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我睡得极其冗长,期间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像快进中的胶片电影一般,随着快速转动的供片盘一帧帧地令人目不暇接而又疲惫困顿。想醒的时候,总感觉像有个重物压在我胸口上似的透不过气来。难受得想起身而又浑身疲软,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终于结束了我这种欲生无门,欲死不能的梦魇状态。我拿过手机一看,是田蕊打来的,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10点钟了,也就是说自昨晚21点开始至今,我已经整整睡了13个小时。
“灰灰君。起来了吗?”田蕊在电话那端俏皮地说道。
“额……正准备起呢”我揉着酸胀的双眼嘟囔道。
“怎么这么懒呀,这几天想我没呀”田蕊撒娇似的的说道。
她可爱的声音令我刚才的烦躁感顿消了大半。我怔了怔身说道:“你猜!”
“讨厌!”田蕊微嗔道。“到底想没呀”
“必须的呀,宝贝!”我说道,随即问道:“你到了吗?宝贝”
“大概十分钟吧,你就可以见到亲爱的我啦”田蕊卖萌似的说道。
我说:“好的,我马上就起,等我去接你哈,宝贝!”
挂完电话,我从床上一跃而起,麻利地穿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又精心刮了刮胡子,就向校门口进发。
2路车停了,一团花团锦簇的美女并着几个细皮嫩肉的男孩,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我用眼睛在人群中细细地搜寻着,直到车又重新启动。学生们也尽数被我扫瞄一遍而又四散开来,我始终没有发现田蕊的影子。
我不禁有点意外更有点焦急,正在这时,我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一双细柔的小手从背后捂住了我的眼睛,继而脸颊被一片柔软的湿润所覆盖,那熟悉的发香也急切而热烈地飘散到我的鼻腔之中。
“吓到了吧,灰灰君”,田蕊松开手,像个小鹿般轻跳到我的面前俏皮地说道。
她淡淡的裸色层叠组成的格子图案的圆领式长衫,搭一条英伦风格的白色雪纺格纹连衣裙,白色蕾丝花边显得可爱而又浪漫。
“宝贝,你真美!”我痴迷地看着她柔声说道,田蕊很懂事地用双手搂住我的脖子,笑吟吟地对我的脸亲了一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笑嘻嘻地说道,准备大开吻戒,给田蕊一阵热烈而持久的亲吻。
这时手机响了,我瞄了一眼是一条信息,想也没想就点开了,当着田蕊的面看了起来。说起手机,我跟田蕊双方都互不设防,她可以随时拿起我的手机翻看任何东西,同样我也可以拿着她的手机如此这般。因为我们对彼此都信任且坦诚。
不想此时我的这一举动,竟成为日后我悔青肠子都自责不已的愚蠢行为。
准确来说,这是一条微信,内容很简单,一张图片,一段语音。图片中一个满脸娇笑的女孩,用还扎着吊针的手抚摸着一个斜爬在床边呼呼大睡男孩的脸。这男孩侧着身斜靠在女孩的大腿上,半张着嘴,睡得昏天暗地,睡相相当的销魂。
我仔细一看,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我,女孩正是李悦。扯淡的是,不知是太意外了,还是鬼使神差地我手抖了,我竟然又点开了那条语音,“辉哥哥,看你那晚睡得多可爱嘛!”李悦在语音中娇笑着说,又是那“嗲嗲”酥酥的“麻”。
本来田蕊已经闭上了眼,准备全身心迎接我那热情洋溢而又肆虐狂野的热吻,不想半天没见我有任何动静,就有点疑惑地睁开了眼,正好瞥到我拿着手机的错愕表情,继而清晰地听到了这段语音。
我真不晓得田蕊的急脾气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更不晓得一个女人竟可以在一瞬之间由一个温婉可人的气质女变成一头焦躁暴虐的母老虎。
不等我反应,她直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仔细看了一下那张图片,又点开了那段语音,我在旁边抢也不是,不抢也不是。抢的话就会给她留下“做贼心虚”的口实,可不抢的话,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她定会对我产生深深的误会。
所以当时我一直很木然地在那傻站着,看完之后,她推开我,看都没看我一眼,颤巍巍地要走,身体抖得厉害,几乎要摔倒的样子,连手机也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都没有任何反应,我一看赶紧去扶她,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冲我大吼了一句:“滚开!”,颤着身子走着,喃喃地说了句:“我真是瞎了眼!”
