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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外面又是一片宁静,只有马蹄偶尔踩踏草地的声音,我对长盾兵道:“小心,敌人就要发动连环攻势了,一定要守住。”我话音刚落,马蹄声骤然如奔雷响起,斧骑兵的攻势开始了,这回,斧骑兵的攻势凶猛异常,外围的长盾兵支持不住已经被击破了一个缺口了,好在,铁黎拒马枪队及时击杀冲进阵来的骑兵,给后面的长盾兵补上缺口争取了时间。这样僵持了一会,我暗道不妙,这样一定坚持不了多久,我下了狠心,干脆正面直接与突厥人拼了。我下令长盾兵退回阵中,铁黎拒马枪队列阵出击,铁黎拒马枪队才一出阵,斧骑兵忽地散开,哈赞在远处的一座高台上大笑道:“等的就是你出来。”说完,手中令旗一挥,突厥骑兵的手上都拿起了链索,挥舞着套向我们,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铁链束缚住了我们,斧骑兵乘机向我们发起了再一次的进攻。哈赞已经眯起了眼睛,准备享受屠杀的喜悦了。你以为这就能困住铁黎拒马枪阵了吗?妄想!我要你后悔轻视铁黎拒马枪的下场。我大喝道:“梨花扫雨阵发动。”我的命令一出,铁黎拒马枪士兵互相举起铁黎拒马枪,左右交击,并向旁边临近的铁黎拒马枪碰击,铁黎拒马枪上的铁黎花齿从横交错,那些链索在锋利的黎花齿下被切成段片,同时飞舞枪尖也让斧骑兵不敢近前。哈赞吃惊地站住高台上握紧了拳头,不知在想什么,我正想先往天狼阵右翼移动,哈赞又举起了令旗,哈赞的令旗刚一举起,斧骑兵就向大世子、二世子的天狼阵靠拢,哈赞令旗一挥,斧骑兵就在连阵中奔跑起来,我大惊失色,难道他们要绝死一搏?事态真的朝我最害怕的形势发展,哈赞放弃了天狼连阵,将三阵合并在了一起,他和我都知道,这样做的只能带来一个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一会,天狼阵合阵完毕,哈赞一脸肃然站在高台上,死死地看着我,手中令旗直指忻州城,喝道:“杀!!!”斧骑兵随着命令奔跑起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万马奔腾带来的震撼,那种逼面而来的恐惧,让我一下不知所措。铁黎拒马枪阵带着一片白光发起了第一波防御,将我保护在中间,当我回过神来,斧骑兵已经到了,无数的长斧、人影笼罩在我们头上,铁黎拒马枪的抵抗显得那么脆弱,陆续有人倒下,斧骑兵已经快到我面前了,我握紧了尚方宝剑,长盾兵见我危险纷纷冲动阵前想保护我,可还没等行动,两翼的骑兵已经围住了他们,在这时候,敌阵中突然响起了李全、李明义的声音:“游龙入海阵!”李全、李明义分成两路冲进阵来,看他们的方向是想来救我,哈赞也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冷哼了一声,大世子、二世子带兵从高台后面突然出现,分头截住了他二人。李全斗上了大世子,两人旗鼓相当,打的难分难解,李明义斗上了二世子,二世子武艺稍逊李明义,只有招架的份,毫无还手之力,但李明义一时无法击败二世子,被二世子阻拦在那里,满脸着急,应该是怕我有危险吧!我见他二人着急的模样,有点乐了,哈赞看我这时候还在笑,不禁紧张起来。我笑着从胸前拿出一枚响箭,用火折子点燃了向天射去,响箭带着破空声在半天空“嘭,咻”连响两声变化出明焰的烟花。忻州城城门大开,一队队大刀兵从城中鱼贯而出,大刀兵迎着突厥骑兵冲刺起来,上砍人,下砍马,将突厥骑兵步步击退。哈赞这时后悔地叹了声气,他应该是现在才明白,我为何要不畏生死亲自领兵入天狼阵与他对战,我为何会在生死关头还坚持不撤退。

