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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十月飞雪

兰州十月下旬就降下了第一场雪。这要徐正他们这些来自江南的人来看是很不可思议的。

兰州虽然下雪早,但并不大。兰州一年的降水量才280毫米左右,降雪量自然不会很大。兰州是一个很干燥的城市,因此雪很快就停了,只是染白了路面、树木和屋顶。但即使这样,徐正也感觉空气清新、湿润了不少。

徐正想起了曾参诗中的名句:“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兰州十月飞雪,也颇有古时唐朝边塞的景象呀!

到了十二月份,兰州的日最低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但徐正并没有感觉多冷,原因很简单:首先,寝室里有暖气。每个寝室里都有暖气片,这和南方的房屋大不相同。大家在冬天里洗了鞋袜后,往往把水淋淋的鞋袜放在暖气片上以求尽快晾干。虽然徐正寝室里的暖气片有问题发热量不够,但毕竟还是增加了寝室的温暖。

而且兰州空气干燥湿度很低,这样的话冬天就不觉得很冷,夏天也不会觉得太闷热。徐正想起了自己的家乡皖南,由于空气湿度大冬天冰冷刺骨,夏天闷热潮湿,让人很不舒服。而且冬天要不就在屋中生起煤火,气味呛人而且容易发生危险;要不就开起电暖器,往往裤腿烤焦了但后背还冰凉,而且还耗电。看来大西北也有大西北的好处!

徐正身体很好,十月份时还在宿舍楼二楼的水房里洗冷水澡,因此即使到了十二月份,徐正还只是内穿一件薄毛衣,外面套着件风衣。徐正一点也不觉得冷。

到了冬季,徐正他们更喜欢去吃牛肉拉面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牛肉拉面,外加一个饼子,如果实在馋不过的话再来一小碟牛肉片(两块钱的),真是美味!吃了后浑身上下热腾腾的,每一个毛孔都舒爽!

徐正他们经常在公寓二楼的桃源餐厅吃饭,原因很简单:桃源餐厅很大服务窗口很多,等餐时间很短;而且桃园餐厅就在徐正所住的宿舍楼的下面,就餐非常方便。

在桃源餐厅就餐是需要办射频卡的。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对于一个每天有数千人次就餐的餐厅,如果收钱或者卖票的话不仅效率低下,而且很容易出错。

徐正大手大脚惯了,往往一充卡就是两百块。而“二百斤”正好相反,他总是十块十块地充,为此受到了不少冲卡员的白眼。徐正时常劝“二百斤”一次充值多充一点,否则频繁地充卡太麻烦。“二百斤”反而这样回劝徐正:

“我劝你也不要一次充太多。桃源餐厅虽然规模大,但毕竟是私人开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倒掉!你一次充值那么多,万一桃源餐厅倒闭了你可就亏大了!”

徐正认为“二百斤”是杞人忧天,根本没把此言放在心上。谁知此话偏偏被应验了。

十二月份的一个清晨,天黑得像黑锅一样。徐正和“二百斤”、程同学一起去桃园餐厅吃早餐,准备饭毕就赶到学校上课。

谁知桃园餐厅大门紧闭,还上了链子锁。一大群员工聚在门口,叽叽喳喳,愤怒地咒骂着自己的老板。几个员工还打出一幅横幅:齐心声讨黑心老板!

徐正一行惊呆了。徐正在一旁听了几分钟,终于听出了个大概:原来老板已经拖欠了他们两个月工资了,且早已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从前一天下午起,这位老板突然失踪,手机也关机了。

“二百斤”的预言不幸变成了现实。徐正前一天刚充了卡,现在卡里还有250块钱呢!

徐正还抱着一丝幻想:他想争取把卡里的钱退出来。他试着问了问桃园餐厅的领班,气得脸色铁青的领班带着哭腔说道:

“你找我退钱?我两个月工资还没到手呢,我找谁去呀?”

此后的几天徐正天天去桃园餐厅探情况:他一直心存侥幸,希望能把卡里的钱退出来。但是除了看到一帮愤怒和绝望的员工外其他方面毫无进展。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徐正的250块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徐正都会苦笑着自嘲:

“唉,我可真成了二百五了!”

这样的事徐正碰到的可不止一件。

桃源公寓的楼下新开了一家旱冰馆。一次,徐正从那里路过,被里面劲爆的音乐和动作洒脱飘逸的少年少女吸引住了。

徐正不由自主地走进旱冰馆,趴在铁扶梯上看了起来。旱冰馆并不很大,铁扶梯围成的长方形区域里铺着木板条,还有一些如波浪桥等旱冰馆特有的设备。一帮少年少女伴随着动感热辣的音乐,叼着烟卷在长方形区域里时而推火车,时而转圈圈,时而顺滑,时而倒溜,时而轻松地掠过波浪桥甚至是倒溜着掠过,似乎一个个都身轻如燕,姿势飘逸轻灵。

徐正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不假思索地办了张会员卡。会员卡上印着:持卡一次消费为3元,满十次送一次。本卡价值为30元整。

一个人溜冰是没多大意思的,徐正想再喊上个伴。找到程同学,程同学也和他一起去溜了,可惜程同学不是这块料,基本上是一直摔着跤熬过两个小时的,除了旱冰馆就发誓说再不进来了,那卡里剩余的28块钱也不要了。

那还找谁呢?找“二百斤”?“二百斤”抠得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半使,他是肯定不会去的。想来想去,徐正突然眼前一亮:对了,找戴芳!

