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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也不知道下个月精锑的价钱是涨还是跌。我觉得还是像上次一样,卖一个月的工资算了。”李达伟说:“跟他做做工作,为了老牛岭金矿一万五千多父老乡亲,多跑一趟广州就多跑一趟广州罢。”刘竹山和宋光召、李达伟回到矿本部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李大权,办公室刘主任说李副矿长和他爱人在会议室说什么事情。

“刚才,李副矿长还要我给选厂打电话问你们回来了没有。我去对他说一声,你们已经回来了。”说着就上楼去了。一会儿,李大权和他爱人王银香从会议室走了下来。王银香没有进办公室,从办公室门前过的时候还将头扭向了一旁。李大权一进门就发牢骚说:“这个丁大明,死了还让人不得安宁,听说选厂很多工人都替他打抱不平呀,说我们今天早晨没有去参加他的追悼会,真是岂有此理。”宋光召说:“今天早上没有去参加丁大明的追悼会,是欠一些考虑。说起来,丁大明偷人家的包谷也是出于迫不得已,不是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谁愿意去做贼?何况他还是我们金矿连续多年的劳动模范。”李大权说:“这能怪谁呀,怪我们领导决策上有问题。我说了,这次如果还只让我带两百吨精锑去广州,我就不去了。”刘竹山问:“你说要带多少?”“最少带三百吨。竹山,我早就对你说了,这个时候,千万固执不得,不然,要出大事的。刚才老矿长给我打电话,我把矿里的情况对他说了一下,他就大着嗓子骂我,说老牛岭金矿再要出问题,要拿我李大权是问。”刘竹山有些没好气地说:“老矿长说错了,老牛岭金矿出问题,该拿我是问嘛,我不会把问题往你头上推的。”刘竹山本来想把丁大明为什么不能评特困户的事对他说一说。丁大明虽然是因为偷人家的包谷被抓跳水库自杀的,但他死有原因。如果给他评上特困户,解决二百块钱,他会做贼么?你身为金矿的常务副矿长,是不是该扪心自问一下,自己该不该凭意气办事,记人家几年前的恨。想想又没说,这个时候说这话,他肯定又要和自己吵,还是今后什么时候找机会和他谈。向李大权道:“老矿长还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再三要你后天参加省黄金局的会议,其它没有说什么。我把金矿近一段的情况对他汇报之后,他就开始骂人了。我说你别骂人,老牛岭金矿只要有工资发,就决不会出问题。如果没工资发,谁也没有回天之力保证老牛岭金矿不出事。”刘竹山说:“好吧,你明天带三百吨精锑去广州。什么时候回来?”李大权说:“这个月的工资早就该发了,明天去,争取三天内赶回来。”宋光召说:“也不要那么急,迟几天回来不会出多大问题。

你还是要摸一下行情,真正弄清楚当前精锑的市场价。对于那些商人的话,即使是打过多年交道的人,他们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们蹲在这山旮旯里,外面的信息一点都不知道,被他们狠狠地宰了一刀,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向他们道谢哩。”“我李大权又不是三岁的孩儿,就那么容易上当受骗?”龚启明说:“光召只是提醒你一下,对于老牛岭金矿来说,现在一文钱都金贵。”刘竹山说:“光召的话没错,我们的精锑是销往国外市场的。

那些买我们精锑的商人,都是二道贩子,他们还不知要经过几次手呢!要是打听到市场上精锑的准确价格,或许谈价的时候会多一些主动权。”李大权似乎对刘竹山的话不怎么感兴趣,说:“竹山,这次去黄金局要认真跟老矿长反映一下老牛岭金矿的情况,千万不能只报喜不报忧。只怕还要请他出面对省人行说说情,人行这么关着门,一丝缝都不肯开。真的我们库存的精锑卖完了,新的矿脉又没找到,我们老牛岭金矿就只有散伙了。”刘竹山说:“这个话我肯定会说。说起来,借多了我还不敢哩。已经借三千万了,再借,今后拿什么还?”李大权发脾气道:“卖精锑你舍不得,借款你怕没有还的,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宋光召见两人又要争吵,说:“六点钟了,你们一个要去省里开会,一个要去广州,也不回去准备一下。”刘竹山对宋光召说:“这几天,你在家主持一下日常工作,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刘竹山是第二天一早去省城参加省黄金局召开的会议的。他没带车。自己到大庄坪汽车站搭长途汽车去的。下午四点到省城,匆匆去医院看望了一下郑副矿长,就到省人民银行去了。找到省人民银行的戴行长,对他说了老牛岭金矿的现状,希望能再借点钱让老牛岭金矿渡过眼下的难关。由于多年来的业务关系,两人的私交也不错,戴行长说老牛岭金矿已经欠了三千万,银行还准备从下个月开始将从他们出售的黄金款中慢慢地扣回来。再要贷款是不可能了。

