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到房梁上的青言在叶铭一行离开之际迅速离开房间,若非窗外飞来一颗石子打破她的注意力,及时察觉外面的动静,躲到房梁上,这会恐怕她就落到叶铭的手上了。
虽然,叶铭并不会把她怎么着,可是,在没能找出慕远怀之前,青言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他们手里,失去调查的资格。
现在最紧要的事,找出那个向她扔石子预警的人,这个人既然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并出手助她脱困,那,极大可能是认识的人,是慕远怀本人也说不定呢!
慕青言的想法终是落空了,含笑望来的男子顶着一张祸水的脸,在那熙熙攘攘的路口实在是张扬的很,只见他慢悠悠走近她,一如初见时的赖皮样,牵过她的手,无比愉悦对她说:“姑娘,见到你真好······”
下面的话,在青言毫不留情给他一拳中噤声了,甩开这人的爪子,青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与他擦肩而去,徒留洛其扬一阵哀嚎。
“姑娘,不带你这样翻脸不认人的,为了找到你,我足足晒了一早上太阳,而且,刚才我还帮你逃出官兵追捕,不感激也就算了,好歹对我好点吧!你这样太无情,伤人心啊····”
青言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渐渐走出人多的地方,直到来到一处僻静之所,青言停下疾走的脚步,转过身,沉静地双眸看着他,而洛其扬因她猝不及防的回头,险些撞在斑驳的墙壁上,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洛其扬开口:“怎么不走了,突然停下来,差点要人命。”
“和我说说吧,我爹到底怎么回事?我想,你一定知道原因。”
洛其扬被她一张严肃之间的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哑然而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就一定知道内请呢?”
青言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内情,可是,你找我,不就是因为有事才来的么!那么,请说说你找我的理由吧。”
洛其扬为她眼里的笃定而微微失神,话,不自觉问出口:“如果我说,我这一趟来的目的是为了带你走,你愿意吗?”
触及那份真诚,青言沉默了,她感觉得到,洛其扬所言是认真的,多么奇怪,昨天才见过的人突然要求带她走,她竟然没有感到一点奇怪,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释然。自从见到他的真容,青言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奈何,她深知,似曾相识不过是心里一处的虚影,此生很难再有交集。
慕青言看着他,摇摇头,说道:“抱歉,我不会跟你走。”她看到他眼底跳跃的光芒沉淀了。
“我见你的时间并不久,对你也不了解,所以,我无法驳论你拒绝我的理由。可是,即使是我也能看清眼下的形势,尔虞我诈,弄不好就是一场血腥屠杀,你一个女子,为什么非要卷入别人是非当中呢?”
慕青言轻说道:“他们不是别人,于我而言,他们是我的生命里重要的人,而,那些不曾走进我生命的人,血亲也会断绝,你懂吗?”
你懂吗?懂,当然懂!
说得明白透彻,言语间已经不留余地将他拒之门外,不让他靠近属于她的生活,对她而言,他是个入侵者,面对侵入她生命、破坏她原有生活的人,只能是敌人。
很久,洛其扬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很聪明,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明白我的来意,因此,你的决定我无话可说。青言,如果下次再见的话,我希望你过得比现在更幸福。”
慕青言欣然接受他的祝福,对他露出真心笑容,“一定!”
“那可以和我说说事情始末了么?”
这样迫不及待的语气,洛其扬唯有再一次发出这女子视他无一物的感慨,拒绝他不见一点伤感也就罢了,对他们偏偏比谁都关心,到底知道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人啊?
“其实,我这次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云楚凡让我带一件东西给你。”洛其扬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布,交给慕青言,再次说道“云楚凡还说了,这个东西的决定权在你,一旦决定,无论事情演变何种地步,必须不忘初心,坚守到底!”
慕青言摊开手里的绢布,窥得一角明黄,突然觉得手中之物沉重犹如一座山,压得让人难以呼吸。
王爷这是何意?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是让她去寻殿下,助他突围?
爹呢?爹不会无缘无故作出背叛王爷的事来,如今却真实发生了,可王爷却不计较爹所做的叛逆之罪?其中难道真的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京都早已安排好,只等王爷一声令下,北缈就可易主!可是,事关紧要的地步,王爷却把身家性命的东西交给她,让她来选择?究竟出了什么事,王爷这般千般算计又是为了那般?
