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人沿着校门口那条主干道走着,小胖跟刘洁相互依偎着推着单车前行,我跟猴子走在前面还是一语不发。
一路上除了腻歪在一块的情侣,就是三三两两附近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他们要不满身尘土,汗流浃背,要不穿着浑身都溅满白色腻子粉点的衣服,神情疲惫但又行色匆匆,对于这些靠着自己的汗水在努力打拼生活的人,我都心怀敬意,他们不仅在用勤劳改变着自己的生活,同时也用自己的勤劳装点着这座并不繁华的城市。
临近校门口的是一个摆着各式小商品的便摊,一张大的蛇皮袋铺在地上,其上摆满了诸如发饰,吊坠,剪指甲刀,镜子,梳子,吹风机,耳机,袜子,小饰品等各式小玩意,旁边放着一只聒噪而又不厌其烦的便携式小喇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10块钱你买不了吃亏,10块钱你买不了上当。。”
几个疑似附近楼盘营销中心的售楼小姐,站在旁边的2路车站牌处,戴着绶带向路人招呼着,散发着手中的房产广告。
返回学校,我们并未回宿舍,而是来到了操场上。我跟猴子穿过呈“一”字形排开的阶梯,上到了操场观礼台的最高处。一边俯瞰着校园和整个操场,一边抽着烟。小胖跟刘洁将车停靠在操场边上,就前往邻近的那片小树林腻歪去了。
我跟猴子并肩坐在观礼台的台阶上抽着烟。“走就走吧,想开点!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姑娘还是一抓一大把的,回头我再让田。。”后半句刚出口就又被我活活咽到肚子里去了,忽然我想起了我跟田蕊的事,之前可能被猴子的事冲懵了头,感觉他比我还不幸,就暂时忽略了我的这些小伤悲,不想现在一静下心来,那被暂时按捺的伤悲,像不倒翁似的“滕”地一下又弹了起来,愈想平复,愈觉得上下颠腾,难以平复。
猴子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半响才将那口烟缓缓地吐出来,说道:“我不甘心!”说完仿佛跟谁较劲似地,将那只烟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只烟被摔磕到台阶边缘上,烟头在坚硬的混凝土结块上弹跳了几下,其上的火星也并着这弹跳的节奏,抖落着四散开来,那烟头弹跳着,滚落了几下就消失在我们脚下约呈60度的台阶之下了。
“姚丽”这两个字,几乎成了敏感词,至少在有猴子的场合里。他宿舍的人,也都是一面叹息,一面咒骂,但见了猴子就急收话题,小心翼翼地不再提及与此相关的话题。原因是猴子自姚丽失踪后,总是时不时地跑到姚丽家附近,抑或之前他们常去的地方去找寻着什么。可能是姚丽,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只是为了祭奠这场无疾而终的恋情,到底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我想甚至猴子也未必能说得清。
晚上的时候,他宿舍总是被猴子间或而至的“哈哈大笑声”或悲伤令人心酸的呓语声惊醒。
我因为田蕊的误会导致她单方面与我暂断了联系,也是焦躁心痛得不能自已。但没有到猴子的那种程度,毕竟我跟田蕊只是暂时性的关系断裂,倘若用心修复,还是很有和好如初的可能的。
但究竟该怎么修复,我没有头绪,陷入了当局者迷的灯下黑盲区。张小和与曹小浪他俩对我这次惨遭的不白之冤,除了鸣不平,更多的是向我提供了些扯淡式的建议。
张小和认为我可以拉着那“口红妹”李悦悦,跟我一道去给田蕊认错,来洗清我的不白之冤。
我说:“那如果她不去呢或者田蕊不见她呢”
张小和很扯淡地说:“李悦悦她不去,你就让她做你的女朋友!田蕊不见她更好,你们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气死这个暴脾气的嚣张女……”
“去你大爷的”我打断张小和的话骂道。
张小和说道:“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他接着说道:“这个方法之所以好呢,是因为无论怎样你都不吃亏!即便不能跟田蕊在一块,你也可以收了李悦悦这‘口红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
我忍不住大骂道:“****大爷,你到底是来劝和的还是来拆台的!
