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大将,没有副将?”景年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来。
站在朝臣后面的柳元慎站了出来,他对着景年说道,“皇上,臣保举一人!”
现在的柳元慎已经不是昔日的柳元慎,不再站在大臣的第一排,而是落在了最后面,本来他被贬刑部侍郎以后,极少说话的,大家都几乎忘记他这个人了,所以,这次,看到竟然是他在发言,都有些诧异。
“爱卿请讲!”景年抬手说道。
“窦广成!”
整个朝堂上更是哗然!
众位大臣皆知窦广成因为摔碎了皇上的茶盏而差点被问斩,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幕的,听到柳元慎竟然提起了窦广成这个名字,都开始诧异,心想,为何柳元慎提起窦广成这个名字了?
“爱卿何意?”景年问道。
“窦广成本是皇上的御前行走,武功高强,此次上官大人已有精兵,只需有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去他的副帅就好了,而且,窦广成因为先前被贬为庶民,此次重新启用,必然会鞠躬尽瘁,报答皇上的恩宠的!”柳元慎说道。
窦少言此刻也慌忙说道,“的确是,皇上,臣也觉得柳大人此次的保举可以的!”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他的堂弟,太需要一个机会来洗刷掉先前的耻辱,继续在宫中做事了!
“爱卿也这样认为?”景年问道。
“正是!”窦少言说道。
“那就这样定了!命上官南慕为主帅,将窦广成封为副帅,今日出征!”景年说道,“退朝!”
大臣都向皇上行礼告退。
只有景年的嘴角有了一丝微微的笑容。
天下之事,如今,他已尽在掌握。
回到中宁殿,宁夏正在读书,她读的是《东周列国传》,上次在花南国的“迎风小馆”看到的绮罗公主用重笔画出来的那句话,她在思量着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绮罗公主在宫外有一个孩子?可是,她不是嫁给了西辽国的老国王了么?为何不把孩子生在宫内呢?
宁夏始终不解。
看到皇上进来了,她慌忙站起来给皇上行礼,“宁夏叩见皇上!”
景年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食指轻轻蹭过宁夏的脸庞,“昨夜与朕都那般没有距离了,怎么现在又客套起来!”
宁夏想了想,说道,“我看后宫中许多的女子,无论皇上有多么宠。幸,都对皇上恭敬有加的,可能是在为自己寻找后路吧,万一和皇上没有了距离,日后失宠了,皇上再和自己计较起先前的事情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景年定了定,郑唯给他脱掉了龙袍,也已经出去了,现在的中宁殿内,只剩下宁夏和景年两个人。
景年把宁夏拉过来,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听你这意思,好像日后定要失宠一样!”
宁夏说道,“皇家的事情,谁能够说得准!向来新人笑旧人哭的,再说了,我看南湘国史记,每年的九月份,都会有新人入宫,而且,这种制度,皇帝也无法更改,你若是以后喜欢上哪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我自会退出来的!”
景年定定地看着她。
良久之后,他说道,“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
“谁说一定是!”景年收紧了手劲,拉近了宁夏和自己的距离。
“因为世上的女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样的,就像你去白马书院的时候不知道会遇到我一样;而你现在永远也不会预料到今年的九月你会碰到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你如何会知道,不会爱上另外的一个女子?所以,宁夏知道,皇上的爱都是暂时的,可以做梦,却不可以做长久!”
景年紧紧地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年……的……九……月,朕……不……准……备……选……妃……了!”
“不准备?为何啊?”宁夏的手攀着景年的脖子,很认真的问道。
景年看到她眼睛里无辜的眼神,知道她不是装的!
“你说为何?”景年现在连杀人的心情都要有了,“为何朕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丝毫都不体谅朕的心意?”
“为……了……我?”宁夏不自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可是,我始终觉得皇上说的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例子在皇宫中始终是不多见的!”
“那你我可以成就一对典范,如何?”景年对宁夏说道。
两个人正在说着,便听见中宁殿外面,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宁夏赶紧从景年的身上下来,她现在什么名分也没有,这样确实有些暧昧的。
原来进来的是上官若儿,她进了中宁殿,先扫视了一下宁夏,然后又看着景年,接着,“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接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宁夏已是大吃一惊,皇后这是为何?