上面有精神,他们也不敢违犯。过后,戴行长笑着对他说,省黄金局有可能将你调到黄金局来。那样,你就用不着为一家资源枯竭、濒临倒闭的矿山操心了。“你听到消息了没有?什么时候来?”刘竹山说:“我没听说这个事。”心里想,老矿长和戴行长的私交也不错,说不定是他对他说的。昨天老矿长一再交待大权,要自己无论如何要参加明天的会,是不是老矿长要跟自己说这个事?“消息是准确的,伍局长会找你谈,你千万不要失去这个机会。”戴行长说,“伍局长这个人很重感情,很关心体贴自己的下级,在他下面做事,是你们的福气。”戴行长说的伍局长就是老牛岭金矿的老矿长伍福示。他在老牛岭金矿做了十年矿长,五年前调到省黄金局做副局长,去年又做了局长。刘竹山心想,老矿长真要将自己调到他身边来,他就算是彻底解脱了。两天会议,伍局长并没有找刘竹山谈话。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研究黄金生产的滑坡和各地非法开采黄金的问题。全省大小三十几家金矿,各自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都一个劲地向伍局长诉苦。

两天会议,研究的问题太多,连晚上也要加班开会。伍局长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和刘竹山说了几句话。直到散会的那天晚上,伍局长才将刘竹山叫到自己家里。刘竹山心想,伍局长可能要对自己说调动的事。没有料到刚落座,老矿长却问丁大明跳水库自杀之后,对他的家属是怎么安排的。刘竹山心想大权果然将这事对老矿长说了,回答说:“丁大明太不争气了,再没办法,也不至于去老岩山偷人家两颗包谷,结果连命都送掉了。”伍局长一脸痛苦地说:“那些事,我全知道,我不想你再说第二遍。我只是问你,今后他家的生活怎么办?”刘竹山将选厂准备给他家捐一些款的事说了,并说了自己和宋光召几个人决定出钱盘送他的女儿读书,“外面不是有许多好心人出钱盘送一些贫困地区的穷孩子读书么,我们几个人盘送一个孩子读书是没有问题的。”伍局长说:“一家三口,靠捐款过日予只怕有问题,是不是给他爱人安排一个事做,那样,她自己心里也踏实一些。”刘竹山说:“这就很难,老牛岭金矿正在搞待岗分流,原来的工人两个月才轮到上一个月班。另外还有两百多名技校毕业的学生没有安排,包括有福的女儿都没安排。照顾丁大明的女人,只怕有问题。”伍局长皱着眉头,许久才叹气道:“没有想到,老牛岭金矿说垮就垮了。你们库存的精锑还能坚持发多久的工资?”“按现在这种轮流上班的工资水平,还能坚持一年。

只要能找到新的矿脉,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老牛岭金矿也就会再度红火起来。”伍局长盯着刘竹山问:“如果找不到新的矿脉呢?”“按以往的经验,应该找得到的。你做矿长的时候,不是也发生过一次矿藏枯竭,无矿可采的危机么,结果找到了四号脉,竟然让老牛岭金矿跻身于全国十大金矿之一,很是辉煌了几年。”伍局长许久才说:“但愿如此,不然,老牛岭金矿就麻烦了。”刘竹山说:“老矿长,我们还想在银行贷点款,把眼下这一段困难渡过去。那点精锑暂时不抛出去,眼下市场精锑的价钱实在太低了,抛售一吨要亏损七千多块钱。”“上个月广那边一吨是九干二,又跌了?”“好像是八千。具体情况我不清楚。郑副矿长病了一年多,这一次是大权带人去的广州。”“你回去对大权说,如今的奸商多,弄不好就让人家耍了。