首先我对那个‘口红妹’不感兴趣,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我只爱田蕊一个人,我不能保证未来如何,至少现阶段就是如此!”
“咦咦,你就别充什么‘贞洁烈男’了!”曹小浪起着哄说道。
“话说人类自原始社会母权制后期,就开始实行‘一夫多妻制’了,也就是说从那时起,每个男人心底都潜藏了一个‘穷则独娶一人,富则妻妾成群’的梦想,你也就别在这‘我只爱谁谁谁’,‘不爱谁谁谁’了,要我说,你干脆两个都收了得了,一个也是谈,两个也照样谈!”曹小浪大言不惭地说道。
“得得得,两位大仙,你们别说了,我跟田蕊的事就不劳您二位费心了,你们还是洗洗睡睡吧!”说完我就推门出去了。
话说张小和跟曹小浪因为爱扯淡,更能扯淡,被我专业同学誉为:“鬼扯双雄”,不善扯的有相同的不善扯,能扯的各有各的不同。
张小和的扯淡除了天马行空,无所不用其极的胡侃乱扯之外,还有些文艺的卖弄,动不动就引经据典,古扯《诗经》、《论语》,今侃莫言、王朔的。他扯什么“钱钟书之所以能写出《围城》,沈从文之所以能写出《边城》,完全是因为他们是邻居的缘故,除了名字相似之外,内容上,《围城》其实就是老钱写的他家的事,《边城》是老沈站在边上,看着老钱家的事有感而发写的,他们两个呢,一个怕青蛙,一个怕狗,所以他们那方圆十里都不见一条狗,方圆十里也不见一个池塘。。”听他的口气仿佛他经常去钱钟书和沈从文家串门似的。
较之张小和的扯,曹小浪的扯淡除了丰富想象力的胡侃乱扯之外,还多了一份历史的厚重感。他跟你扯的时候会有时间上一个大的维度,上至人类社会出现前地球上最早的单细胞生物,下至现今令联合国秘书长都头痛的“朝核危机,钓鱼岛争端”,等等。就是给他一只屎壳郎,他也可以把它扯成远古时期,濒临灭绝的古稀生物。
他说什么“南美的一个丛林里有长着三只乳房的女人了,乾隆之所以宠幸和珅,是因为他有‘断袖之癖’,他跟和珅是断背的同性恋。。”等等。
所以今天一听他们又在这满口胡扯,我就推门出去了。一方面我没有心情听他们大放厥词。另一方面他们所谓的“可行性建议”对我丝毫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我推门走出宿舍时,就顺手给田蕊打了一个电话。给田蕊打电话成为了这段时间我除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这些必需之事之外,另一必须之事!虽说从未打通过,但我从未放弃过,万一她脑子一热就开机了呢,再脑子一热就接了呢。我带一点自欺性质的自我安慰。这种自我安慰促使我,像那个偶然在树桩边捡到兔子的农夫一般,乐此不疲地执著着自己的执着。
今天也不例外,我继续给田蕊打电话。电话还是毫不例外地没有接通,不过今天我还是有些意外的小窃喜。因为这次较前几天的“关机——正在通话中”变成了“无人接听”,这至少可以表明,田蕊未将我的电话拉入黑名单,也未再挂断我的电话。或许她现在已经有开始原谅我的意向了。
正在我沉浸在这自我臆想之中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激动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上面赫然显示:“田蕊”两个字,我赶紧接通,不想还未等我开口,一个焦急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喂,你是许辉吗?”
“嗯,我是!”
“赶紧来操场吧,田蕊出事了!”
我一惊,手机差点都摔到地上,挂了电话就向操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