上官若儿的眼睛扫过宁夏,说道,“皇上,臣妾有话要单独和皇上说。”
景年看了宁夏一眼,说,“御花园的花开了,很漂亮的,宁夏,你不是一直喜欢这皇宫中的景致么,你一个人先去看看,朕随后就去。”
宁夏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她知道皇后定然是为了窦广成的事情来找皇上的,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情。夫呗,情。夫上战场了,她着急了,怕此生再也见不到窦广成的面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上官若儿就梨花带雨的模样了,她说道,“舅舅,今天早晨的事情,是臣妾不对,是臣妾让皇上这般被动的,可是,舅舅本就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为何非要和臣妾过不去?”
景年冷笑了一下,“和你过不去?朕不明白若儿的意思。”
上官若儿咬了咬牙,明明知道这后宫女子与人私通是杀头的罪过的,可是她现在要如何说出窦广成的事情呢?
“皇上为何要派臣妾的兄长去洛川抵挡外敌呢?”上官若儿心内满是恐慌,如今的将军和副将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的情。夫,而且敌人又是花南国的王子,她自然觉得心惊胆战,若是有一个三长两短,她可如何是好?
“若儿错了,这不是朕让上官南慕去的,是他自动请缨,大概想建功立业吧,而且,这南湘国的皇宫,如今除了他,当真是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景年淡定地说道。
“可是,可是……”明明“窦广成”这三个字就在上官若儿的口中,可是她就是说不出来,万一皇上要追究她的罪责怎么办?先前皇上没有追究她,因为她是皇上的外甥女,二来,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皇上,今天早晨,她已经彻底因为宁夏的事情,把皇上舅舅得罪了,皇上若要追究她的罪责,是非常容易的!
“没有可是了,朕已经点将出兵,而且,今天清晨,若儿自己不也说了,后宫不应该干政的,现在为何自己又参于起政事来了?”景年问道。
让上官若儿哑口无言,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终究败给了自己的舅舅,原来舅舅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是先前自己的想法太幼稚!
上官若儿无法,只能走了出去,景年却是知道她是为了窦广成而来,不过,他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知道。
他换上便装去了御花园,宁夏还在那里赏花,现在桃花是已经落了的,她在捧着一束黄色的雏菊在闻。
景年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上前去,悠悠地念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宁夏的理想,曾经也是朕的理想!”
“曾经?”宁夏不解地问道。
“是啊,是曾经,不过现在朕的想法已经变了,朕以前虽然也是一个好皇帝,不过却始终不喜欢,可是现在,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你争我斗,却都在朕的掌握,朕觉得治理天下就像在打太极,左臂,右膀,右膀,左臂……”说着,他慢慢地打起太极拳来。
宁夏先前也曾经学过一点点太极拳的路数,她站在景年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打了起来,太极拳本来讲究的就是以静制动,以慢制快的路数,两个人在御花园里,景年蓝布的衣服,宁夏黑色的衣衫,动作非常优雅。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很快便打完了一局,这本就是夏天,天气很热的,宁夏的额上已经是汗津津的,她说道,“和皇上一起打了一场拳,我现在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了!”
“朕什么意思?”景年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宁夏。
“皇上无非是想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人之利么?”宁夏说道。
景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九五之尊的皇上,朕原是不喜欢的,不过既然当了就要当好,但是内心深处,朕一直很反感的,可是最近,朕忽然就喜欢上了,觉得这个皇位本来就是该属于朕的。”
“那是自然,世上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皇上的,只是皇上先前没有觉察到而已,在白马书院的时候,别人都在说道景年如何如何,那时候,宁夏就相当佩服当今的圣上的,只是后来,自己入了宫,对皇上的评价有失偏颇而已,如今皇上让窦广成做副帅,其实是想要压制皇后娘娘,让她在宫中安分守已,不要僭越,皇上从不随意杀人,因为杀人解决不了本质的问题,而且子子孙孙无穷尽焉,若是有人日后寻仇,那皇上每日岂不是寝食难安,从那日皇上用司徒明磊的态度,宁夏已经看出来了,皇上当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会注意到别人的有优点,并且加以利用,因为不一定什么时候,皇上就会用到这一点特长,这一点上,非常值得宁夏学习,宁夏总是喜欢一棍子就把人打死,若是一个人有了缺点,宁夏定然会觉得他不顺眼,离得远远的,可是皇上不是这样的人,是么?皇上。”宁夏笑着看向景年的方向,他正站在一棵树下,对着宁夏露出微微的笑容。
良久之后,他说道,“朕早就说过,有你陪我,在这高位上,朕定然不会寂寞!”
宁夏微微点了一下头,接着,躬身,给皇上下跪,“臣宁夏定会万死不辞!”开玩笑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