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启程（一）
打开门，还没走进去，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宫律冉和唐楠汐同时将视线锁定在了客厅的大门上，宫律冉眼里带着几分疑问，而唐楠汐则满身都是恐惧。
敲门声响了三下，便停止了。空气中冷凝得异常，好像二人心中都有害怕的事，而且这件事可能随时随地出现。
过了三秒钟，敲门声又起，仍是三下，就像平常人喜欢这么敲门那样。看起来，这似乎并不奇怪。宫律冉站起身来，道：“我去开门，汐儿，你赶紧去睡吧。”
“还是我来开门吧。”东方从房间中走出来，神智异常的清醒，毫无睡意。就像在之前的那段时间东方根本没有进入过睡眠一样。
“你醒了？”唐楠汐讶异。
东方边朝门边走去边道：“我一向容易被惊醒。更准确的说，我的听力比你更发达。”说罢东方转动了门把手，缓缓的将门打开了。
唐楠汐憋住了一口气，心里极度希望现在在门外的不是他们的敌人。今日东方对她的“教育”，让她突然间有了草木皆兵、惊弓之鸟的恐慌感。
门外先露出一身明媚的衣裳来，极薄，像是夏天才穿得那种长袖，却是七彩颜色，相互交错。随着门被全部打开，唐楠汐才看清站在外面的人是谁。不由惊笑出声来，却在同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只需轻轻一眨眼，便可倾泻而出。
“东方，几天不见，想我了没有？”韩阳斜倚在门边，胡乱的摸着自己的头发。
东方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想，想死了。大半夜的来这里，你当你是黑白无常啊？”
宫律冉走到东方旁边来，好奇问道：“这位是······”
东方转过身走到客厅内倒水喝：“我表哥，因为很喜欢我，所以一直追我。我走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
韩阳朝宫律冉微笑致意：“您就是楠汐的母亲吧？我叫韩阳，是······东方的表哥。”
宫律冉了然的点了点头，对于现在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她向来不会多管。谁料当她正准备请韩阳进屋时，唐楠汐却突地从后面跑过来，略过她，直接给了韩阳一个大大的拥抱，甚至有些喜极而泣之感。
“韩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上次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唐楠汐激动莫名，完全忘记了宫律冉就在旁边看着。
韩阳十分得意，话是对唐楠汐说的，但眼神却瞟向东方：“谢我这种事，不是说出来的，要做出来才行。比起某些人来说，我似乎真的显得挺有用。”
宫律冉在一旁看着，眼里迷惑不定。“汐儿，这是怎么回事？”
唐楠汐这才想起来宫律冉就在旁边，忙放开韩阳，拉宫律冉到一边小声道：“妈，这事儿我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韩阳和东方曾经对我照顾有加，所以我很感谢他们。”
“原来是这样。”宫律冉笑起来，转身对韩阳十分客气的道：“快进来吧，外面冷。你穿得这么少，一定冻坏了，我去找身衣服给你穿。”
韩阳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冷。小伙子要是连这点寒冷都受不住，还能叫小伙子吗？”
“你们啊，就是这样，结果弄感冒了自己都不知道。你先坐吧。”说罢宫律冉走向自己的房间，不多会儿就拿出了一件宽大的羽绒服来。韩阳看着那羽绒服的大度，不由再次推脱：“真的不用了。”
东方将手枕在唐楠汐肩上，小声笑道：“你爸的腰围，量过没？”
“我爸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你有意见吗？”唐楠汐斜眼看东方，不怀好意。
东方却立刻将笑收了起来，本来是开玩笑的行为，这会儿却在她脸上显出几分苍凉来。看着那边韩阳因为拗不过宫律冉的坚持而不得不将羽绒服穿上的滑稽样子，东方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走进了房间中，再不理任何人。
唐楠汐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东方那落寞的背影，转头问着韩阳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韩阳牵着能装下两个自己的羽绒服，漫不经心答道：“别理她，她就是这样，高兴起来就和神经病一样，不高兴的时候，还是和神经病一样。”
宫律冉眨眨眼，对于现在年轻人表达爱的方式，她只能摇摇头。社会在进步，人心在改变，就连人与人之间交流的方式好像都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说到底，她应该是老了。
韩阳被安排睡在唐楠汐弟弟的房间中，却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翻身而起推开了唐楠汐房间的门。唐楠汐因为过于担心未来的生活而失眠到两三点才睡着，疲惫的眼睛一闭上便再难以睁开。
