乎不和学生打交道,老师和她也没有利益冲突,应该也不会产生过节。王队也觉得有道理,凶手似乎应该是校外的。周正义听到这里,紧张起来,其实从事情发生后,他就有这种预感。
看到周正义沉默不语,王队问:“你妻子的社会关系你应该清楚,她有什么仇人吗?”
周正义犹豫了几下,还是不知该怎么说,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呢?王队看出周正义有心理负担,就说:“现在你妻子已经出了事情,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讲出来,这样不仅有利于我们及时破案,也能避免你妻子再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周正义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能替我保密吗?”看到王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周正义只好说:“她在外面和一个男人……”
王队马上就明白了,问:“男人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周正义点点头说:“知道,是她公司的经理,好像姓张。”
王队站了起来,说:“好吧,我们会去调查,希望有什么线索你能及时通知我们。”
3
林教授终于把隐藏了二十年的事情告诉了丁美丽,事到如今,再不说已经不可能了,要不丁美丽还不知会再联想到什么。丁美丽还是怀疑地说,你和那个杨红宁一定有什么事情吧?要不你怎么不敢让我知道?林教授无奈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免得你瞎猜。
丁美丽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似乎并不重要,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关键是丈夫现在是什么态度?林教授说,我不是说了吗,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她这个人,所以我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捣乱。丁美丽说:“你真的觉得那个叫文雪菲的学生可疑?”
林教授确实一直没有打消对文雪菲的怀疑,但总是找不到线索。丁美丽却似乎很肯定地说,我觉得,这个文雪菲一定是杨红宁的女儿。林教授奇怪地说,你怎么能肯定?丁美丽轻松地说,直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林教授不屑地摇了摇头。
丁美丽突然紧张了起来,看着林教授问,这个文雪菲不会是你的……林教授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有些生气地说:“胡说八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丁美丽还是表情轻松地说:“这怎么不可能?”
林教授说:“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难道连我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到丈夫非常气愤,丁美丽觉得自己是多疑了,看来丈夫和那个杨红宁真的没有关系。于是丁美丽又说:“反正我觉得这个文雪菲非常有可能是杨红宁的女儿,她到天都大学来就是为了要报复你,要不,怎么这么多可疑的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
林教授不说话了,他觉得这些事情怎么设想都没有用,关键是用事实说话,他也不相信事情会永远都这么隐蔽,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破绽,届时真相将会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