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远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夜空中群星渐渐地隐去时,站在甲板上凭借一件厚厚的皮袄抵抗寒冷的莱恩,面向东方,终于迎来了一轮缓缓跃出海平线的旭日,视线远处缓缓靠近浮现的葱绿岛屿,更为辽阔的蓝色海洋,增添了一份色彩。
“看不厌的日出,海洋的深处,原来是这么壮丽。”莱恩感叹道,从未见过大海的他,连续观看了几天日出后,还是乐此不彼。
当屡屡阳光照射下来,驱散了夜间的黑暗与阴冷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庞大的船队。数十只巨舰成人形一字排开,乘风破浪,近百米的船长如同海中巨兽,在一览无余的海洋中,让人几乎以为,他们才是这片土地上的正真主宰。
这支舰队是由战神教乎倾尽全力而组建,每艘舰船都属于当世最先进行列。舰队由战神教会仅有的三位枢机主教之一,圣·拉特尔兰亲自统领,招募了众多资深海员,大批战神信徒与牧师随行。肩负着为神探索航路、开辟新教区的光荣重任。
“莱恩,又早起出来看日出了。”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姣好的容貌,气质雍容华贵却又带着一丝活泼,让人见了顿生好感。
“妈妈,船舱里的味道,呆久了还是想吐,站在甲板上吹会海风才能好点。已经比开始好多了,别担心。”莱恩回答道,脸色还带着苍白,显然还没能完全适应海上的生活。
女士走到身边,温柔的抚摸着莱恩的头顶,眼神满是疼爱“再坚持会,船长说过几天就能到达港口,可以在那休整几天。等到达了新大陆,摆脱了那些贪婪的敌人,我们就能重新过上之前的生活了。”
“我只希望我们一家能在一起就好。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多贵族都不理会,只是追着我们两家不放?”莱恩很是疑惑。
仇恨在女士脸上一闪而过,只是显然不想让莱恩看到,很快调整了表情“你和艾琳娜还小,现在这些就都让我们承担吧。我可是期待着等你们长大了,来保┈┈”
“敌袭!!!“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从瞭望台上传来,顿时撕破了夜空,打断了她的话语。随之各艘船上的的旗语也在快速变化,互相传达着敌人规模、方向等信息。
莱恩两人立刻抬头望去,只见之前说话间,已经接近了很多的岛屿背后,不断地开出了密密麻麻的船只,向这边涌来,连船上旗帜都隐约可见,大多是些骷髅、斧头之类的凶残图案,让人一眼就能联想到臭名昭著的海盗身上,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脚下的甲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批的战士与军官快步走上甲板,顷刻间就站满了部队,莱恩的父亲与艾琳娜父母也已身在其中。船长站到了船首,观察着突然出现的敌军,一边越俎代庖的解读着旗舰传来命令。
这时岛后已经不再有船只冒出,前后总共出现的船只足有数百艘,散布在海上,远远看去连成一片,所有海盗船都升满了帆,借着顺风,气势汹汹的一窝蜂的杀了过来,一点战前废话都没有。
这时船长也转过身来,不再解读着旗舰旗语,显然这方也已经定下了战术,大声喊道“左转舵十五度,三桅升满帆,操帆手控制好帆索和绞盘,其他水手与战斗人员各就各位,准备战斗,给我正面撞过去!万军之主与我们同在!”声音如铁,铿锵有力。
船长一声令下,船上的水手们“同在”的大喊一声,立刻像精密的机械一样,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这些教会精心招募而来的老水手在面临即将来到的战斗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畏惧,机械般精确的完成着各自的任务。
莱恩也被领到船舱入口“呆在里面和艾琳娜妹妹一起,不要出来,要保护好她哦。”
虽然对最后一句话不太在意,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等母亲离开,莱恩又回到与甲板入口,偷看了起来。
虽然海盗船队数量远远大于教会,但大多质量完全不能与这边相比,占很大比例都是些二十来米的商船改造,不但船身防御薄弱,载员也最多只有百多人,纪律散漫,互相的配合也只是限于小股之间。而教会这边光旗舰船员就超过两千,战神信徒与牧师组成的军队,也是大陆上最精锐的战争机器之一,哪怕现在身处海上,他们也不畏惧世界上的任何敌人。
在双方船队进入魔法射程后,法师的对抗最先一步展开,对射的魔法开始渐渐密集开来。只是这段战斗注定是不对等的,教廷这边显露的法职远远多于海盗,不时的有着海盗船只在火球、闪电甚至火焰风暴中猛烈燃烧、沉没或失去动力,莱恩的父母也出手轰沉了几艘。而当海盗稀稀落落的魔法偶尔打中时,却又被船外薄薄的一层防护魔法膜给抵挡下来,没留一点希望。
莱恩实在不知道海盗们的勇气何来,怎么看也就数量占了优势,哪怕胜了也是惨胜,实在是块硬得不能再硬的难啃石头了,况且又不是载满珍贵货物返航的舰队,满船都是装的大陆贸易货物,劫了之后再运回去,又能有多少收益。
双方的船队都是迎面全速航行,没等几轮魔法放完,就已经近到能看清对方甲板上船员了。海上作战哪怕说是密集阵型,船只相互间也是隔了一大段距离,魔法射击并没能给对方造成决定性的伤害。战斗人员们也都开始调整状态,开始准备迎接接下来残酷的接舷战。
“保持航向,给我撞过去”,船长吼道。船首上的坚硬撞角,让船长完全无视了眼前平均只有一半高的敌舰。脚下的战舰完全没有任何减速,船员们一丝不苟的遵行了船长的命令,直直撞去。一阵猛烈晃动,为首的敌船被撞的船首偏离了方向后,再次被撞入船腹,干净利落的切成两段。在继续重创了二艘船只后,速度方才缓下来。
周围的海盗船们趁此良机攻了上来,先是抓钩水手抛出绳钩,将两船连接到一起,接着铺开接舷板,怒嚎着向上猛冲。
“全员注意,准备近战”船长的声音淹没在海盗们嗜血的狂奏曲之中,惊涛骇浪,强者相争!
