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说……好久不见了吗？”
薰盯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走在前面的那个有些轻佻的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个人，还隐约有些印象。
“你是…？”
“看来是没记得我啊。”陆湛撇了撇嘴，故意做出了一点无奈的模样。“不过这也正常。反正就是那天，见过几面而已。”
“是你把我关进来的？”
“算是吧。”陆湛的表情没怎么变。“不过其实也不是。”
“？”
看见了薰疑惑的表情，陆湛却并没有解释。“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实在是委屈你了。至于那些你不明白的事情，等一会我慢慢和你说好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地牢的门口，然后转过了身。“估计要说好久好麻烦也好无聊的事情，师弟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施知天有些疑惑，不过这个师兄既然说出来了要求，自己也就照做就是。他微微点了点头，往上面走去。
无关的人走光并没有用多久。很快，始终都很是空荡的地牢之中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而陆湛的表情还是那样，闲适中带着轻佻。“是我慢慢和你讲，还是你自己来问呢？”他自问自答着。“还是你来问好一些吧。”边说着，他走到了牢门前面，席地坐了下来。
薰似乎是变得不会说话了一般。她只是看着陆湛，满脸都是疑惑。
陆湛自然也是观察到了。他苦笑着，摇摇头。“那看来还是我来说吧。”
“你应该也猜到了，这里的地牢，是陛下专用的。必须有皇帝的亲笔诏令才可以把人关进这里，所以，正如你看见的，这里很是空旷。我查过档案，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为什么？”薰轻声地说，似乎是从震惊之中回过了神来。
“是啊，为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反正陛下说了要抓你，我这个负责内卫的人，就必须这么做了。后来我也想过，不过想出来的唯一的解释，应该是因为好奇吧。”
陆湛迎着薰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来自异国的人。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是很相信，不过亲眼见到之后，我才知道从前我错了。尽管论长相的话你和我们都很是相似，完全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年轻女孩子一般，不过你是不一样的。”
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被陆湛止住了。“我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不过我就是知道。毕竟一个比普通人优秀的多的人，是根本没有办法藏在人群里的。就像沙漠之中的一粒沙，没有人找的到，可是落在沙漠之中的珍珠，就没有人会错过。你是这样，你的同伴，似乎和你也会差不多吧。”
“那天我看见，你也注意到了陛下。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许多时候做的事情是很没有逻辑可以依靠的。或许他只是觉得你不一样——考核时候的报告他看过了，想见见你可是后来忘记了，也或许，他想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
“更多的？”
“对啊。比如说，把你召进宫做个妃子什么的。”
“？”薰比陆湛刚进来的时候，显得更加震惊了。“你刚才说他是十四岁吗？可我已经是十九了啊。”
薰还想接着说，不过陆湛又一次的插了话。“我知道啊。陛下也知道。你们六个里面，年纪最小的是那个叫做顾绯的吧。这些事情又不是绝密的事情，想查到还是很简单的。至于所谓的妃子问题，那不过是我的猜想罢了。反正那位陛下的思路，总是奇异到让人苦笑不得的程度，似乎也影响到了我了呢。”
薰长出了一口气。“那么，你是谁？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我吗？”陆湛又摇了摇头。“名字是陆湛是没错…比你大一岁。可是我究竟是谁，这个事情我也想了好久。”他自嘲的笑笑。“身份太多了，就总是容易弄混，到后来就分不清楚了。不过在这里，我是内卫的总管。”
“皇上很信任你？”
“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吧。”
“可是你的这个位置不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吗？如果皇上不信任你的话为什么你还会在这个位置上待着？”
“年纪再小的陛下，他也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帝王之术自然是稔熟的。曾经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会得到当时的皇帝的信任，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都是恶名，他们如果稍微跋扈一点，朝中有文臣，朝外有清流，都能够做到对他们权力的制约。”
“分权制衡。”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湛嘴角的笑意浓重，说不清楚是赞叹还是嘲讽。“这似乎是不会改变的规律了。可是，在我的身上，变得有些不适用了。”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一个身份，在政事堂。也就是说，我真正的位置，在文臣和内卫之间。无论陛下打压那一边的势力，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无非是让我向着另一边靠拢罢了。不过你啊，正常来说你不是应该更关心自己一点吗？怎么开始对我刨根问底了啊…”
“已经被关了这么久，所以就无所谓了啊~”薰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我应该是被忘记了吧。而这样一个不重要的人，应该是不会被杀掉的吧。那既然这样，有人陪我聊天，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了啊。”
“就不关心你什么时候能出去吗？”
“维常说的一句话，改变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在乎。反正我问或不问，出去的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薰眨了眨眼睛。
“其实你今天就可以走……不过还是不要走会更好一些。”
“为什么？”
“东方的那些人，在昨天早上又开始了进攻。图州一定会是他们的攻击目标之一。当然，究竟要不要离开这里，你自己来选择。”
“选择吗？…”薰默默的坐到了地上，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来到这里好久。可是，我始终都是添麻烦的那个人。甚至我时不时还会想，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到过这里，只是他们五个在一起，会不会更好一些。是不是，我是多余的那个。因为找不到意义，所以我执意来到这里，以为多走走看看，多经历一些，能够让自己变得不一样，至少能不那么无聊。”
“可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事情和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几乎完全一样。以为不一样的地方就能有不一样的故事，果然还是我太天真了。”
“要不，就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