精锑是走向市场的产品,要多个心眼。”伍局长顿了顿,“贷款只怕难,你们还库存有一些精锑,勉强能过日子。全省有三家金矿半年没发工资了,有七家金矿三个月没发工资了,他们的情况比你们要严重得多。我看,你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条出路,加大力度找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勘探队。”刘竹山说,“我也想老牛岭金矿像你当年做矿长的时候那样,再一次发生奇迹,找到五号脉。”伍局长盯着刘竹山,许久才说:“竹山,我想让你到我身边来,具体分管黄金生产的工作。不知道你乐不乐意来?”伍局长顿了顿,“这个时候调你,对老牛岭金矿可能有一定影响。你说说,你走之后,谁接你的手合适?老牛岭金矿那个摊子如果不交给一个得力又可靠的人,我还真不敢动你。”老局长这话,刘竹山早就盼望他说了。他的心里有一种沉重的解脱感。只是,真让他立马离开老牛岭金矿,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说:“比较合适的人选只有光召和大权了。光召两年前就做过分管生产的副矿长,后来由于工作的需要又让他做总经济师。如今他抓的是整个矿山的经济和体制改革工作。大权是常务副矿长,协助我抓全盘工作。我走了,理所当然是他接手,

只是近些日子他的一些工作思路好像有些和我们不一样,情绪也有些不对头。”“什么思路不一样?是他的想法好还是你的想法好?”伍局长笑道,“不一定思路不一样就不对吧?”伍局长顿了顿说,“真的要定哪个,我们还要派人下去考察的。一个一万五千多人的大型矿山,让谁做一把手可是件大事。”刘竹山问:“你什么时候派人下去?”“可能半个月之内吧。不过,你回去之后,该做的事还得认真做。没走之前,你还是老牛岭金矿的一把手。一万五千多日人的吃饭问题都在你的身上,不到临走的那一天,你不得卸担子。”“请你放心,老矿长,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刘竹山回到老牛岭金矿的时候,老牛岭金矿已经知道刘竹山可能要调省黄金局的事了。这天,李大权也从广州销售精锑回来了,一回到家就去了刘竹山那里。刘竹山问他这次精锑的价格怎么样,李大权做出一脸焦虑的样子:“很不理想。”刘竹山心里一紧,“又跌了多少?”“每吨八千八,跟上次的价格一样。”刘竹山想起伍局长说广州精锑的市场价是九千二。

想把伍局长对他说的话对李大权说说,一吨精锑让人家骗走四百,三百吨就少给我们十二万啊。想想又没说出口,李大权这些日子总是无缘无故的发牢骚,弄不好他又会和自己吵,我没本领卖高价钱,下次你自己去广州吧。就道:“怎么搞的,这样下去,不光是我们老牛岭金矿要倒闭,只怕我们中国没有一家产锑的矿山能活下去了。”李大权说:“我也弄不明白了,过去总是说市场经济如何如何好,现在看来,它就像一只大张着嘴的老虎,一发怒,我们就都没法活了。”过后,李大权试探着问:“听说,你有可能走,是真的么?”刘竹山问:“你听谁说的?”李大权笑道:“老矿长不说,别的人敢说么?我倒觉得,这个时候走,不失为上策。”刘竹山看着他,说:“你的意思,我应该走?”“老牛岭金矿都快倒闭了,你还留恋它不成?”刘竹山有些不认识似的看着李大权,说:“大权,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李大权讪笑道:“现在想起来,我们那时怎么是那么一种想法啊。”“什么想法?”刘竹山疑惑地问道。李大权摇了摇头,“唉,过去了就过去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竹山,我们长年生活在贫穷偏远的大山里面,基本上算是与世隔绝。加上我们的父辈给我们灌输的那种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儿孙的思想,我们和广州那边人们的思想观念,物质生活,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呀。所以,我还是劝你,能走就走,迟走不如早走。”刘竹山许久没有做声,有些不认识似地瞅了他一眼,怎么人的思想说变就变了呢。那阵,他们一块下放到苦草界的时候,农活多累呀,生活多苦呀,但他们心里仍然有一个不灭的希望,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到老牛岭金矿来做一个采金工人。后来,他上大学去了,大权也被招了工,分在选厂工作。为了给矿山做出更大的贡献,大权一直坚持自学选矿专业知识。函大毕业之后,他果真在选厂的技术改造中做出了贡献。白钨二级阶梯浮选法就是他首创的。因为这,他破格做了工程师。后来又做了选厂的副厂长、厂长。那时候他的儿子李安文因为不愿报考地矿专业,被他狠狠地扇过两耳光,自己抢过志愿书填了。两年前,矿领导班子换届,刘竹山让他做副矿长,分管内务,实际上就是常务副矿长了。刘竹山是怕一步到位别人有想法,去年才宣布他是常务副矿长。这几年,刘竹山带着一班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各方面的工作都还是不错的。没有料到,时过境迁,大权过去的那一种视矿山如生命的爱矿山情结已经没有了,说出的话,都让他感到有些震惊了。继而,他又想,他是不是知道老矿长有准备让他接替自己工作的意图,而想自己早点让出这个位子来呢?如果这样,自己得考虑是不是应该早些日子离开这里了。