艾琳娜的父母身先士卒,当先冲了上去,当者披靡,长剑所指,血肉横飞,士兵们以他们两个和教会的一些高阶战士为中心,形成一个个小队,死死地将海盗们挡在每条接舷板上。
放眼望去,教会的所有船只都已经陷入了战斗,被四面八方的海盗船团团围住。虽然看上去形势不利,但对教廷来说,按现在的形势,海盗们稀少的高端战力,所造成的悬殊伤亡比,获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战况并不一直如人意料。莱恩眼前猛的一下看见海平面突然一红,就好像太阳瞬间从海中跃起,照得海天一线一片血红!紧接着无数个火球轰的一声从海平面上冲天而起,夹杂着数不清的其他魔法,轰向旗舰,硬是轰得这个之前受到攻击时,毫无反应的魔法罩凹陷了下去许多。
随即众多的身影从旗舰周围的海盗船上跃起,向其攻去,顿时冲天的喊杀声阵阵传来。不一会儿,被不间断攻击而一直显露着的魔法罩就变得极为淡薄,似乎伸指头一戳,就会轰然倒塌。
现在已经没人还不懂海盗们的意图了,舍弃了大量炮灰阻挡其他舰船的支援,集中全部精英力量去攻陷教廷旗舰。包围舰队其他战舰的海盗们的攻势也缓了下来,只是还是用船层层围住。
“船上所有法职听令,只要有办法过去的,立刻给我去支援旗舰,立刻!”船长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若是在陆地上,神与教廷需要时,他可以率领着手下,面对着任何强敌发起冲锋,哪怕明知全军覆没也不带一丝犹豫。但在海上,他也只能被困在这儿,寸步难行,用杀虐周围还在不断冲上来的海盗勉强泄愤。
莱恩父母和几位牧师站了出来,各自为自己释放了御风而行,变化为气体快速向旗舰飞去,隐约间也看到其他几艘战舰上,飞起几批赶去支援。
得到了这些大部分都是法职的支援部队后,防御魔法罩明显稳定了些,但近战实力的差距还是无法弥补,总体依旧落于下风,旗舰的情况继续恶化着。虽然攻向其他几艘教廷舰船的海盗,已经伤亡了大半,剩下的也没了开始的悍勇,但是船长们还是得缓慢的冲开一层层包围,毫无快速突围的办法。
就在旗舰的命运似乎不可挽回时,从旗舰上突然传来一阵阵祷告声,开始只是像窃窃私语般,微不可闻,可很快,就变成了雷霆震怒般,在每人耳边炸开,响彻云霄。
我将生命奉献给吾神。
我祈求您的认可。
我将力量奉献给吾神。
我祈求您的荣光。
我将鲜血奉献给吾神。
我祈求这能缓解您的饥渴。
我将身躯奉献于战场的祭坛。
我祈求您承认我高贵的战死。
我祈求您的保佑,
我已奉献我之所有。
万军之主啊,
我誓将世界沐浴在您的荣光!
随着祷告的结束,一道圣光直穿透云层,笼罩在教廷旗舰船身。狂风怒吼中,在其周围升起一圈数十道水龙卷,呼啸着将包围着的一切船只与敌人轻易卷起。水龙卷的体积在不断的吸入海水中逐渐变大,高度向上穿过云层,延伸到视线不可及处,横向则在不断变宽中逐渐连在一起,形成一圈通天的水幕,再也看不清其中的情景。
周围的海贼看到全部主力尸骨无存后,也无心再战,顾不上那些还陷在战斗中的同伙们,立刻溃散开来,教廷的战士们则心不在焉的马虎追杀了一阵,肃清了船上的敌人后,便没再追赶,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堪称神迹的水幕上,众多信徒甚至默默祈祷起来。事实上,以他们的庞大船身,也追不上四散着逃落的,靠灵活与速度吃饭的海盗船。
但突然间,又是一道如同山崩海裂般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水幕像是积蓄到了极限,突然失去了神秘力量的支持,轰然崩塌下来。如同被从天上倾盆倒下,声音如雪崩般震耳欲聋。
落下的巨量海水,在海面上激起了一道汹涌澎湃的巨浪,高上百米,如同海啸般壮观。怒号的海水向四面涌去,瞬间追上吞没了海盗们的小船,哪怕是教廷们的巨舰,在此时都如同玩具一般,被浪花随意玩弄,众多猝不及防的船员被颠落海中,掀不起一丝痕迹。
巨大的震荡将船舱中的莱恩狠狠抛起,随着船只的颠簸,在船舱壁上来回撞击着,只是普通人体质的他徒劳的想稳住身体,但不一会就被撞中头部,陷入昏死过去,完全失去了主宰自己的命运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