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戏称为“做媒专业户”的张二婶，最近遇到一件头痛的事：几次去给桂花提亲，几次都被碰了一鼻子的灰。这在偏僻的叶子崖，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叶子崖哪家媳妇不是我牵的线，哪家女儿不是我搭的桥，难道你桂花一个黄毛丫头就能翻了我的船不成？张二婶要争这口气，再次去给桂花提亲。
“我说桂花呀，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虽然长得受看点，可人家是硝厂大老板呀。”
“可惜，我偏偏不识抬举。”
“过了这村就没那店喽。虽说年龄大了些，前头那女人给他丢下一个女儿，可人家有的是钱呀。”
“这么好的摇钱树，二婶为啥不让你女儿去筑巢？”
“桂花……”桂花的父母见桂花越说话越硬，怕得罪了媒人没得好汤喝，连忙出来打岔。
张二婶鼻子一哼嘴巴一撇：“都二十二岁了，还傲？”言下之意是老娘不睬你，叫你当一辈子老处女。
提到年龄，桂花的父母着了慌，忙对张二婶赔笑：“二婶海量，别跟孩子计较，明天我喊她来看人就是了。”
既然父母开了口，那可是板上钉钉了。虽然历史已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可叶子崖还遵循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古训。
第二天中午，男方早早候在张二婶家。西服领带皮鞋给他增添了不少风采，喜气又使老脸上的皱纹如龙爪菊般地怒放。
“哎哟，你怎么才来，人家可早等着你了。”见桂花准时到达，张二婶喜笑颜开。
“雪金，走呀。”桂花回头娇嗔一句。
雪金？这不是那个进山放蜂的浑小子么，怎么……
张二婶眼珠一转：“哟，这不是你表哥吗？大姑娘了还害羞，带起保镖来了。”
“不，这是我的相好。”桂花神情严肃地说完，转身拉起雪金的手飘然离去。
张二婶一下子愣在那里，好半天才骂出一句：“没有家教的臭丫头。”
1991年7月13日于共同村
原载《乐山报》1991年11月2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