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对此坚信不移,傍晚宿营的时候,二叔把娘门叫了过去,吩咐了几句,就让其他人安营扎帐篷,生火做饭。走了一天的路,人嘴唇都干了,好在我们饮用水充足,当下灌了个饱。
在沙漠中白天赶路非常的不明智,但没办法,谁让我们要找寻隐藏在沙漠中的流沙河呢,这是一项艰苦危险,而且只能白天干的活,晚上黑灯瞎火的,有照明工具,也难保证安全。
胖子喝足了水,抿了一下嘴巴,大声招呼:“别克一号,别克二号,你们去搭帐篷,别克三号,别克四号,你们去生火搭锅……”
别克意为赢得别人尊敬的王者,哈萨克男子多会在名字前加别克,代表着父母最美好的愿望,希望孩子长大后可以人如其名,像王者一样得到别人的尊敬。女孩多用古丽,寓意像花一样美。
胖子一时之间记不住这么驼夫的名字,他图省事,直接按身高给他们编号,个子最高的别克一号,其他的以此类推。
娘门是藏族,不兴这个,胖子也感觉叫娘门别扭绕口,一不注意就叫错了,于是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称呼他“老伙计”,这个称呼可有点讲头,在我们老家,等同于拜把子的金兰兄弟,胖子才和娘门在一起几天,居然把他当兄弟看待,真的让我有点小意外。
因为这次原定计划是要爬山,我们准备的食物都是步兵制式单兵口粮:压缩食品,脱水米饭,脱水面条,复食等。今天的晚饭是烙饼和稀粥,用开水煮单兵口粮的脱水米饭,随便放一点佐料和盐,凑合着就这么吃了,味道有点像咸骨粥,但和真正的广州地道咸骨粥完全没法比。
晚饭后二叔招呼我和胖子,“你们两个过来一下。”我和胖子熄了烟头,跟随二叔来到了营地后面,在一处高大的沙丘前站定,娘门抱着一大捆的干草,随后赶来。他手里还拎着一把龙尾铲,看样子是要搞土地作业之类的事情。
二叔接过龙尾铲,扔给胖子:“小胖,六六六的坑,麻利点。”
“干什么?”不止胖子好奇,我的心里也冒起了同样的疑问。
“别问那么多,一会你就知道了。”二叔有点不耐烦。
胖子当了几天团长,有点自我膨胀,此刻被二叔使唤,有点瞬间被打回原形的感觉,他心里不爽归不爽,二叔的话,他还不敢反驳,只好拿起铲子,****的老本行,苦力地干活。班尔古纳特沙漠我们已经走了一多半,现在确切的位置,我们应该处于班尔古纳特沙漠中心偏东北的方向,北边离乌伦古河不远,东边就是阿尔泰山脉的余脉北塔山,那里有一片戈壁和雅丹地貌。
这两天行进的过程中,我们时不时可以看到在一些低洼的地方有黄沙土出现,这说明几十或者上百年前,这里曾经是土地,如今已经被黄沙覆盖,再也没有昔日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象。
胖子要开挖的地方是一片足有十几个平方的的黄沙土地,松软好挖和切豆腐差不多,胖子一支烟的功夫就下去了一米多,这龙尾铲一旦用顺了手,挖掘土石的速度快不说,机械臂的铲柄还贼省力,胖子最后一铲子沙土抛上来,挖坑工程宣告结束。
我和娘门把他拉了上来,二叔取过那一捆干草,点着了然后扔到坑中,一股股的浓烈白烟立刻升腾,口鼻之中全是又苦又涩的味道。
我后退了几步,捏着自己的鼻子挥手驱烟,嗡着声问二叔:“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呛人。”
二叔倒像是没有味觉一般,毫不在乎,眼睛盯着升腾缭绕的白烟,说:“蓬艾。”
在农历五月初五,山里乡村会用蓬艾煮蛋,好像是一种古老相传的习俗,具体是怎么个由来,已经没人能说清楚,只知道吃了蓬艾水煮的蛋,人们就可以消灾去病,福寿延年。是否有此奇效,无人考证。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蓬艾烟雾驱蚊虫,却有奇效,山里的蚊子大如蜻蜓,能把老黄牛都咬疯,春夏之际,晚上临睡前,山里的人们都要点燃蓬艾驱赶蚊虫,要不然人畜一个晚上可能要被蚊子吸成干尸。
可是现在是五月份,我们身处沙漠的深处,这里晚上那么冷,有吸血的蚊虫也根本没法活动,太冷了,它们的身体都冻僵了,动都动不了。
那二叔这是在捣鼓什么幺蛾子?
汉娜晚饭后说她散步,现在刚好回来,见这里烟雾缭绕,还以为出了火灾呢,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查看。
这洋妞不仅不和胖子对眼,好像对二叔也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一路过来,只和我说过几句话,见我们围在一起,就问我怎么了?
我哪知道,指了二叔,那意思:你问他老人家。
二叔言道:“这是古代沙漠行军寻找水源的办法,一会我们就能找到这附近的水源。”
夕阳的余光,如金光倾泻,四周的沙海好像都镀上了一层金,我们几个人的脸上也都是金光灿灿,好似少林寺的十八铜人一般。此时整个天地都是一个颜色,我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极目朝远处望去,却依旧只能看到一片昏黄的光晕,胖子眼毒,一指东边,“看,那边有烟。”
在距离我们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几缕白色的烟雾,飘飘摇摇地荡到半空,冉冉消散。不止东边,眨眼之间,我们的周围或近或远,出现了十几团白色的烟。
胖子一下子傻眼了,“我去,这么多。”
二叔不喜反忧,嘴里轻声呢喃道:“为什么没有?”
汉娜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去问二叔,这女人也真是的,想知道自己去问呗,二叔又不是我的专人特属,谁都可以问,干嘛老是让我张嘴开口。
这女人还真不简单,见我没动静,眼神一变,顷刻间目光柔情如浩渺汪洋,秋波无限,她这个样子,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看得我胸口一堵,呼吸的节凑都乱了,忙岔开自己的视线,不再敢看她。
假装咳嗽,问二叔:“二叔,这么多烟,怎么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