他笑说:“这可不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李大权说:“说起来,这个时候,不论谁来接手做老牛岭金矿的矿长,都是很困难的。谁能保证再找到新的矿脉?我家安文就一再地说老牛岭金矿不可能再有新的金脉找了。”“安文是副队长啊,上次他对我流露出一些悲观情绪,我就说过他,怎么他还在说这话呀?”“他的火气这几天特别大,动不动就跟我吵,说我那阵不该将他弄回来。”刘竹山说:“已经回来了,说这话又有什么用。现在金矿都指望勘探队能尽快找到新的矿脉。勘探队那边也歇气了,老牛岭金矿真的就完了。”“所以我说,能走的话你就走。只是苦了接你的手的人。真还不知道老牛岭金矿日后该怎么办哩。”刘竹山说:“大权,没到走的那一步,还是别说那一步的话吧。我们当前最当紧的事,一是要做好稳定人心的工作,二是要使勘探队的工人不要有悲观失望情绪,要像过去一样,努力克服一切困难,积极找矿,争取早日找到新的矿脉。”李大权笑道:“但愿能这样啊。”顿了顿,又说,“真能找到新的矿脉,我也不会一个月跑一次广州了。我们库存的那点精锑,就可以放在那里等着卖好价钱了。”刘竹山没有在意他说这话的意思,对他说:“这些日子,你还是在家主持一下日常工作,我明天去勘探队。”第二天,刘竹山和李安文一块坐吊斗下到二十八平巷。勘探队的工人们都围上来问他,说刘矿长你要走了,还下井来做什么?刘竹山心想你们都知道我要走了呀,笑问道:“你们说说,我应该走还是不应该走?”李安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那天,我和小义、大龙几个人去医院看望金来,小义预言说你和我爸他们总有后悔的那一天。

看来,他并不是信口雌黄。”刘竹山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许久,他问:“我们后悔不后悔用得着你们议论么,你们到底议论些什么呢?”“小义、大龙是坚信你们要后悔的。他们说,吃苦不是人的本性。人的本性是过好日子,是吃好、穿好,用好,享受好。我们的爷爷为什么有那种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精神,是因为他们过去受了太多的苦难,甚至连起码的人都做不上。突然翻身了,当家做了主人,就有一种感恩的思想。再说,他们后来的日子和他们的过去比,的确是强多了,幸福多了。再苦再累,也没有过去苦,也没有过去累。你们这一代,由于受到他们耳濡目染、言传身教,的确也有一些爷爷他们的那种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思想。但是,你们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爷爷他们所经历过的那种苦难。在你们的心里,就没有一种参照数,这是你们致命的弱点。当你们为老牛岭金矿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计个人得失,不图个人享受地工作了大半辈子之后,突然发现和你们同辈的一些人,他们没有你们那么高的学历,他们没有你们的那种奉献精神,更没有你们这大半辈子来在工作中所取得的成绩,对国家所做出的重大贡献,但他们的日子要比你们幸福百倍、干倍。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如今成了大款,成了名声显赫的人物。他们有小楼,有小车,有金钱,有名誉,有地位。慢慢地,你们就会反思和审视自己的过去。到头来,就会有一种亏了的感觉。”李安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流露出的是一种少有的冷漠,“今天,大家对你下矿井来表示出吃惊就不足为怪了。

