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着黑色的楼阁,它的主人一席黑衣,斜靠在正厅待客的座椅上,茶几上摆着茶具,其中两只茶杯冒着热气,绿色的叶片飘浮着,偶尔沉下一两片。(这一章空间跳跃有点大,而且连续两次,莫怪。)
空气轻轻波动一下,接着是刻意显露的脚步声,暗谍走近,屈身行礼,“主上。”
看到并无后续,黑衣主上眼神一亮,嘴角轻扬,“是他来了?”
“是。”回答简短有力,多年的训练使暗谍习惯以最简单的方式表述自己的意思。
“我说过他来无须通报。”暗谍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话,那么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是我让他做的,”一个清朗的声音彻底打破静寂,“须画,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我,不熟。”来人并无任何尊敬之意,大步迈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对自己打破这似乎无礼的行为直接无视,转头对暗谍道:“你下去吧,我有话跟须画说。”
黑衣人须画轻轻一笑,“默文,三百年前我就说过你会来找我,如何?”
默文一身书生打扮,看似全身朴素,却都是知晓他那身上那套长袍是寒域的北蛊天蚕丝;头上束带是青阳隐并带;手上折扇,扇骨是星玉铁,扇面是长袍余料,甚至上面的山水题字都是用啸月天狼毫的笔,配上梦雨轩购得的上古魔墨石和复纹水研成的墨题写,连当时的砚台都是一大天宝。
他瞥见桌上的茶杯,“你知道我今天会来?”
“是的,本来你到这里,这茶微热可饮,现在却仅是尚温。任何事都不要太固执,这茶,便是教训。”手里升起两团黑色火焰,将茶微热,淡香再次飘出,却已不比初时新鲜。“如何,事后再怎么补救,这茶也不是以前那杯了。”语有所指,却末深言,端起自己的茶杯,“请。”
“好!我就陪你等一次。”……
——――――
“这个地方叫做镇龙狱,应该是为了关押我吧,可我根本不记得我为什么会被镇压在这里,就像欠扁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做的狱卒一样。”老龙硕大的头摇晃着,每一句话都会吐出一口炽热的空气,不过对于这里来说影响不大。
“我不叫欠扁!”欠扁很反感这个称谓。从岩浆下伸出一只五指龙爪,食指在欠扁头上“当,当当”敲了三下,欠扁身子一垮,“我闭嘴……”却轻轻嘟嚷着:“打又打不过你,除了幻术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让我当个狱卒?还不把这家伙铐上……”
慕离摸摸欠扁的小脑袋,直接忽视他龇牙咧嘴的样子,“那龙爷爷,你怎么会成为沐心宗的守关者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玉灵戒能连通这里,不过我都多少年无聊,这事,求之不得呢。”大头一摇,“不过,你早就不用什么考验了。”
“为什么?”
“你的心境比许移寒那小子还要变态,虽然还不成熟,不过,就算现在,你如果过不去,那沐心宗也得早点关门大吉了。”看着慕离嘿嘿傻笑,“别高兴的太早,沐心宗的传承可不只是戒指里那些毫无营养的书。”
“那它是什么?”
“喏,就在那。”远处一座青色石台,在一片通红的世界中极易辨认,“那片石台在这里对沐心宗或许是天意,它可以根据心境略微提升修为,而且几乎每个人都能从阵纹中悟到什么,比如《翌空》就是尚良子在这里悟到的。”
“那这是好事啊。”对慕离的疑问早已料到,老龙却未回答,从岩浆下直接探出爪子将他丢到青石台上。本来光秃的石板上刹那间便浮现出无数符文,柱形光幕将慕离围住,他忽然感觉混身每一处都在痒,偏偏又有一点针扎似的疼痛不断移动,而且范围不断扩大。最可恶的是自己不仅动不了,意识还在越来越清明,让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这痛苦……
“好了,你感受到了,心境越高,痛苦越强,你可以慢慢享受……”老龙可能一直受欠扁的影响,也开始喜欢整人了。
欠扁之前一直拿叉子在地上画圈,现在看着慕离,问老龙道:“他会悟到什么?”