我安排的大刀兵有十万人,全是江南精锐水军,最善于使刀,突厥骑兵被自己把自己包围在大刀兵的刀口下,退无可退,进无可尽,倒下了一大片,最后只剩下哈赞高台旁边那些骑兵了,看人数大概应该在两万左右。李全、李明义两人摆脱了大世子和二世子,来到了我面前,大刀兵也在我身后列成了战阵,等待着我下达最后进攻的命令。

哈赞望着我,冷笑起来:“好,好,真好啊!果然不愧是大唐驸马,真是太好了。哈哈哈!”我看着哈赞跟疯子一样在那大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哈赞慢慢走下高台,骑上了一匹马,难道是想做最后的挣扎?我正奇怪哈赞的举动,只见哈赞对着高台说了几句话,那高台突然一动,接着慢慢变成一个人影站了起来,李全吓得跳起来,大叫道:“鬼啊!”我按住了他,说道:“瞎叫什么,看清楚那是一个人。”我心中不禁佩服起哈赞来,藏东西可真有一手,把一个人伪装的一点破绽都没有,从始至终我都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高台,丝毫没看出那竟是一个人伪装而成的。不过说实在,这个大汉也高的太恐怖了,我们的个头最高的也只到那大汉的腰间。那大汉浑身都是肌肉,站在那跟一座塔一样,我和李全、李明义不禁面面相觑,这个人被哈赞藏得如此深,肯定就是哈赞最有把握的绝招了。哈赞笑呵呵对我们说道:“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族中最厉害的勇士颉矻,颉矻,作为见面礼,送他们安息吧!”那个叫颉矻的大汉,抄起两个大铁锤,盛气凌人地一步步向我们走来,长盾兵摆起盾阵以保护离颉矻最近的我,颉矻根本无视长盾兵的盾阵,猛地一喝,双锤一扫,毁灭性地将那笨重的铁盾就似柳絮一般被打飞了好远,长盾兵也被砸飞了几十个,所有人都不禁惊呼,这个颉矻的蛮力简直太可怕了。颉矻清除了长盾兵的障碍,奔我而来,一跃而起,两个打铁锤直直砸向我,我向后退了几步,叫到:“李全、李明义,你们还在那看什么?”李全道:“不是,先生,这个大汉……”李全话还没说完,颉矻铁锤横扫,以不可档之势扫向李全,李全向后一跃,极险地避开了,李明义急道:“先生,太悬殊了,我们不是那大汉的对手啊!撤退吧!”我大怒:“放屁,谁都不许退。李明义,李全,听命!”说话间,颉矻又带起一阵旋风,攻向我,逼得我连连后退,险些摔倒,李全,李明义见形势危急,挡在了我面前道:“先生,请吩咐。”我拾起一把尖枪道:“我现在不能使用武功,我就把这套‘花绫枪法’传给你们,你们就用这套枪法对付他,快,举枪。”李明义、李全二人连忙举起枪,颉矻见有人竟敢在他面前反抗,大笑起来,举起铁锤就砸向他二人,我在他们后面舞起长枪,道:“以巧制力,看我花绫枪第一式,侧其锋。”李全、李明义学着我的招式,枪尖侧顶,将砸向他们的铁锤顶向旁边,“轰”的一声,铁锤砸得地面一阵颤抖,但李全、李明义站立其中,一点事都没有。原本,李全、李明义根本没信心可以对抗颉矻,但经过刚才的交手,他两人才终于相信我了,李全笑道:“先生,深藏不露啊!好一套花绫枪法。”我道:“专心点,别分心。”颉矻见第一招落空,两只铁锤一扫,李全、李明义想后退,我拦住了他二人道:“别退,用花绫枪第二式,欺其刃。”我手中长枪一转,往地上一撑,人往前一跃,落地时枪尖再往上斜刺,李全、李明义也照我方式做了一遍,只听颉矻痛苦地叫了一声,两只手臂已经被刺出了两个血洞。颉矻发狂地大吼了一声,庞大的身躯极其矫健地跳起来,两只大铁锤舞得行云流水,虎虎生风,李全、李明义哪里敢硬接,连连后退,都快退到我身前了,我向前走了一步,跟他们站在一起,我对他二人道:“仔细看我的花绫枪第三式,银龙袖舞。”我挥动长枪,步如龙蟠,枪影似百花齐聚,幻化得如银龙起舞,直击向颉矻,只可惜我左手不能用力,一与颉矻的铁锤相碰,我就感觉枪几乎要脱手掉下。我忙收枪退后,李全、李明义补上来,两人一左一右使出了“银龙袖舞”,但我一看,他二人使的根本不像,我重新举枪使了一遍“银龙袖舞”,并让他二人与我一起使出。颉矻后面的哈赞看着战场上三条银龙飞舞,面无人色,颉矻胸前被划去了两块肉,肋骨隐隐可见。颉矻吃痛地退到了哈赞身边,两只铁锤无力地拄在地上。

