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祸起东方(一)
“今天是二零一五年一月一日,今天上午八点三十一分左右在成都平原上空坠下一架民航飞机,落入了其边缘的白羊镇中,目前伤亡人数还无法确定,相关部门已安排救援人员前往。此次班机是早上七点零五分由杭州飞往成都的EU2233航班,请有乘坐本次班机的乘客的家属或者朋友相互转告通知,我们将会持续关注此次事件,一有消息传回便会在第一时间播送。接下来请看下一条新闻······”
“啊啊啊······!”白羊镇中心医院二楼医生的诊疗室里突地传出一阵仿若被逼着去蹦极的人的悲惨叫声,以压倒性优势将新闻的播送声淹没于无。医生正拿着棉签的手被这声音吓得抖了抖,另一只手不由捂了捂耳朵。
旁边坐着一位看新闻看得正起劲的大概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她穿着白色上衣,浅蓝色牛仔裤,齐耳的短发柔顺的垂着,耳朵上则戴着垂肩的一对银色耳环,看起来那耳环似乎比她的头发还长。阳光照进屋来,衬得她十分安静甜美。然而她深深皱了皱眉,对着此时只能看见画面不能听见声音的电视机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头看着旁边受伤的中年妇女大声抱怨道:“不就手臂擦破了一点皮嘛!至于如此鬼哭狼嚎?”
中年妇女正疼得钻心,闻言似乎要晕过去:“你这没教养的小丫头,撞了我不说,居然还如此骂我!你有没有一点良心!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调教你的!”
旁边的医生知道她们二人都是个火爆脾气,想想她们刚进来时那打闹得似乎一座活火山喷发差点将这医院都烧了的情景就忙说话来打断道:“包好了就没事了,回去多注意些,不要干重活儿,也不要碰冷水,每天都要换药。”说罢回头看了看那电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这飞机哪儿不落怎么偏偏落到白羊镇来了?看来今晚铁定得加班了。”
年轻女子正要接话,外面就闹了起来。探头往外看,只见许多医生护士推着一架病床正急急往急诊室去。看了看表,算了算时间,不由摇了摇头,颇为惋惜:“看来受伤的人送来了。”
拴好带子,医生收拾起器具来,头也不抬的道:“我给开了个药方,拿药去吧。”
中年妇女哎哟哎哟的站起来,盯着年轻女子怒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去付钱!还有,给我叫辆出租车来。”
年轻女子一听这要求就扁嘴反驳:“你受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脚,就走不得路了?难不成你是用手倒立着走路的?”
“我没让你赔我精神损失费已经对得起你了,你可别得寸进尺!不是看在你还小,可能还是学生的份上,我早就把你告上法庭了。我舅父可是公安机关里的。”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而后又挑了挑眉,最终还是自认倒霉。她没想到这个中年妇女如此蛮不讲理,她就只是轻轻的撞了她一下,而且是肉体接触,又不是用车撞的,结果这中年妇女就缠上她了,死活让她付医药费。付就付吧,可从头到尾妇女就没停止过唠叨。
也许这不停的唠叨更能衬托出她的不满和委屈,以让年轻女子心甘情愿的付钱赔款,但是实际上这正好起了相反的作用。人有的时候的确是自私到一无是处。
可能是的确受不了了,年轻女子捂上耳朵走出门去下到一楼付款拿药。刷完卡签名,中年妇女在旁边偷偷的瞧,而后笑道:“东方?你不会姓东名方吧?这世界上还有姓东的?”
东方将银行卡收起来:“百家姓中排第三百六十位,不信自己去查。”
“奇了怪了,这百家姓百家姓,怎么还有个三百六十位?不是只有一百个姓吗?我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我好歹不傻,你可别乱蒙我。”
东方舔舔嘴唇,叉腰道:“这世上初中毕业的人多了去了,人家怎么不是像你这般······”
东方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口医生护士们的喊叫声给打断了。护士们在前大喊着让一让,而后面则是一架又一架的病床。那病床上正闭着眼睛呻吟的人,有的满脸的血肉模糊,有的头上插着铝板,甚至有人断手断脚。病床被推着一路往里,地上的血痕便一路往里,浓浓的血腥味散发开来,让周围的人都不由驻足旁观,屏住了呼吸。
东方心里叹了句造孽,但想起自己还有许多紧迫事没做就要走,却在这时听到一声无奈的叫喊:“我都说了我没事,干嘛还硬要我来医院!你们应该先救那些伤重的人。”
东方顺着声音抬眼去看,只见门口又进来一架病床,床上虽然躺着个人,但这人和之前被运进去的那些人比起来,简直是生龙活虎。她身上没有一点伤不说,而且她似乎也没觉得哪里痛。
推着她的病床的护士说:“你不要动,你可能是内脏受了伤,而传达痛觉的神经也许被压断了,所以你才觉得没事,而这恰好是最危险的。”
“我的神经没有问题,难不成坠个机就把我坠成神经病了?就算是这样你们也应该送我去精神病院,为什么送我来医院?”