徐正找到了戴芳,说了想邀请她一起溜旱冰的事。戴芳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多少有点出乎徐正的意料。

戴芳也办了张三十块的会员卡。溜冰馆里的旱冰鞋是现成的,从36码到43码,什么鞋码都有。徐正和戴芳在此之前都没怎么溜过旱冰,因此一开始都只能“蹒跚起步”。两个人都只好扶着铁扶梯在那里慢慢地走步,一摇一摆的样子颇似企鹅,很是滑稽。徐正是小伙子自然没人理睬,而戴芳是大美女,很快就有几位小年轻谄媚地凑了过来,他们很想带着戴芳一起溜。徐正可是气坏了,他艰难地走到戴芳跟前,对着几位不三不四的小青年重重地“哼”了一声。小青年看了看徐正,悻悻地走了。

但是徐正和戴芳在旱冰方面都很有天赋。不到一个小时,徐正和戴芳已经能摆脱走步而开始滑行了。在第一次溜冰快结束时,徐正甚至已经能在旱冰馆“风驰电掣”起来。

此后徐正又和戴芳一起溜了几次。戴芳很快就学会了倒溜,还学会了顺溜过波浪桥。徐正的急转弯是拿手好戏,还练了一招绝活:凌空飞燕。凌空飞燕是在快速滑动的过程中将一条腿翘起来与另一条腿成九十度垂直,这是很考验一个人的平衡功能的。

眼看徐正他俩就溜了六、七次旱冰了。徐正突然很吝惜起来,因为他的会员卡里只有三次溜冰机会了,他很珍惜这剩下的机会,因此有好几次戴芳喊徐正一起溜冰,徐正没有去。

这天中午放了学,戴芳找到了徐正,嗔怪道:

“徐正呀徐正,你一天到晚算小帐,现在那家溜冰馆倒闭了,我们的会员卡都作废了!我的会员卡都还有一次机会没用掉呢!”

徐正颇吃了一惊,赶忙跑到那家溜冰馆去。远远地徐正就看到几个工人正在那里重新装潢,烟尘弥漫。

徐正问了正在装潢的一个工人,那个人说那家溜冰馆已经倒掉了,现在这里准备开一家网吧,所以得重新装潢。

徐正想起自己刚开学时和老乡“周伯通”一起上网的网吧,如今那家网吧也已经改作他用。在大学城里各家商铺的竞争都异常激烈,新陈代谢、适者生存是这里的铁律,每天都有刚刚关门和刚刚开张的,尤其是小商铺。

当然了,一向精明的“二百斤”也不是没吃过亏。“二百斤”刚开始洗澡时没有拖鞋,于是便每次借着徐正的拖鞋去澡堂。但这长久下来不是个事,终于“二百斤”下定了决心:为自己买一双拖鞋。

桃源公寓的一楼就开着北京华联连锁超市,但“二百斤”坚决不去那里买,虽然他总是拉着徐正去那里闲逛。“二百斤”认为华联超市的东西比较贵,他舍不得买。

甘肃铁院门口和桃源公寓附近有着很繁华的夜市,卖吃的、喝的、用的,热闹的场景在夏季能持续到凌晨两三点。即使在冬季,同样热闹的夜市也能持续到半夜十二点。

“二百斤”看中了那里的地摊,他很想从那里的地摊上去买拖鞋,因此拉上徐正一起选购。

徐正也曾经在地摊上买过东西,例如通讯录之类。徐正买东西是完全的实用主义,他不买东西时是不会去闲逛的,一旦决定了要买则会简单地比较一下就会作决定。而“二百斤”则不一样,他以逛商场欣赏商品为乐,而且即使必须得买东西也总是犹豫不决,久逛不买。

逛了几天夜市后“二百斤”终于花两块钱在一家穿着绿色的旧军大衣戴着旧棉军帽的摊主那里买了双拖鞋。徐正此前已多次劝“二百斤”不要贪小便宜。但是“二百斤”不听。

这双“炸弹拖鞋“二百斤”勉强用了一个星期就不再用了,因为它的鞋面实在太硬,穿起来非常硌脚。最后“二百斤”不得不咬着牙从华联超市里买了双十块钱的拖鞋来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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