因为,都认为你必走无疑。而且,这一走,使你远离了困难重重、已经穷途末路的老牛岭金矿,从此跻身于更高的领导阶层。没有了压力,没有了危机,也不用为找不找得到新的矿脉、工人群众有没有饭吃而操心了。也就是说,从此你将彻底地改变了你后半辈子的命运了。”“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刘竹山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压抑住心中的愤怒,这么问道。“不,我是中立派,伍冰和小莹和我执同一种态度,只有邓钊和金来是反对派。”“中立派是什么意思,你能对我说说么?”李安文却不回答。刘竹山发现,李安文的眼神里有一种游离的彷徨。他问其他的工人,“你们说,我应该离开老牛岭金矿呢,还是不应该离开老牛岭金矿?”没有料到,刘竹山的话一出口,许多的工人就用一种恳求的口气说,我们都不希望你离开老牛岭金矿。你真的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面对一张张布满了疲倦的瘦癯的脸,一双双带着期望的眼神,刘竹山的心灵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停了许久,才说:“走不走,还没有定下来。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们一定不要有任何悲观失望的思想,要克服一切困难,下最大的决心,尽快地找到新的矿脉,使老牛岭金矿迅速摆脱困境,不然,我们今后的日子真的就不好过了。”一个工人忧虑地说:“我们担心的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们做领导的可以调走,李队长他们有技术的也可以调走,我们只有下岗一条路。下岗了我们又去干什么呢?”另一个工人说:“刘矿长,我们求你了,你千万走不得啊。

你走了,谁能带我们想办法摆脱眼下的艰难困境,使老牛岭金矿不散伙、不倒闭,我们工人都能弄上一碗饭吃?”刘竹山的心情十分的沉重,说:“老牛岭金矿的工人对我这么信任,我却没有把老牛岭金矿迅速地从困境中带出来,真让我十分惭愧。现在,全矿各单位都已经实行了轮流上岗的办法,减少开支,缓解矿里的压力。实际上,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工人待岗了,就没有工资收入,就会给每个家庭带来很大的困难。如今许多家庭的生活已经十分艰苦,甚至还发生了像丁大明这样不该发生的事情。全矿只有两个单位没有实行分流待岗,一个是坑口,一个是勘探队。在没有找到新的矿脉之前,即使每吨两克黄金的贫矿,坑口也要想办法多挖多采。不这样,老牛岭金矿真的就要关闭了。二是勘探队不分流待岗。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希望我们勘探队要集中全力找矿。”李安文说:“矿党委的这个决定我早就对大家说了,都知道自己肩头的任务很重。现在我们只能说保证超额完成钻探任务,能不能找到新的矿藏,谁也没有把握。”刘竹山生气地说:“安文,作为勘探队的领导,你的这种悲观失望的思想情绪会传染给你的工人的。知道吗,这个时候,榜样的力量是多么重要啊。”李安文说:“我说的是实话。”刘竹山觉得这样当着工人的面和安文争论有没有新的矿脉可找实在是影响不好,转了个话题问道:“你对我说说,刘波队长生病没上班的这些日子,作为主持工作的副队长,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李安文说:“我们准备在二十八平巷打钻两千米,如果不行,就将勘探队拉出地面,去老金谷那边打钻。

我已经安排人到那里做准备工作去了。”刘竹山问:“这么重大的决策,你对刘波队长说过没有?”李安文说:“这不是我定的,也不是刘队长定的,是伍叔叔去年就定下来的。”刘竹山看着几十个青年工人正在并不宽敞的井洞中架机打钻,头顶是峥嵘突兀的岩石,交待李安文说:“工作越是抓得紧。

越是要注意安全生产。你们那么安排,我也没意见。当然,能在二十八平巷找到新矿脉,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李安文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刘竹山说:“昨天,听小莹说,这个月她也待岗了,还说是你交待选厂要她第一批待岗的。”刘竹山问:“你昨天看见她了?”“看见了,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医院里。”