这话一出旁边的护士便懒得搭理她了,甚至心里更加深的认为这女的神经有问题,不仅神经断裂了,而且很可能还错位了。
东方的眼睛睁大起来,放出一阵阵惊叹、兴奋而又好像在刻意压制情绪的眼神。因为她感觉到自己所戴的耳环突地震动了起来,震动感所带起的****感从她的耳朵传达到脑中,然后那病床上的女子所说出的话便一个字一个字的被她记住。她的眼神跟随着那病床移动,直到病床消失不见了她才像是从睡梦中醒过来般恢复了正常,接着大笑出声,对着旁边的中年妇女道:“拿好药,我出去给你叫出租车。”说罢蹦蹦跳跳的跳出大门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欢愉的气息,一点也没了刚才付钱时的不快。
中年妇女大幅度的摇摇头,惊异的啧啧道:“看着别人这般惨状她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我能从她手下逃生可真是值得庆幸。”
笑眯眯的目送中年妇女离去,东方得意的朝那出租车的屁股扬了扬眉:“让我叫出租车,你以为我会提前付钱?最后付钱的不还是你么?明明就点皮外伤,居然让医生开补药保健药增强抵抗力记忆力的药,坑我一堆钱,你当我的钱是捡来的啊?就算是捡钱,我也得弯个腰吧,脸皮厚到这种境地,不去当保镖给总理挡子弹简直是人才浪费。”东方唧唧歪歪骂了一堆,这才觉得心里舒畅了些许,转身准备走回医院去,但却被医院门前的情景给惊得愣在了当地。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堆记者,拿着话筒摄像机镁光灯将医院的门口给堵了个扎扎实实水泄不通。医院的保安们在门里拦着,费劲了力气不让这些记者挤进医院里去。
东方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着了,虽然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但是这几十上百的记者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壮观场景,她却的确是第一次见。本来想把这中年妇女的事情解决了再回去,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境况。如此多的人,要如何才能挤进去?
拍了拍手,东方哎一声:“不管了,挤不进去也得挤进去,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说罢半蹲下身,右腿在前半屈,左腿在后伸得笔直,双手按在右腿膝盖上方,腰部微微向下弯曲,心里默数一、二、三!数到三就一撒腿跑了出去,头朝前钻进了人群之中。
挤啊挤啊挤,东方觉得自己都快被挤成一个饼子了,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脚被打了多少下,总之头上的汗水掉下来时东方的手终于碰到了保安叔叔的衣服。东方大喘着气恭敬的笑道:“保安叔叔,我是里面病人的家属,你放我进去吧。”
保安叔叔咬牙顶着众人的挤压:“不行,现在任何人不能进去。你若想进去,等这些记者走了才行。”
“可我女儿她正在等着我给她输血呢。十万火急啊!”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自觉点,给我走开!”保安叔叔无情的喷了东方一脸的唾沫星子,喷得东方只好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钻出人群来。
正门不能进去,即刻就萌发了东方从侧门进去的想法。但当围着医院转了一圈后东方颓丧的发现,这医院总共三个门,如今全都被堵得死死的。绕回正门,那些记者还耐心的在那里围堵着,这让她情不自禁的朝那些记者鞠了个躬。如此锲而不舍,来日必成大业。
进不去医院,这让东方有些担心那个女孩会因为被检查出什么事都没有而离开医院,毕竟现在病房吃紧,一个没事的人自然不会让她继续住在医院里。便在医院门前的花坛上坐着,实行第二策略:等!守株为待兔,老蛙等死狗,她就不信她等不到这些记者散去。
坐下大概半个小时,就有警车的声音传来,乌尔拉乌尔啦的,拉得听见的人都不由在心里提了提胆。那警车在东方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下来几个警察,还抱着枪,挺直了腰板就将那些记者围了起来。接着警察们开始疏散记者人群和周围来看热闹的居民,雷厉风行的,不出十分钟中心医院的门前就恢复了平常的宁静。紧接着救护车就又一辆一辆的开了过来,推下来一架又一架的病床。
东方见状赶紧起身走向门口,也说自己是病人家属,希望可以进去。警察叔叔将她从头看到了脚,道:“证件给我看看。”
东方将身份证拿出来,递给警察。警察看了看将身份证还给了她。本以为可以进去了,结果警察又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里面病人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