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阑珊想着当时见到的扣扣,对面铺上的豆沙睡醒了。
宿舍外面的天空缓缓落下属于夏季闷热前兆的细雨。宋阑珊和她的舍友们这一天都没有出行计划,而这一天,也不是如往常一样是一个悠闲的星期天。
宋阑珊斜躺在她的床上,看着天空落雨,正在想着扣扣。
扣扣的被褥折叠得十分整齐。枕头是淡黄色的,如果抱起来凑近问,依稀能够闻见扣扣身上的香水味道。床上放着一叠洗净的衣服,最上面洁白的那一件已经微微落灰。这件衣服宋阑珊曾看见扣扣穿过一次,接着就再也没有穿过。衣服上有大朵大朵的云状镂空花纹,当时消瘦的扣扣穿着这件衣服,长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慵懒地,却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宋阑珊看着豆沙穿衣服,接着将被子与枕头叠好,把它们放在一起摞起来,然后从床上跳下来,细细地扎自己的自己头发。
豆沙声音很轻,她看了看表,接着叹了一声。
叹一声又马上捂住嘴,生怕吵醒了另一边的三三和阑珊。
阑珊实际上已经醒来很久。她支起身子,轻轻地向豆沙:“哎~”一声。豆沙回过头,看见阑珊看着自己。
豆沙很善解人意地作出一个“嘘”的手势,指指上面。
“没事儿,大声说话吧,我也醒来了。”三三的声音传过来。
昨天晚上又去喝酒的三三,回来后来不及洗脸就躺下,她头发披散着,支起身子,锁骨凹陷。
“都醒来了啊。”豆沙伸伸懒腰。
三三从帐子里探出头来,说:“我一晚上尽梦见考试了。昨天喝酒喝得也不尽兴,一桌子的人各个在讨论考试怎么作弊。”
豆沙“哐”一下躺回床上,“咱们这次考试的考试表出来了,咱们又遇上了电母了!更年期的老女人惹不起,上次我小纸条全给扔了。”
在宋阑珊的大学里,考试及不及格挂不挂科完全是取决于监考老师。宋阑珊在考试时最希望看见的监考官是大吴。S大宋阑珊这一届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那就是“大吴在,永远不会挂”。
大吴是个四十来岁的男老师,上课及其严厉,但是在考试时他却一反常态,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拿着本儿杂志站在讲台上和巡考老师聊天儿,下面的男男女女学生们纷纷动作,大吴竟然会适时地堵住其他老师的视线,一边儿聊~一边儿摇~一边儿聊~一边儿摇~。
从这以后,这一届所有的学生都爱死大吴,称他是老师中的老师,班主任中的极品。
但是雷公电母呢?这俩老师,上课从不讲究点名,课堂纪律闲散至极,但是一到考试,他们的身躯一跨进某教室门儿,就看见学生们纷纷抽搐的嘴脸,听见一个个心脏从喉咙里蹦出来“哐哐”砸地的声音。
“听说好像还特难。”豆沙无奈地看着扣扣的床铺,想起去年这时候扣扣非常淡定,微微笑着看看镜子说:“等我短信吧。”
今年的这时候,扣扣却很长时间没来上课了。
大学里每个女生宿舍中,都会有这样一些不同的人,有的清高自持,却显得矫枉过正,有的八面玲珑,跟谁都吃得开,对谁却都不真心,有的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大众情人。
对宋阑珊这个宿舍来说,扣扣是她们同住一个宿舍互相依靠打情骂俏的好朋友,而她们对扣扣这样既显山又露水的大众情人,还有着另外一种需要,这个需要几乎难以启齿,而打着友谊的名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记得,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扣扣从来都是奖学金,她很少学习,却在考试时能收到各路传来的正确答案,扣扣从来没有挂过课。
三三刷完牙回来,拖着挺疲惫的身子又爬上自己的床,结果脚踢到电脑线,迷你音箱“啪”一声掉下来,正好砸阑珊的脑袋上。
阑珊被砸得眼泪汪汪,指着作案者说:“三三你赔我脑袋。”
“没睡醒吧三?”豆沙扔给两人一人一个香蕉:“据说香蕉可以缓解大脑疲劳。”
“愁啊!”三三一边把音箱往上拖:“阑珊对不起啊!”一边在床上喘粗气。
阑珊把自己的半根香蕉混珍珠粉里做面膜,白乎乎地糊了一脸,嘴里吃着剩下的半根香蕉说:“这次考试挂定了。”
三三摆手:“我还不仅仅是考试这个事儿愁。这几天所有事都一块儿来,简直是太愁云惨淡了!”正说着三三的手机响,她把音箱放下来,斜着脑袋看着大白脸往下滴香蕉泥的宋阑珊:“你把那玩意儿洗洗,看得人咋那难受……还有,你电话怎么了?周末说找了你一天,现在学校大门儿那等呢。”
“睡觉,手机静音了。”阑珊把脸往脸盆里一扎,呼噜几下抬起湿漉漉的脸和脑袋:“周末找我什么事儿啊?”
“我哪知道。”三三又摆手:“你就跟那小子厮混吧,迟早他那个休不掉的娘子打上门来,把你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