慕青言实在不明白云楚凡的想法,拿着转轴,千丝万缕,毫无头绪。
突然,她听到洛其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知,云楚凡的生命已到了尽头!”
不轻不重,却炸痛她的耳膜,青言难以置信看向洛其扬,点点沉痛蔓延眸中。
“原来你知道。”洛其扬见她不加掩饰的忧伤,青言对云楚凡身体状况确实是了解的,“那你该明白他的立场,身为人子,身为人臣的立场!”
云楚凡的立场?
慕青言被他一句提醒,恍然醒悟,王爷的立场,她明白的。
为人子,云天展是导致奕王一家不幸的罪魁祸首,是他的仇人,而这个仇人却是当今皇帝;为人臣,他是北缈的奕王,护君保民是他的责任,云天展却绝对不是他愿意拥戴的君王。
那么,他的选择是云子陌了?
慕青言有些意外地看着洛其扬,感觉这个人对王爷好像很了解?转念一想,这人是王爷的朋友,理应如此才是。
而目前先把老爹的事暂放一边,找出云子陌才行。
“我还有急事,先行一步,告辞。”慕青言想通所有事,当即不再耽搁,辞别洛其扬离去。
这一次,洛其扬不再阻拦她,目送渐行渐远的身影,难掩黯然。
辞别慕青言,洛其扬没有别的事可做,打算打道回府,再和云楚凡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唠唠嗑,打发剩余的无聊时间。
哪曾料到,刚出了巷子口的他,立刻被三五七个大汉包围,他们一个个扬着一张老泪纵横、激动不已的脸打量着他,最后扑通一声,不顾人来人往的侧目,跪在地上,颤声叫道:“少主,果真是你?属下找了你好久,天可怜见,终于让属下见到您了!”
对着突如其来的阵势,洛其扬唬了一跳,目光淡然扫了这些人一眼,说了句“你们认错人了”,说完,看也不看一眼就要离开,然而,跪在他面前的人哪肯轻易放他离开,起身挡住他的去路,道:“少主,不管你如何否认,这次,属下绝不能任您再次离开。”
“呵!”洛其扬好像听到一场好笑的笑话,冷冷看着他们,哼了句“就凭你们?不是我小看你们,这世上能拦住小爷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不过你们既然这么说了,我倒想领教领教各位的高招。”
一干人一见他生了怒气,深知触怒了少主,当即跪下请罪:“属下不敢!”
这下,洛其扬连搭理的兴趣都没了,转身便走,谁知,身后的人不依不挠,说了句让他再难抬起脚步的话。
“少主离家八载,岁月悠悠,难道不曾牵挂家里双亲?如夫人已经卧病三年不起,提着一口气息,迟迟等您回去,少主当真狠得下心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也不愿去见?”
离家八载!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八载!
洛其扬不禁为时间的流逝而感慨,他的母亲洛如绡,很难想象,那样一位高俏美丽的女子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无声叹息,最终喃喃道:“也罢,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众人一听此言,当即喜不自胜,少主终于愿意回家,主公得偿所愿,亦当老怀安慰了。
“少主,主公他们日夜期盼您回去,如今城里又发生了大事,未免引火烧身,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既然决定回去,自然也没必要耽误回去时间,这点,洛其扬倒不反对,但见他自身后取下剑,交待其中一人,交待道:“你带着这把剑到奕王府,把它交给云楚凡,告诉他,这把剑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让他用命誓死保护好它,总有一天我会找他讨回来。”
这把剑是昨夜路径王府,顺便取回来的,没人知道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天行剑,其实就在奕王府,他们眼皮子底下。
“是,属下这就去。”接过剑,那人面露担忧,恳请道了句“属下自当不负使命将剑亲手交到云公子手上,所以,还请少主先行离开,属下随后赶到。”
深怕自个前脚一走,少主后脚就跑,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也难怪他们心有余悸。
“呵!”
洛其扬气笑了,不过他也懒得与他们计较,当真朝着城外走去,身后,紧随而来的随从,至于另一个被指派送剑的那个人,直到看不到洛其扬的身影,这才安心去完成他交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