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日方正中,夏侯仪借着穿门而入的阳光看清楚废屋中人容貌的瞬间登时全身一震。
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晖,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夏侯仪见她杏眼含威,桃腮涨红,倒竖着一双浓黑挺拔的柳眉,娇媚中透着一股英气,脸色如白玉一般,光滑晶莹,细腻红润,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一袭水碧色的华裳,一丛乌黑的长发作淑女装束,夏侯仪不由得心中一动:“她……她好美。”
屋内的少女见眼前的金发少年傻里傻气,目光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由“扑哧”一笑。
夏侯仪这才回过神来,“啊…对不起,我以为这里没有人住,这才贸然闯入。绝非有意打扰姑娘…”
少女笑意更甚:“呵呵,呆子,我的年纪可以当你姐姐了呢。你别在意,这废屋本就没人住,我也是刚刚找到这里躲进来而已。”
“躲在这里?…莫非你就是铁卫军正在满城搜找的女贼?!”
“说女贼多难听啊,我只是跟他们借用一下某物,没想到那铁卫军统领小气的紧,竟然因此就下令封城抓人,给大家惹来这些麻烦,真是令我过意不去。怎么,你想出去通报西夏军来抓我,好领赏么?”
“这位姑…姐姐,我瞧你外貌秀丽聪慧,谈吐文雅大方,一点都不像是个偷鸡摸狗之辈,我倒宁可相信是那些西夏兵们自己搞错了。”
少女这下干脆捂着嘴哈哈大笑,“啊哟,不行了,笑死姑奶奶我了,瞧你一脸老实相,倒看不出你的嘴这么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拿这么多美词称赞我。你叫什么名字?”
“呃…我…我叫做夏侯仪。”
“好个文雅的名字,和你很相称啊。我叫做封铃笙,封侯封爵的封,铃铛的铃,笙鼓齐鸣的笙。呵呵,看在我年纪大你几岁的份上,你就委屈点叫我封姐姐好了。”
“封..铃..笙,嗯,铃清笙润,天乐合鸣,封姐姐的名字也很好听啊。”
封铃笙又是“扑哧”一笑,一指点在夏侯仪额头,“啐,你这坏孩子,从哪学来这些讨人欢心的词儿的?你平时都这样拐骗别的姑娘对不对?”
夏侯仪抓抓脑袋,“啊?没有啊,我…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心里就自然而然想到这些词语,如果这样说话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瞧你一副老实像,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算姐姐错怪你拉,对了,现在外头的情况如何?”
夏侯仪指指外面空空荡荡的街道,“呃…简单的说,现在街上半个人都没有,大家因为怕事全都躲回家了,西夏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不知道何时会搜到这里来。”
封铃笙无奈地叹了气说道:“哎,看来我是在劫难逃咯。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别要和我牵扯进来,要是让西夏兵撞见了就麻烦了。”
夏侯仪听罢摇了摇头,“娘说男孩子不能把女孩子一个人留在危险的地方,如果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离城,我愿意尽全力帮忙。”
“呵呵,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啦,虽然咱们相识日浅,不过看来挺投缘的,如果能逃过此劫,将来必会有机会再聚首吧。”
“可是……”
忽然门外传来几声马嘶和一个粗鲁的男声:“格老子的……是谁在屋子里面?!还不赶快给老子滚出来!”
封铃笙神色一变,对夏侯仪说:“…糟了!”
腐朽的木门被几个西夏兵粗暴地踹开,一队人马将屋子内的两人团团围住,一个队长模样的西夏军官在看到封铃笙的一瞬眼睛一亮,马上说道“这小娘皮就是赫兰统领要找的女贼!…咦,怎么还多了一个小白脸…”
封铃笙这会倒是一点都不慌,娇声娇气地对西夏军官说到:“这位军爷,东西是我偷的,这位小哥只是凑巧路过,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就放他走吧。”
西夏军队长牛眼一瞪,“小娘皮少他妈跟老子啰嗦,不管是女贼还是小白脸,只要在场的通通给老子拿下!赫兰统领有命,胆敢拒捕的一律格杀勿论!”
夏侯仪早就对西夏铁卫军怨忿在心,他走上前护住封铃笙,毫无惧色。
“你们忒也蛮横,我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
西夏军队长已是满脸的不耐,“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和我们讲什么道理?到了铁牢里再慢慢说罢?咦?”
封铃笙不知何时拿出一条琥珀色的绸带,更为奇异的是整条绸带无风自动,忽然笔直地指向西夏军队长,封铃笙一改娇弱的语气,声音清脆悦耳,“让你的人全部退下,否则别怪姑奶奶让你们尝尝琥珀朱绫的厉害!”
“小娘皮装神弄鬼!嘿,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来你们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了。弟兄们,给我上,小娘皮要活的,小白脸死活不论!”
训练有素的铁卫军将夏侯仪团团围住,举戈就向夏侯仪刺去。
只听“哗啦”一阵砖消瓦碎之声,三个西夏军士腾空飞起,和身摔入巷口瓮缸堆里。顷刻间夏侯仪已将一路七七四十九式的“秋风十三势”使完,掌掌到肉,例无虚发,,西夏兵被打的猝不及防,毫无招架的余地。这路掌法乃是濯龙宫玄门百花折梅手的起手式,夏侯仪出手处处留手,加之西夏兵铁甲在身,所以三个西夏兵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受力被掀飞而已。
“好啊夏侯仪,我也当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呢,敢情你是扮猪吃老虎,这路掌法好像是道门的路数,你是道门哪位道长的高足?”
