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子,迈进家门,‘嘭’的关上木门后,天鹅在玄关倒下,没有力气了。
‘SakurahirahiramaioriteochiteYureruomoinotakewodakishimeta…’
久违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天鹅已经躺在玄关睡了一觉。“啊欠,不会感冒了吧。”天鹅揉揉通红的鼻子,蹒跚的向阁楼,走去。这个破房子,隔音系统差到楼上的铃声,在楼下都如雷震耳。
在电话接起时,天鹅有意的看了下时间,十二点了,她竟然在门口躺了两个小时。“啊欠!”接起电话,“妈,你舍得给我打电话啦?”不是妈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天鹅在等妈妈的电话很久了,嗯,从她走后开始等。
“对不起啦,丫头,”对比起天鹅有力无气的声音,天妈显然充满元气,“有件‘好康’的事跟你说呢。”
“什么事啊,”天鹅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顺便到处找着感冒药,抽空回答。“不过,妈…你工作顺利吗?”
“嗯?”天妈停了一下,又欢快的回答,“有什么不顺利的,老妈出马一个顶俩,你别叉开话题,我跟你说哦,圆者要回来了!”
天鹅的脑袋空白了一下,感冒似乎严重到要让她失去意识了,干瘪的反问,“那…那是谁啊?”
嘴上疑惑着,她心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瞳眸却越来越清晰的,扎在伤口处。看不见的伤痛,汩汩的流血。那双被崇拜过无数次的眸子,在十年前,她最美的年华时离开了,她用了五年时间去怀念他。才能够做到‘弃之敝履’,现在凭什么他没有预兆得就要回来。
“别装傻了,小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的啊。”天妈在电话彼端手舞足蹈,继续兴奋,“把你房间收拾好。”
“妈,你什么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哦。”天鹅,捂住喘不过气来的胸口,却还要故作欢笑,心好疼。
“丫头,你真是越来越邪恶了!”天妈不怒反笑,拍桌子的声音从话筒彼端传来,“行了我不跟你说了。”说完挂了电话。
天鹅贴在耳边的电话,在忙音响了好久,也没有放下。直到那只麻木的左手,再也无力支持沉重的手机,手机‘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
天鹅才面无表情的走进盥洗室刷牙洗脸,躺在床上,无动静的仰卧了一个小时。才猛地长呼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能喘气了,天鹅从床脚捡起手机,收回抽屉。迟疑了一下,手一拐,在抽屉的隐秘夹层里掏出一个玻璃瓶。
从瓶子的碎片中,仿佛还可以听到,
‘彭’‘彭’‘彭’,探照灯接二连三打开的声音,
那时候,有银片做成的樱花骨朵,银光明明暗暗勾画着樱花的灵魂,摄人心魄,而后这些樱花骨朵,串在一起做成链子,中间连接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夜明珠,温润动人。在会场灯光暗下,场内还未亮起时,成为唯一的光源,绝美得叫人窒息。
开场前的喧嚣因为这串链子的光而冷却,形成了一次沉默的高潮,
链子的主人在灯光下,渐渐显出真面目,动听的背景音乐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那是自己十岁时,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的,芭蕾舞演出。那舞蹈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不谋而合,一曲《天鹅湖》,让天鹅在十岁时,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犹记得那时耳边不断回响的躁动,也记得那时犹如实质般火热的赞赏,还有那件世界上独一无二,却再也无缘穿上第二次的芭蕾舞服。
瓶子里的碎片就是当时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也被突经变乱,无法接受现实,痛不可遏的天鹅。在某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撕成碎片。而那条樱花链子,也早已不知道消失在哪里。
唉,在那一去不复返的最美年华中,失去他,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看不见我这么落魄的样子。
天鹅松开瓶子,任其滚到床底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好不容易睡着,梦中却反反复复出现着一个场景,
富丽堂皇的教室里,不输云间的豪华,却没有其灵气逼人。
一个小男孩,歪着头,指着写着天鹅名字的画册,问:“天我鸟是什么鸟呢?”天鹅明明气得要死,但男孩天真烂漫的样子又让她垂头丧气,然后又忍不住笑起来,那时日光正好。
听着梦中一遍遍重复的笑声,天鹅只想逃脱,又脱离不出来。后来,那笑声消失了。却有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幽暗难明,一直在后面追赶她,那双她挚爱的眼眸,成为了她无尽的梦魇。
“天鹅,好孩子,这是慕圆者。以后他会是你的老公。”
那个她痛恨的男人,清亮的声音,蓦地响起,释放了天鹅无解的梦魇。
疲惫的睁开眼,天还没亮,只有午夜梦回后的巨大空洞还在咆哮。那句刚开始不以为然,后来每日等待的话语,最终没有成真,变成一句笑话,留有余温的笑话,每每想起,都能体会到蚀骨销魂的余温。
那个上过一次就不愿意再去的幼儿园,天鹅遇到了他,那个会天真的问,天我鸟是什么鸟的孩子。本以为无缘再见,却在命运的巧合中,一个礼拜后,那个男孩出现在自己家中,并被告知是自己指腹为婚的对象。
圆到了自己家后,恍如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应该属于孩子的表情。看不清的深渊,可恶!小时候天鹅为了证明,圆和幼儿园里是同一个人,而不是别人乔装易容的,一反常态,总是去缠着他,说话,小时候的天鹅,可是最不黏人的。但是圆来到之后,天鹅每天睁开的第一眼就跑去看圆,睡觉前不看见圆也不愿意闭眼,总有‘死不瞑目’的感觉。
而圆真的是变了一个人,总是拿着各种书本在看,任天鹅怎么捣乱都无动于衷,实在被逼急了,才低声吐出一两个字,而天鹅因此能高兴上半天。
后来,天鹅觉得圆似乎在做很重要的事情,就很少去打扰圆了,兴匆匆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