“没上班,还要拿工资?”“我真担心,金来的一只脚残废了,日后怎么生活。”李安文一脸忧虑地说,“看见金来那只打着石膏包的脚,我的心里就难受极了。”“所以,我一再要你抓好安全生产,再不能出事的。像金来那样,今后的生活不能说没有困难呀。”李安文说:“其实,医院有护士,还有他妈侍候着,就够了。

小莹不去上班,你一个人的工资,养王姨,还要养小莹,能不困难么?”刘竹山看见工人们都在那里忙,没有做声,走过去帮着工人们抬钢架。李安文也只有跟着去帮忙。他心里想,能不能找到新的矿脉是一回事,打不打钻又是一回事,如果连打钻都不积极。

刘叔叔是会骂人的。刘竹山那天从勘探队回来,他家里已经来了许多人,全是退休老工人。坐了满满一屋子。王桂花忙着给他们倒茶,上烟。八月,虽然是傍晚,由于屋子窄,人又多,屋里热得不行。王桂花将吊扇开到最大档,还是难以驱散满屋子烘烘的热气。刘竹山一身的岩灰,满脸的汗水,饭也不吃,衣服也不换,只把头上的柳条防护帽摘下来,挂在壁上,摆条凳子坐在他们中间,笑着问:

“你们今天怎么有空一块来坐一坐呀?”伍继良说:“竹山,你先吃饭洗澡,我们再慢慢说话。”刘竹山心里还在想,他们今天来一定有什么事的,口里说:“我没有饿。”“井下的活儿我知道,怎么没饿。先洗澡,换换衣服,再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丁贤德一旁说。刘竹山看着自己一身泥汗,说:“我冲个凉马上就好。”说着就进房去了。只一会儿,刘竹山果真就冲好了澡出来,问:“你们有事么?”伍继良盯着刘竹山说:“说没事又有事,说有事又没有多大的事,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老牛岭金矿没希望了,想拍屁股走了?”刘竹山不由一惊,心想,自己要走的事他们也知道了。解释说:“我没有这个想法。”“还说没有这个想法,这次到省里不是走走关系的?”刘竹山意识到他们是误会他了,连忙说:“这个时候,我怎么会找关系离开你们,离开老牛岭金矿呀,我是去省黄金局开会。”“这么说,外面说你要走是谣言哕?”刘竹山觉得不跟他们说清楚这事不行了,说:“我这次去省里参加黄金工作会议,老矿长的确对我说过省黄金局有这个想法。

不过,真要调我走,也不是一句话的问题,他说他可能还要到老牛岭金矿来一趟。”吴太仁说:“老矿长有这个想法,是他对你的信任,我们当然也应该高兴,因为你毕竟一天一天出息了。只是,这个时候,你能走么?不是说大权、光召他们没这个能力做老牛岭金矿的一把手,老牛岭金矿正处在最困难的时候,你们几个人应该齐心协力,带着大家将这个困难时刻挺过去才是。三根台柱子,抽掉一根,你说那两根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能承受得起么?”肖太喜说:“不是我们不让你走。可以肯定,你走得也不会安心。你家三代都是吃老牛岭金矿这碗饭,不能说老牛岭金矿对你家没有情没有义。再说,老牛岭金矿还有你的亲人,还有你的朋友,你走之后,能不挂记他们么?我说,要走,也要等把这道坎儿跨过去之后再走。”王桂花一旁说:“白天,我带隔壁王伯妈几个人到菜地去摘菜,她们也对我说,这个时候,竹山是千万不能走的,竹山走了,只怕人心就会散。”刘竹山瞪了王桂花一眼说:“她们这么说,用得着你学说么。

