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桌上摆着几叠珍小的菜。阿维按着手机，察觉到外边有动静，是轻的不匀称的脚踩木质地板的声音。
阿维转向门的方向，同时将不大的手机隔着手与和服藏着。
门被接待小姐推开了。
刘玲穿着和服站在门前，有些害羞地低着头，两只手相互握着，动作不大地搓着，迈了几步进了房间，接待小姐安静地关上门。刘玲微抬头看着了一下阿维。
阿维眼睛一亮。
视线交汇，刘玲下意识地躲开了，步子也停住了。
阿维在这个时候按了下手机按键，之后动作利索地起身，走近刘玲。
刘玲察觉到靠近的阿维，刚抬起头，就被阿维抱住了。
阿维睁着眼睛，头贴着刘玲的头发，柔和又微显沉重的语气，道：“很漂亮，和服。”
刘玲有些受惊的表情，听到阿维的话语后随即换成带有依赖性和母性的表情，靠着阿维的肩，闭上眼睛，原本由于受惊而下意识半举于两侧的双手也抱向阿维的腰。
阿维眼睛看着左手上拿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映着刘玲穿着和服的全身照，自己脸上带些得意的微笑，像是掩盖掉自身忧郁的语气，道：“快吃菜吧。换个衣服还换这么久，我都饿死了。”同时松开抱着刘玲的手，没有停顿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刘玲稍显兴奋的声音应了一下。
“我们一定要吃干净啊，把饭钱都吃回来。”
48.“你怎么就拣这么一点肉，你没听说吃肉能长野心吗？”小杰看了一眼刘雨的篮子，就自顾自从保鲜柜里挑着肉，同时有些抱怨的语气说道。刘雨依旧是没什么变化的表情，蹲着用夹子拣菜，听到“野心”两者，便抬头看了下站着的小杰，随后转回头继续挑着。
小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这个小馆里的人都听见了。
49.雨停了，天上没有云。小杰迈出门，伸了个大懒腰，打了个嗝，感叹道：“饱了，饱了。”刘雨随后迈出麻辣烫的门，双手插兜，抬头看了下天空，定住视线，脚却继续迈着，超过小杰继续走着，同时平淡的语气说道：“小杰，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星星？”
小杰也迈着小步，随意答道：“不知道。”后抬头看着刘雨，带些责问的语气，“我连你喜欢看星星我都不知道！”
刘雨没理会小杰的话，继续那种语气说道：“知道佛教有个东西叫转经筒吗？……我始终相信那些星球上都有着生命，在上演着一段段传奇。我看着星星就仿佛能感受到这一切，那感觉很舒服。这大概就是最美的东西吧。”
小杰眼中闪烁着清明，看着走在前方不远处的刘雨，也抬头看着星空，双手插兜，平淡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我所认为的世上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吗？”
刘雨收回视线，转过身看着小杰。
小杰也收回视线，看着刘雨继续走着，擦身而过时说道：“是人心。”继续走着，继续道：“你还太年轻了，所以……别学我发呆。”
刘雨顿了一会，随后半低着头走着，微咧嘴。
50.早上，教室。小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左手拄着头，右手手指敲击着桌面，又换了个方向。
教室后门开了，刘雨走进教室，有气无力的样子，坐到自己的位子，顺手把包挂在桌侧，便伏在桌上，额头压在手臂上。
小杰看到刘雨，表情添上了神采，待刘雨坐下，也向着刘雨这边侧着脸伏在桌上，顿了一会儿没说话，小声道：“该告诉我昨天的剧情了吧。”
刘雨没反应。
小杰接着说：“怎么说我也请了你一顿饭啊。”
刘雨身体一震，向小杰这边微侧过脸，露出一只眼睛，又向另一边转过头去，没反应了。
小杰一时语塞，又开始拄着头，手指轻击桌面，视线刚飘向窗外便定住了，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同时低声道：“她在窗外。”
刘雨下意识地坐起了身子，眼睛看着窗外，身子伸到一半时顿了一下，有些后悔的样子。
刘玲原本下视的眼神同时转入教室内。
视线交汇。刘雨的身子和视线定住了。
刘玲把视线往下移，继续走过。
刘玲过去后，刘雨把视线收回来看着桌面，双手抱前，身体有些蜷缩起来。小杰也换了个方向，有些怒气的表情，“切”低哼了一声。
51.二餐，嘈杂的声音。刘雨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四人座上，有气无力地扒着饭。阿维戴着一副无度数的有色眼镜和一顶鸭舌帽，把原本有些蓬松的头发罩在里边，在稍远处看着，随后向刘雨走近，站到他身旁。
刘雨没有反应。
阿维微俯下身来，低声说道：“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同时将一信封放在桌上。
刘雨回过神来，没有动作，视线转移到信封上。是最普通的信封，土黄色的，上面写着“刘雨收”几个字。
阿维放下信封后，转身后就走。
刘雨眼神顿了一会，拿上信封，转头，只看到阿维的背影，愣了一下，又转回来。信封并没有封口。
刘雨有些恐慌的表情，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照片。刘雨拿出来时是正对着照片背面的。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这星期六吧，我们去见一我外国朋友，名叫强尼。