哈赞绝望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颉矻说了句什么,转身骑着马带着剩下的人往后撤去,我哪能放他们走,我大吼道:“站住,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我正要带兵追上去,颉矻突然像巨熊一样拦在我们面前,李全、李明义二话不说,举枪就杀向颉矻,颉矻山一样的身躯毫不畏惧地扑向他二人,竟是想以死为哈赞他们撤退争取时间,李全、李明义一楞,还不等他二人有所行动,颉矻已经扑住他们了,颉矻红着眼睛像一头野兽,完全失去了人性,张开大口就咬向李全,我大惊,这李全要是被这大嘴咬到绝无幸免,我投出手中的尖枪,试图阻止颉矻野兽般的攻击,我那一枪正扔中颉矻的下巴,他吃痛地昂起头,我急忙喊到:“你们两个还不快脱身。”李全、李明义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渐渐远去的突厥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为了大唐。”我不知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想问他们发什么疯?只见李全、李明义挣扎而起,举枪刺进颉矻的肚子,颉矻哀吼了一声,双手死死地掐住他二人,他二人脸上满是坚定,忍着被挤压的剧痛,长枪一点点扎进颉矻的身体,我楞了好久,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他们三人的身体轰的一声倒下,我才明白过来——李全、李明义,活不成了!我冲上去抱住了他二人,他二人口中喘着粗气,见我来了,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我想骂他们这是什么表情,是想告诉我他们要死了还很高兴吗?我张着嘴,还没骂出字呢,他两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体也渐渐冰冷、僵硬。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以为这么多年征战沙场,我已经对死亡麻木了,但为什么心里却好痛好痛!眼泪为什么也不争气地留了下来!士兵们默默地围成一圈,低下头默默为死去的人哀悼。

我轻轻为李全、李明义整理了一下盔甲,站了起来:“传我命令,命城中守军清理战场,安葬好战死的兄弟,其他人换上战马随我继续追击突厥!”所有人迅速骑上马,列成一列,随时待命。我骑上了李明义生前的爱马,一匹全身火红,奔腾迅捷有力的龙驹兽,我望着天说道:“所有人听令,出发,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停下来!”

哈赞万万没想到,我们竟会不要命般马不停蹄追着他们一天一夜,哈赞吓得不敢进高州,直奔朔州而去,高州已经是一座空城了,所有的东西都被突厥人抢走、破坏,没有任何东西剩下。我们在城中歇了一会,吃了些食物,许多士兵都疲惫不堪,歪倒在墙边休息。我真不忍心叫他们起来,但是如果放突厥人回到草原,那将后患无穷。我叫醒了所有人,命令他们坚持住,一众人便又继续朝朔州追去。高州离朔州才几百里的距离,几个时辰就到了。我们追到朔州城外时,只见朔州城门下列着一队人马,看人数大约在一万人左右,阵前一员大将身披紫金甲,手持偃月刀,威风凛凛、霸气逼人。哈赞他们在离那大将一里外站着,哈赞回头看到我们也追上他们了,不禁留下了两行失败和绝望的泪水。那员大将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偃月刀一按,大喝道:“我乃辽东元帅李思成是也!”大世子手执大刀,一夹马肚朝李思成冲去,大骂道:“找死!”李思成一提僵绳迎着大世子冲了上去,手中偃月刀不见有和招式,只是平平一砍,大世子就被斩落马下。李思成大刀一斜,眼神冰冷:“还有谁来?”不止突厥人大惊失色,我也吃了一惊,大世子武艺不弱,竟止一招就被李思成斩了,这个李思成太可怕了。

