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丁是一个普通的鲁国农民,今年二十岁,由于家里穷,刚刚才砸锅卖铁存够钱娶了一房媳妇。二十弱冠,至今方才娶妻,于丁一直是全村的笑柄,始终抬不起头来。
不要以现代社会的眼光来衡量那个年代,春秋战国时期,人均寿命也就三十左右。所以,当今所谓的剩男剩女,回到当时绝对是到了黄土埋脖子的年纪了,有可能还没找到心中的女神,就直接嗝屁,成为真正的“剩斗士”。
怪不得动画片里圣斗士那帮人喊雅典娜“女神”呢。没媳妇闹的。
不扯了说正事。鲁国是个比较尴尬的国家。论历史渊源,鲁国在周朝建立之初就已经立国,开国国君是鲁公姬禽。这个名字大家可能比较陌生,但姬禽他爹叫姬旦(总感觉爷俩名字起反了),姬旦就是赫赫有名的周公,那个辅佐武王开创周朝,并在武王驾崩之后呕心沥血辅佐小皇帝的牛人。所谓周公吐脯天下归心、周公解梦,这哥们基本上就是一传说。历经数百年,鲁国是现存大国中,为数极少的仍由皇室“姬”姓掌控的诸侯国。所以说,鲁国出身好,根壮苗红,和中央王朝的关系也比较密切。
尤其是鲁国自建国伊始,十分注重礼仪教育,历史上出过不少学者和大家,算得上是各国中的知识分子国度。
但历史不止一次的证明——受教育多了不一定是好事。特别在乱世之中,拳头才是硬道理。秀才遇上兵的结果,往往就是一顿臭揍。流氓打人还问问你为啥不戴帽子呢,打鲁国连这环节都免了。
各国老打鲁国,除了无聊、解气、发泄、打着玩儿等原因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鲁国地缘位置太好了!地处赵、魏、齐这三大战争狂人之间,还是个十字路口和交通枢纽,不挨打还有天理吗?通过鲁国的遭遇,很多人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究竟是嘛意思。
当今鲁国国君毕竟年轻气盛,看父兄当政时受了那么多年气,算是想明白了:东、西、北,这三条狼我惹不起,打你个南边的宋国总行吧?于是施行“普遍义务兵役制”,规定所有男丁,在二十岁之后,必须到军队服役三年,以期拓展军队规模。这项改变老祖宗治国方略的措施,曾引起国内不少元老的抵制,但无奈国君心意已决,大家只好作罢。
与新娘子分居两地的于丁,就是普遍义务兵役制的受害者。
看着身边清一色的黑色军服,和围蹲在行军灶台边上,呼哧呼哧喝汤的粗老爷们,于丁叹了口气,挥去了心中的惆怅,撅着屁股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有粥喝,不容易。于丁的伍长曾告诉他,咱们这个卒(军事单位,鲁国二百人一卒)打仗从来不带干粮,卒长麾下有一个特殊的运粮队,总在夜深时入卒,带来所需补给,从不延误,但没有人见过这个队伍的真容。这更让大家对卒长的领兵本领佩服至极,凭空多了一丝能活着回乡的信心。
“我说,这天都快亮了,为了拦个宋国送信的小官,明天还得搜山,至于嘛……”某甲一边喝粥一边嘟囔了一句。
“别瞎说,有你吃的不错了。我兄弟被分到别的旅队,听说连野菜都吃不到,饿死的比攻城死得还多呢。”一旁的某乙说道。
“就是就是,咱们的卒长真厉害,这带兵本领,不当个旅长都亏了。”于丁赶忙也加入了讨论的阵营,想跟大家打成一片。入军前,于老爹反复叮嘱过于丁,一定跟战友搞好关系啊,备不住以后谁能给你挡个刀子。
“于丁,你小子刚娶个媳妇,要是死了指不定就给村里谁霸占了哈哈。不想死,就问问怎么加入运粮队吧,天天看不见影子,这队伍打起仗来绝对跑得快哇。”大家全乐了。于丁一脸尴尬。
在众人嬉笑怒骂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在鲁军露营的槐树林里中,一双有神的眼睛透过浓密的夜色,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这里。然后,一闪而逝,小心翼翼的接近着露营地后方的一个大帐子。
帐中烛火俨然,热气蒸腾,一个黝黑的胖子身着青绿偏将盔,正背对着门口,看着炭火中即将烤熟的野獐子肉,眼里充满了渴望,不停地搓着大手。
突然,帐内挤进一个身着鲁军兵士服的瘦弱的少年,低声通报:“报卒长,运粮队来了。”
“嗯?”黑胖子的贪吃相立刻九霄云撒,脸上充满了不解和警惕:“你说什么?”
少年低着头看不清面目,面对卒长的审问,回答得没有一丝恐慌:“运粮队,来了。”
听到这句话,黑胖子深吸一口气,青绿色的盔甲中,立刻散发出土黄色的微光,光芒虚弱到很难令人察觉,但似乎只有一瞬间,微光就将他的盔甲顶了起来——坚硬的盔甲,如同一块鱼鳔般柔软,被这微光吹了起来!
与之前那个贪吃的黑胖子不同,卒长更胖了一圈,连脖子都没入胸腔之内,如此憨态可掬的体型,并没有让人产生可爱的联想,因为,卒长伴随着土黄色的微光,眼神外凸,就要掉下来一般,浑身散发出了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
“你是谁?你不可能看到运粮队的!你是谁?”卒长大喝,声音嘶哑至极,眼睛布满了血丝。
少年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有些呆滞,但嘴角上扬,似乎带着谦虚和自矜的微笑:
“我确实不应该看到运粮队,因为……根本就没有运粮队!呵呵。”少年居然傻傻笑了:“你用的不就是鼠儿幻嘛,被我诈出来了吧?师傅说,能被言语吓唬出来的身份的人,道行还不够……”
卒长大喝一声:“安敢欺我!”提起身边烤獐子的钢签,向少年扔去。
这黑胖子身高八尺,掷签之力何以斗量?只见钢签带着空气的破鸣,朝少年面门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