老牛岭金矿除了我刘竹山,就不行了?人心就散了?”王桂花看见男人突然发起火来,有些尴尬地笑笑,就进房去了。刘竹山对老人们说:“请你们放心,省黄金局还没有定下来,还只是他们的想法,真的要走,我会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好,才会走。不然,我不会这么匆匆忙忙一走了之的。”伍继良问:“勘探队那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一两个月能不能找到新的矿脉?”刘竹山说:“很难说。不过,安文他们的信心还是很足的,每天都在那里加班加点地打钻。安文的计划,如果二十八平巷打不出矿,就将勘探队拖出地面,去老金谷找矿。这是去年有福就定下的计划。”丁贤德说:“从井下搬上地面,再搬上老金谷,少说也要一个月。如果找着了矿,还要修路。不然,开采的矿石没法运下来,这样,少说也要半年时间。竹山,你想过没有,这半年内,采矿队还有没有矿可采?如果连每吨含两克黄金的矿石都没有采的了,又该怎么办?”刘竹山的确还没有这么过细地想过,他说:“这的确是个问题。”“要提前想好应急的办法,不然,到了那一天就来不及了。”老人们一直到半夜才散去。刘竹山也感到很疲倦,正准备睡觉,宋光召却打来电话,要他明天别到勘探队去,他有事情要找他。

刘竹山说:“是不是有关我调动的事?老矿长只是有这个想法,怎么就弄得满城风雨了!”宋光召说:“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明天再说吧,已经半夜了。”刘竹山刚放下电话,王桂花一旁说:“这几天,大权他家银香到如兰家去过几次。路过我家门前时,总是对我说,你对如兰的病很关心,要如兰去医院检查,如兰就是不肯去。她去劝,如兰也不听。”刘竹山想问问如兰的病这几天怎么样了,又没问,口里说:

“这个时候说这话,烦人不烦人。”王桂花说:“本来我不该说的,只是,我总觉得银香这些日子和过去有些不一样,在我面前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刘竹山有些不怎么耐烦地说:“你要想听,让她说就是。”王桂花说:“我是担心她在背后说你的不是处。”看见刘竹山已经睡了,就不敢再往下说了。第二天,刘竹山起得很早,七点半就到办公室去了。他想给李安文打个电话,说一声今天不能下井去。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地上有一个信封。信封是封着的,却没有名字。他感到有些奇怪,拆开,里面掉下一张纸片。纸片上有一行字迹十分潦草的话:

李矿长在广州销售精锑有受贿行为。后面没有落款,也没有年月日。刘竹山拿着这张纸片愣了一阵,才把纸片放进信封里,然后将信封装进自己的口袋。他坐在那里,许久也没有从纸片上的那行潦草的字迹上回过神来。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有人想陷害大权。

后来,他就考虑大权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受人贿赂。如果是陷害,又是谁要陷害大权呢?如果大权真的受了人家的贿,除了跟随他一块去广州的小何,又有谁知道呢?那么人家为什么要贿赂他,他又接受了人家多少贿赂呢?他想起这些日子,大权的火气为什么那么大,动不动就和他吵,还一再强调要多卖精锑。王银香为什么老是在背后说他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他还想起老矿长说广那边精锑的价格不是八千八,而是九干二。这样想的时候,刘竹山的心跳就加快了。看来,老牛岭金矿的处境越来越困难的时候,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可能也会接踵而来。八点不到,宋光召就来了。刘竹山笑说:“什么问题值得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就在办公室谈呢,还是去小会议室谈?要说安静,小会议室要安静得多,去那里没有人找。”宋光召说:“就在办公室说吧,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在说什么呢。”刘竹山站起身将门掩上,从口袋掏出那封匿名信交给宋光召,“你说说,这事你相信不相信?”宋光召仔细看遗那张纸片,脸上露出一丝惊疑,将匿名信退给刘竹山说:“你从哪里得到的?”“早晨上班来,在办公室的地上拾到的。”宋光召坐那里,许久才说,“这几天,矿里都在议论说你马上要调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竹山说:“这次去省里开会,老矿长的确征求过我的意见,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不知怎么的,回来之后大家都知道了。”宋光召说:“矿里一些人至今和老矿长还有联系,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未可知。只是,我总觉得一些人热衷于把你调走的事往外张扬是有目的的。我听见几个人说,大权他老婆王银香说省里要调你,你却不肯走。”刘竹山想起昨天晚上桂花对他说的话,心想,王银香是不是有什么意图,说:“王银香这几天往如兰那里也走得勤。这个女人,百样事都好,就是嘴巴不行。”宋光召问:“老矿长是不是说,准备让大权接你的手做矿长?”刘竹山知道光召不是那种对权呀利呀看得很重的人,说:“老矿长说你和大权都是可以做矿长的。不过,按眼下分工的情况看,大权接我的手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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