二世子见大世子被杀,举着长枪就想出战李思成,哈赞拉住了他,示意他冷静,二世子看了哈赞一眼,放下了枪。哈赞翻身下马,走到前面向李思成拜了一拜道:“久闻李元帅威名,今日一见,我突厥自知不敌,哈赞愿率突厥全体向李元帅纳降,请元帅恕我等冒犯之罪!”李思成笑道:“好说,好说。”说着,李思成指了指二世子手上的武器,示意他们弃械投降。哈赞连忙命令众人下马,将武器丢到一边,跪在地上请降。李思成见突厥弃械已毕,忽然大刀一举,命令后面的士兵道:“来啊!给我杀无赦。”一大队士兵蜂拥而上,见人就砍,哈赞大惊道:“李元帅,你……你……。”李思成不等哈赞说话,策马上前,一刀就割下了哈赞的人头。跪在地上的突厥人惊慌失措,有的抵抗,有的逃跑,但最终都做了刀下鬼。许多离李思成较远的突厥人纷纷往我这边跑,我们从始至终都在观战,这时见敌人来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李思成冲我大叫:“驸马,不要放走了敌人啊!”我这才清醒过来,我原先认为李思成的屠杀太过残忍,这时才明白,他的做法正是我想做却没勇气去做的。我回过头对士兵们道:“照李元帅的命令,给我杀啊!”

没有花多少时间,突厥人就在这他们曾经屠杀我大唐百姓的朔州城下被我们斩杀殆尽,一个未留,尸体堆的漫山遍野都是,我全身是血,呼呼喘着粗气,眼前看到的全是血红色,这些天连续的劳累一起涌了上来,我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体也被人梳洗干净,还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我坐了起来,脑中又想起了李全、李明义的身影,心里难受的要死。我爬起床,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到外面走走,刚走到门口,李思成端着饭菜就进来了,李思成高兴地对我说道:“驸马,你醒啦!正好,先吃饭。”我摇摇头,表示吃不下。李思成一改战场上冰冷肃杀的神情,拉着我在桌子旁坐下,安慰我道:“突厥人全军覆没,就只剩下草原上的一些老弱病残,不会再对大唐构成任何威胁了。驸马立下此等大功,该高兴才是,怎么苦着一张脸呢?来,思成斗胆,陪驸马饮一杯,一醉解千愁。”我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好脆弱,我扑在他面前哭道:“李兄,若是能得你早日到忻州城,也就不用死我两员大将了。”我止不住泪水,任凭它在我脸上滑落。李思成扶起了我,正色道:“驸马,你应该为他们高兴,他们同千千万大唐男儿一样,不顾个人生死,背井离乡,保家卫国,沙场效命。他们不会死去,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百姓们也不会忘记他们,相信我,他们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在一起保护我们的疆土,保护我们的民族。”我点点头,是啊!他们是伟大的,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开怀一笑,举起酒杯同李思成一起喝了个烂醉,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整个人又感觉有活力起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思成来向我告别:“驸马,思成还要回辽东,不能在这陪您了。”我向他道谢:“这次还要多谢李兄千辛万苦从辽东而来助我一臂之力,还有,昨晚陪我喝了一夜的酒。我欠你个人情。”李思成笑道:“驸马言重了,驸马不再愁眉苦脸就好。”我笑了,李思成向我告辞道:“好了,驸马,思成先行一步,皇上已经下令派官员到朔州就任,您很快也可以回京了。”我送李思成一直到了城门口,才跟他道别。目送着李思成远去的身影,我才明白为什么高丽屡犯辽东,而辽东一直相安无事的原因,此人真是不可多得帅才,大唐有此人镇守边疆,足以高枕无忧了。我回到了房间,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非常想念公主她们,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一切都好呢!

几天后,朔州新任太守到了,并带来了许多逃难的百姓,准备重整朔州府,百姓们听闻突厥人已经几近灭族,欣喜异常,在城中载歌载舞,大肆庆祝。我则在这欢乐声中带着队伍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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