我跑上前要把她抱住,她变得很烦躁地推开我,回过身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再上前一步,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被吓住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她所指的能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是什么,平时,田蕊就是跟我再怎么闹,也从未放出过这样的狠话,看来这次她真的是被深深刺伤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几乎每隔一分钟都要拨打一次她的电话,但她的电话总是被一个冰冷而僵硬的女音所占据:“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后来我又想到她宿舍一个女孩的电话,之前有一次在田蕊手机没电时,曾被田蕊借来给我发过短信。
我就给她打电话,刚开始电话通了,我刚说清楚我是谁,随即那边一阵吵杂声,接着我的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打就无人接听了。我想田蕊已经告诉了她,不要再接我的电话了!
忽然我想到了马明,他毕竟跟田蕊是表姐弟,田蕊又一直很照顾他,我想通过他来跟田蕊澄清事实真相,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除了只知他是商务日语2班的以外,其它的诸如电话之类的信息我就一概不知了。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就在宁园居住,不是宁1,就是宁2,我想也没想就直接跑到宁1楼管阿姨处询问,楼上住宿的院系,那阿姨仿佛听不懂似的,在我说了第4遍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地说:“噢,我不知道哩,她出去了,我是来这喷阔(聊天)哩!”
我又跑到宁2问那边,被告知是宁1这边的,但具体哪一层却不知道。于是我就从1楼开始,凡是开着的门就一个个挨着进,终于在我问到第6个时,被告知在3楼,在3楼经过询问,最终在312见到了马明宿舍的人,被告知马明出去了。
我就在他宿舍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马明回来了,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从凳子上站起身,刚要跟他说话,他一拳就往我脸上打来,出于本能我下意识地侧了一下头,不想这拳正好打在了我的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打开了阀门的自来水管,血正源源不断地从我身体,透过我的鼻腔汩汩而流,他宿舍的人都惊呆了,但还是有人扯了一大截纸巾塞在我手里,我将纸巾揉做一团按在了鼻子上,不想瞬间就被血浸透了。
“前天晚上在广场看见你跟一个女的在那,拉着手又蹦又跳的,我当时还以为看花了眼,想不到今天我姐就哭成那样了!”
“你说,你咋怎么贱呢!操!”马明怒不可遏地骂道。
我顿时明白了,既没有还手,也没有反驳,捂着鼻子就出去了。那可能是自我有记忆以来至今,我鼻子流血流的时间最长,出血量最多的一次,鼻子除了火辣辣地疼以外,血就像决堤的河水一般,势不可挡。直起身血从鼻子中流出渗透了纸巾,仰起身仿佛跟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一样,血从鼻腔中倒灌入口中,“咕咕”地跟喝血似的。
在持续了整整近两个小时,用了两大卷纸巾的情况下,鼻子终于消停了,不流血了。但却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撕了一道口子似的正汩汩地淌着血……
我斜靠在宿舍的椅子上,地上满是被我用来阻塞鼻子,擦拭血迹的纸巾团,有的全透了,像怒目而视的眼,有的半透,像因烦闷而半闭着的眼,都聚在一起义愤填膺地看着我,我也木然而怅然若失地看着它们……
我们就这样互视着,忽然手机响了,我一激动,心想田蕊终于给我来电话了,我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是猴子,接通电话猴子颤着声劈头给我来了一句:“姚丽。。姚丽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