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臣妾说的不是这个,臣妾说的是爱情、友情、又或是像对臣妾这样的亲情。”
唐临谨眼神似乎有些黯然,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看步撵经过的一处处宫殿,“有,朕一直爱着一个人,可那个人不知道,也或者那个人知道却在逃避,装作不知道朕喜欢她。”
两人的气氛突然就僵了,我也不再说话,转到另一边,学他一样看慢慢退后的风景,一路再也无话。
不一会便到了央凤宫,步撵停下,唐临谨先下,我没想到他会当这么多人面,转身伸出手,拉我下车。我略有犹豫,但见他期盼的眼神,我还是不忍,把手放到他手,他一把握住,轻轻拉着我走下了步撵。
守门的宫人见我和唐临谨来,惧是一惊,其中一位领头的,跑过来跪拜,“奴才见过陛下、娘娘,陛下万岁,娘娘万福。”
“起来吧。”
唐临谨经过他身边,脚不停的朝央凤宫内走,那领头的宫人快速拦住,“陛下,陛下,太后娘娘身体欠安,娘娘吩咐谁也不用给她请安,让她休息就好,您改儿个再来吧。”
唐临谨皱眉,那领头宫人慌忙跑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连朕这个当儿子的见母后都不成吗?”
齐嬷嬷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内殿走出来,脸色无异的垂首行礼。我和唐临谨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齐嬷嬷恭敬道,“这个奴才冲撞了陛下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唐临谨眼睛都不眨,笑道,“来人,把这个不懂事的奴才拉出去砍了。”
两个紧随其后的侍卫,把这领头的宫人拖了出去。齐嬷嬷没想到唐临谨会动真,身子一震,脸色微白。
“陛下何苦动如此大的甘火,小心伤了身子。”我笑容妩媚,语气委婉,在我见过的妃嫔中,耍娇应该都是这样的吧!齐嬷嬷眼睛暗瞟我一眼,我并不看她眼里的含义。
继续道,“既然已经来了央凤宫,陛下,我们还是快去拜见母后吧。”
唐临谨点头,旁若无鹜的,两人便走了进去。齐嬷嬷想拦,又看看刚才那个宫人消失的方向,还是忍下了。
走进央凤宫,但见冯太后正襟危坐得坐在凤首,冯淑仪坐在她的身侧。我和唐临谨行完礼,便坐在了下首。
冯淑仪盈盈起身,走到唐临谨面前,“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
唐临谨牵她手,让她坐到另一侧,我偷瞟了眼他俩的爪子,心里有些泛味。
冯太后气色虽有些苍白,但说话的底气还是很足,只是藏在袖底的手,暗暗捏着跪在她身侧齐嬷嬷的右手,冯太后的手明显有些暗青,正是久饮药品的原因。
“哀家听说刚才陛下生气,把一个领头太监的脑袋给砍了。”冯太后一手若无其事的按在桌子上,一手藏在袖底,“不知道那个太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呢?”
冯太后这人果然还是不能受半点屈辱,在平时她杀得人还少吗。一个小太监杀了就杀了,可是没有缘由的杀了她的人,她的面子上觉得挂不住,刚开口便是要讨回面子。可也不想想,如今做皇帝的已经不是她那个懦弱的儿子了,再争下去,只会让唐临谨更加对她心寒。
冯太后的问题让唐临谨“嗤”一声笑了,唐临谨执起桌上的茶盏,缓缓饮下,又把杯子放到桌上,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对冯太后道,“母后,难道儿臣连杀一个太监的权利都没有吗?”
唐临谨眼中的气势,让冯太后不由一震,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我这个冷眼旁观的人,对这下面的戏码如何上演,更加好奇起来,冯太后一生驰骋在宫斗与朝政争权中,为了自己的命运,为了整个家族运命,付出过汗水,背叛地丈夫,在暗地里流过多少泪,踩着多少人的血肉才走到这一步,她也很可怜。可她不该为了自己,杀掉那些无辜的人。我眼睛暗暗看向她的凤座,金缕闪闪,明晃晃的刺痛了我双眼,这是用多少人的血铸就而成,皇家的威严,凤座的高贵,可这一刻在我眼里,连屎都不如。
冯太后这段时日老了不少,鬓角已出现些微斑白,脸上也有了风霜,想必这段时日病的不轻,再加上冯家那边,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倒也算了,却还趁她病重时,逼迫与她,她纵是心被万千针戳痛,却还得拖着病弱的身子来为家族谋利。
被唐临谨的话一激,冯太后气得手抚胸口,口中喊道,“反了,你们都反了不成。”
我拽唐临谨衣袖,在袖底捏了他一下,把他手掌摊平,偷偷写上几个字,他从小领悟力就比一般人强,而且小时候我经常会跟他做在手掌识字的游戏,让他练习识别我写的每一个字到底是什么,他学得很快,没多久,无论我写什么他都能很快便知晓。他装作若无其事,手掌任我摆弄,口中念道,“儿臣早前听说母后病重,所以特来看望母后,谁知儿臣要进央凤宫,那太监居然在门外拦着死活不让朕进,儿臣因担心母后,所以一气之下才把他杀了。现在,儿臣想来倒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可是人也已经死了,无法再挽回,儿臣也只有命人厚葬他,稍稍弥补一下儿臣的过失了。”
唐临谨这翻话,即情之意切,又感人肺腑,不由得让人不信。冯太后脸色和缓,身体也放松了,“他即是如此不懂事的一个人,杀了也就杀了吧,皇儿莫要再自责了。”
在唐临谨手上飞快写字的手一顿,心里顿时冰凉,想到刚才发现那个对冯太后忠心耿耿的太监,他的命在冯太后眼里却如蝼蚁一般卑贱,实在是死有不值。唐临谨反握我手,轻轻捏了下,这是在安慰我吗?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由微抬头看他侧颜,不巧撞上冯淑仪探究的目光,她见我也看向她,坦然笑笑,又把脸转了回去。
我在心底冷哼一声,果然是只聪明漂亮的笑面虎,跟冯太后比真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临谨笑道,“母后肯原谅儿臣,儿臣就放心了。不知母后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连儿臣都不让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