夏侯仪只是摇了摇头,“封姐姐,对不起,我答应过传我武功的人,不能说他的名字。”
封铃笙理解地点点头:“既然你有难言之隐,姐姐不问就是了。”
“阁下究竟是何人?师承中原何派?为何要与我大夏铁卫军为敌?”西夏兵队长铁青着脸,冷冷问道。此时他已经把心头的蔑视之意全部收起,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小鬼不是平时宋朝边境那些任人宰割的贱民,然而西夏铁卫军横行宋夏边陲十数年,其中军官又怎可能没有真才实学,“既然你不肯回答,那我只能用刀来问了。”
夏侯仪方才一击得手,还来不及高兴,只见西夏兵队长蓦地一人拔刀直上,刀光逼人,转眼间已攻至面前!夏侯仪身形微挫,拔出腰间紫金短匕,金光暴起,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再度化拳为匕,施展“秋风十三势”,满以为能破开敌人,谁知一阵绵密的金铁交戈声之后,夏侯仪竟然连退几步,被震得双臂生疼,胸口气闷。西夏兵队长纹丝未动,也不追击,手握马刀,好以整暇地看着夏侯仪,左手罡气外露,将周遭的枯枝败叶尽数吸于掌中。
“西夏铁卫军果然不是绣花枕头。”
夏侯仪心中如是想,赶紧争取时间调匀气息,凝神以待。
铁卫军队长看夏侯仪调息完毕,问道“阁下现在可以说了么?”
回答他的是紫金短匕舞出的一片金芒。
夏侯仪知道对方不是普通粗通拳脚的西夏兵士,是以出手已是毫不留情。这路“落叶满空山”乃是玄门绝学“八方夜雨”剑法中的杀招,讲究“一剑尽处,点落八方”,夏侯仪此刻以匕代剑,当真快似秋风扫落叶,密如梨花压海棠。
然而铁卫军队长只是不慌不忙,潜运真气,力沉丹田,右手擎出马刀,左手却缓提重按,带起一阵无形罡气,正是西夏铁卫军成名已久的“一字冲城马”。
“一字冲城马”原由西夏铁卫军统领赫兰铁罕于千军万马的战场厮杀中自创而成。并于战争中在中下层军官中得到简化,普及和推广,为西夏的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战功。若这一刀击在实处,好比千斤之力集于一点爆发。夏侯仪毕竟习武之日尚短,体内真气可以说是稀稀薄薄,若无似有。如果这一刀挨实,那封铃笙可以准备帮他收尸了。
见此情形,夏侯仪只能转攻为守,祭出“秋风十三势”中唯一的守势“言秋胜春”,企图以精妙的招式来化解“一字冲城马”的凌厉攻势。
刀匕相交,发出清越的回响,只见夏侯仪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而铁卫军队长重甲在身,只是向后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既然阁下什么都不肯说,那只好去跟阎王爷说了。”铁卫军队长嘿然一笑,举起马刀缓缓向匐于地面喘息的夏侯仪走去。
千钧一发之际,琥珀朱绫飘然而至卷住了铁卫军队长的马刀,铁卫军队长只感觉自己的真力如同泥牛入海,烟消云散。绸带继而轻轻一抖,一股柔和的大力朝铁卫军队长的手上涌去,战场之上从未离开过马刀的手此刻仿佛失去了控制,任由绸带将跟随自己多年的马刀卷走。
封铃笙冷漠地将马刀往远处的枯井中一扔,铁卫军队长此时才惊觉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自己的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直如菜市场。
“队长,这…这小娘皮会妖法!”
铁卫军队长眼睛微咪,终于明白凭自己一人之力已是奈何不了眼前的两人,然而就这么放由他们径自离去么?想到赫兰统领得知自己放跑了通缉要犯的后果,他有些不寒而栗。
“想活命的话,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不要动,三十息以后再睁开。”封铃笙清冷的声音。
铁卫军队长只得闭上双眼,为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犯不得白白死在此地,回去至多不过一顿杖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封铃笙赶紧走过去想扶起夏侯仪离开这个地方,然而此刻夏侯仪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双手抱头,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上似乎在努力抵抗着什么东西,时而清醒,时而迷离,身躯瑟瑟发抖。
“唔……我的头好疼……封姐姐……”
“夏侯仪,你怎么了?夏侯仪?听得到我说话么?”
铁卫军统领这时偷偷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会妖法的女贼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不住地在对躺在小白脸说些什么。
他的脸上泛起了阴冷的笑容,他悄然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士兵的斩马刀,全身真力运入四肢百骸,猛然腾空而起就向封铃笙背后砍去!
“封姐姐小心!唔!”夏侯仪只见铁卫军队长风雷一般向封铃笙袭来,而封铃笙正茫然不知所谓,待惊觉铁卫军统领已至身前时,她已来不及结印操控琥珀朱绫御敌。
夏侯仪用尽全身的真力将封铃笙往旁边一推,然后只感觉眼前一黑,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脑海。
斩马刀即将砍向夏侯仪的头颅。
一片赤红色的光芒弥漫在夏侯仪的周身,铁卫军队长惊觉斩马刀砍至距离小白脸头顶百汇穴仅仅三寸之处就再难前进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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