光幕里慕离开始浑身抽搐,眼底血丝越来越多,嗓子“嗬嗬”却根本叫不出声,血管紧绷得快要裂开了。而他的痛苦加深一分,光幕的颜色便亮一分,如今已经将漫天的红色改变了三成。
“他不会一般的。”老龙念到。
十个时辰后,一道蓝色光柱冲破天空,镇龙狱永久的赤色改变了那么一瞬。
——————————
一块巨石竖立在荒芜的土地上,散发着古老而厚重的气息。巨石表面,有深刻连续的金色纹路纵横,金纹末端仍在延伸。赫然便是慕离所画的第一块石。在金纹末端左侧,延伸轨迹上有一颗虚浮的金色点记,而在其右侧,这样的虚浮点记还存在着十数枚。
没有几人敢亵渎这块石头,因为它上面的金色纹路以上古神文在记录着历史,而且,根本没有人为影响的痕迹,全凭它自身的能力。人们称它为“秘语天书”。无数人在怀疑到底它是在记录历史,还是在创造未来。于是有人尝试在其上刻下纹路,试图影响未来,可却发现无论何种力量,都无法在它的石面上留下任何印记……直到那个人出现。
天纵之资的他,此生悲情,却不甘以极。于是一个疯狂的行为做出。天书的痕迹既然不能雕刻,若是引导如何?那些虚浮的点记被他作为引导按在石上,以期有奇迹出现。如今,历史的轨迹早便穿过了第一个印记,那时大人物们便蠢蠢欲动。他们明白,若是历史的轨迹再次穿过第二个点记,那么便几乎没有巧合的可能。也便是说,可以通过天书影响未来,那些不实际的欲望,可以凭借于此尽情放纵。
而如今,就在镇龙狱异变的同时,历史终于证明了他们的猜想,整个世界,在平静中开始混乱。
——————————
须画和默文这杯茶喝到最后一口,轻放茶杯。暗谍便现出身来,单膝下跪,“主上,默文大人,冥离刻纹合第二虚记已然成刻,请指示。”冥离刻纹便是代表历史的那金色纹路。
话音刚落,须画的杯子也恰好摆正在桌上,偏头向默文,“默兄,如何?第二虚记已成,应不是巧合了吧?现如今,你可愿跟我合作?”
默文眉头轻皱,食指轻扣着桌面。须画也不急,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好!我可以与你合作,但我们不同。”默文一直在强调这一点。须画一笑,“莫再自欺欺人了,我为了永生,你却了为另一个人长生,我们将要做对苍生不利的事,本就自私,又何必掩饰?”默文默然。
“哈哈,好一个无需掩饰,你们这行动,算我一个如何。”陌生的声音,一个浑身金闪闪的人出现在须画面前,抱拳道:“何障。”
“海兰王何障,久仰久仰,海兰金丝甲果然不凡。何兄加盟,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不知何兄又有何求呢?”须画却根本不问为何何障会在此处。
这位海兰王倒毫不顾忌,“求权而已。”轻轻一笑,“还有,不是须画兄你勾引我来的么。你一直懂我对权利的向往。”
“何兄果然爽快,即如此,我又怎能拒绝?”
默文却又出声,“须画,你想学剑涯离七魄再刻虚记,又如何抽离他人七魄?”
“二位可听说镇魂石?”感到质疑,须画仍是一笑,“当然,原来的镇魂石我不知在何处,不过,我们可以再造出一块来。”
“再造一块?怎么造?”
“杀了山蚩,借他魂魄。他反正时间不多了,也算帮了我们大忙。”须画手中升起火焰,又被一把握灭,“二位以为如何?”
”这件事,你来办,我不想负责。”默文闪了出去,“事成通知。”
“须画兄,不好意思,在下与默兄做同样选择。你若成,我二人自当相助下一步,告辞。”
看着二人相继离去,须画再次将茶满上,“初云,我将永生了,看吧,你选错人了。”
“这第二虚记,你,乱了凡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