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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涛已经改行当诗人,每天混完学校里的课程之后就躲在他的那个小房间里创造那些美丽的句子。因为同样的热爱艺术和成绩低劣,他认为余青是和他同一个世界的人,并且对余青放弃诗歌的写作感到万分可惜。
余青只是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他必须以某种方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茶溪中学的大部分学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他们的唯一标准是成绩,成绩如果不好就会被无情地驱逐出他们的小群体。小部分是混混学生,自知前途无望,只想以在学校这种方式度过他们虚无的青春,余青总是惊讶于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碰到那些残酷虚无的青年,余青对他们敬而远之。另一种人是像薛云涛这样的边缘分子,在诗人死绝的年代固执地做着一件注定虚无寂寞的事情。
在写作写得异常烦闷,灵感尽失的时候余青常常一个人翻过荒林那边的矮墙到河沿闲逛。这条河曾经有过非常美丽的过去,是陆游和郁达夫曾经歌咏过的河流。河岸边的几座古旧的建筑验证了它的过去。可是现在在余青眼前的是一条肮脏的臭水沟。河中布满沼泽、垃圾沙石堆。河岸两旁曾经林立的吊脚楼早已消失无踪,像所有正在突飞猛进发展的南方小城市一样。河的北岸是一排林立的样式陈旧的水泥建筑。河的南岸却是低矮的民房、荒山、铁路桥和肮脏的火车站。北岸的马路宽阔,沿河是一片乱七八糟的草地和花坛。水泥栏杆粗暴地耸立在河沿。
每到夜晚的时候这里便开始喧闹,各种大排档的棚子搭了起来,沿河一片塑料桌子、椅子、太阳伞的海洋。盗版书摊,各种杂货摊子,修鞋铺,用竹圈子套小礼物的摊子,羊肉串烤炉……都摆了出来。空气中腾起带着辛辣味的油烟。那些水泥建筑物的低层的各种店铺的霓虹灯也亮了起来:网吧、发廊、台球室、KTV、酒吧、茶楼都开始人来人往。男男女女扭曲的嗓音顽强地绕过一条条走廊传到大街上,为这庸俗的浮世绘添上一重音响。
某个夜晚,当余青独自倚在水泥栏杆上发呆的时候。余青突然间看到郑静姝就站在离他十几步路的一棵樟树的浓荫之下,她在独自眺望河面,凉风轻轻地吹起她的长发。这幅场景在瞬间将余青折服。他顾不上自己脆弱的自尊了。
他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嗨,怎么你也在这里呀?”余青怯生生地问郑静姝道。他的声音丢在夜色里,好比一片雪落在湖面上,没有留下一丝声响。
女孩没有回答,仿佛不曾听到余青的话语一样。余青看到她缓缓地转过头,脸上有两道晶亮的泪痕。
“你知道吗,我是个弃儿。”她幽幽地说道。
余青听了,极为差异。他不知道郑静姝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
“弃儿?何至于。明明是幸福的小公主,却说自己是个弃儿。”余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