韩阳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床。却突然有个东西从床上扔了过来，韩阳稳稳接住，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开机验证了一下完好程度，确定无误这才放进兜里。东方从床上下来，走到客厅里，轻轻的将门关上，打了个哈欠。“你找我干嘛？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韩阳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的门，问道：“你给她服用灵泉了吗？”
“服了。”
“你明天就要带她去九亦蜗学校？”
“她已经答应跟我走了。”
“我找你，主要是想问一下你上次跟我说的事。你说你之所以会遇上唐楠汐是因为你在医院里，而你之所以会在医院，是因为你撞到了人。而你之所以会撞到人，是因为你要去追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简单的人物。我没有看见他的正面，却能感觉到他的森冷目光。我可以肯定，他是九亦。但是，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甚至没听过的九亦。”东方极慢极慢的摸着自己的眉毛，脑里却在不断回忆那天她所看到的那个人。
“这天下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九亦可以自行在人间脱化成本体并且不被母亲树所感知。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九亦，而他从未想过要回去，那我们就危险了。”
“我怕的就是这一点。我怕他会和人类勾结，想办法来灭掉我们。不管怎么样，这次回去我都要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以做好万全准备。”
韩阳转动门把手，打开了一条缝。看了熟睡的唐楠汐一眼，又将门关上。东方扬了扬眉，有些鄙夷：“怎么，你不会想再来一次表白吧？”
“以前我也跟其他小女生那样表过白，从未失败过。无论从面子上，还是金钱上，她们都会选择先答应下来，然后再问清情况。虽然很多人都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件事落在她们身上，而且对方还是多金帅气的温柔大哥哥，她们不可能不同意。就算事后会一拍两散，但当时一定是个好结局。被这样的小女生拒绝，我倒还是头一次。”
“你是不是觉得有点玩弄了你的智慧？”
“这算什么？活了一百五十多岁，什么风浪没见过？我可不会为这点小事沮丧。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就在不久前，唐楠汐抱我的时候，她的眼里有泪水在荡，从我的那个角度看过去，我看到她的眼睛居然是蓝紫色的。她抱我时只是微微一抱，然后就松开了来，只用双手抓着我的双臂，所以当时在她视线里的应该是我。看到人，眼睛会成为蓝紫色，这不该是寄体该有的特征。我当时以为是灯光效应，所以我抬眼来看你，缓冲了一下之后我又去看她，发现她的眼睛又是黑色的了，和平常并无什么区别。我就以为是我看错了。只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当时那一幕让我根本无法忘记。实在是太奇怪了。”韩阳靠在墙上，眼睛看着室内的漆黑一片，却双眼炯炯有神，好像能看清黑暗环境下室内的一切。
东方被韩阳说得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但过了一会儿又放松笑开来，瞪着韩阳道：“刚打开门时，我闻着你身上有股粪味儿，你不会摔进了茅坑，脑袋进了水了吧？视觉最终是要汇入大脑进行处理的，这脑袋进了水啊，就理所当然的会影响视觉。”
“就当我是看错了吧。”韩阳看了看时间，却还是觉得心里放不下此事。便又叮嘱道：“无论怎样，接下来你都要密切注意唐楠汐，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还有，仔细观察她有没有其他的九亦的特征。”
“用不着你来说。你别忘了，我们虽然同岁，可是我脱化的时间可比你整整早了十年。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算是你的前辈了。”
“明天一早我就离开，你已经找到了一个寄体，我却一个都还未找着，再不加把劲，可真得称你为前辈了。”
“睡去吧。”东方转过身，背着韩阳挥了挥手，半眯着眼走回了房间。躺回床上，却又睁大了眼睛。看着旁边呼吸均匀的唐楠汐，东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像既有担忧，又有兴奋。如果韩阳的猜测是真，那他们应该怎么办？
收拾好东西，吃过早饭，却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东方一直催唐楠汐快些快些，唐楠汐也只好暂时斩断她与家人的思恋。未来的路究竟有多长，并不是现在的任何人可以断言。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在走得远了之后，忘了自己为什么而出发。
来到手机专卖店，刚走进店里，东方蓦地抓住了唐楠汐的手臂，然后警惕的看着四周，眼神不断的扫视着在她周围的每一个人。唐楠汐不禁问道：“怎么了？”
东方摸了摸自己的耳环，笑道：“我又找到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