刘雨没多做反应，翻过照片，恐慌的表情更盛。照片是刘玲穿和服的那张。
刘雨瘫坐在椅子上一会，接着把照片放在口袋里，左手便没抽出来，双手插兜，站起身来，出去了。
52.刘雨双手插兜，迈进了车库，向自己车停着的方向走着，同时右手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放在耳边听着。
教室里很安静，没几个人。小杰在教室里伏在桌上小睡，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小杰闭着眼拿出手机，半睁眼看着上面的来电号码，是刘雨打来的。
小杰来了精神，坐起身子，按了下接听键放在左耳边，问道：“什么事啊？”
刘雨平淡的语气，道：“我下午不来上课了，帮我请一下假。”
一边用左手拿着钥匙开着车锁。小杰有些惊讶的表情，惊讶的语气：“请假？你有什么事吗？是关于……”
刘雨平淡的语气，紧接着说道：“没什么。”
坐上车座，右脚踩上脚踏，眼睛平视前方，半认真半无所谓的语气，“小杰，知道什么叫强尼吗？”
小杰顿了一会，有些惊讶的表情，没说话。
刘雨收回视线，无所谓的语气：“算了，再说了，请假就拜托你了。”刘雨挂上手机，骑着车出了车库。
小杰听见“哔”的未通话的声音，下意识地对着手机说：“喂、喂”，有些慌张的样子低声自语道：“强尼…Johnny…不会吧，这不gameover了吗？”右手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放在耳边，牙齿咬着左手指甲，带些怒气的焦急的表情，右腿急速轻抖着，好一会，低声急道：“我靠，怎么不接啊。”
刘雨在街上骑着车，手机在包里震动着。
“切”小杰突然拎上单肩包，快步出了教室，右手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放在耳边，有些急促的声音：“喂，胖子啊，帮我跟小雨两个请一下午假，就这样了。”没等对方回话，小杰挂上手机，接着走向车库。
53.小杰努力地骑着，看着前方出现的住宅区高楼。前面是十字路口，有红灯亮着，“切”，小杰刹了车，左脚着地，两手还放在把手上，身子微伏着，左右看了一下，无意间看见左侧几十米处刘雨在靠近河道的那侧路边停着自行车，呼出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绿灯亮了。小杰慢悠悠地骑着车过去，往斜坡下边一看。
刘雨正闭着眼睛，左侧身躺在斜坡的草地上。
小杰完全放松以至于有些高兴的表情，停了车，锁上锁，漫步走下斜坡，并排躺在刘雨的右侧，面朝天，双手屈臂枕着头。
刘雨眼圈有些红，察觉到旁边有些动静，睁开了眼睛，翻过身子，转过头，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睁得很大。
小杰看着天，没动静，意识到刘雨正看着他，平淡的语气：“强尼在英国是对安全套的昵称。”
刘雨听了没多少动静，只是把还未全翻过的身体翻了过来，两手斜下瘫在草地上，看着天。
“输得好惨呐。”两人同时说道。两人又同时自嘲地轻笑了一下。
小杰聊天的语气：“我来这儿只是来给你打气的。我可不会帮你什么的。”
刘雨同样的语气：“没事。假请了吗？”
小杰带些郁闷的语气：“这种请假有什么用，明天早上又要被叫去谈话了。”
两人又静躺了一会。
无触发的，小杰平淡的语气：“以后在哪摔了起不来，就给我个电话。我来拉你起来。”说话的同时小杰站起身子，走到刘雨旁边，伸出右手。
刘雨会意的表情，伸手去握。
两手还没相握，小杰突然收回手，挠着头，半开玩笑的语气：“这么帅的台词真没我的风格。”右手半握拳放在嘴前，假装咳嗽了两下，“起来了，现在可没什么星星啊，知道该干什么吧。”小杰用右脚轻踢了几下刘雨。
刘雨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会意道：“知道了，我应该自己去看看人心是吧。”
小杰满意道：“恩~，但在此之前，先请本大爷吃午饭。”
刘雨正在开车锁，稍微一愣，后笑着有底气地答道：“行啊。”
54.刘雨那班的班主任，轻年男性，高瘦个，同样受应试教育戕害，戴着眼镜，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信，不够魄力。
早上，早读结束的几分钟时间，刘雨与小杰两人伏在桌上小睡。班主任进教室门。原本声音不大的学生们声音更小了。班主任很安静地走到刘雨旁边，手指敲了几下课桌。刘雨抬起头，眼睛下意识地聚集了很多精神。班主任平淡的语气：“刘雨，你出来一下。”之后没理刘雨如何反应就径自往外走。
班主任出声的时候，小杰也意识到了，搓着眼睛半坐起来头靠着住在桌子上的左手，等老师转身过去后，拉住正站起身的刘雨，靠近刘雨低声正经地说道：“把你郁闷的气质表现出来，回答尽量含糊一点。你待会儿会知道原因的。”小杰放开手后就坐在原位，刘雨平淡的表情出了教室门。
55.班主任比刘雨要高几公分，有些俯视的样子看着刘雨。刘雨表情平淡，眼睛挣得不大，看着办主任，有些躲避班主任目光的意思。
“你…昨天下午有什么事吗？”视角没变。
“…没什么事…”视角微下移躲避目光。
“那你昨天为什么请假？”视角没变。
“……”保持视角。
“刘雨啊，我知道现在高三了，你压力也重。但你要放松也要选好时间段啊。平时上课没办法，夜自修的话我可以允许你回家休息几次…或者一两次…这次请假有点乱来哦，我跟你说。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先给我打个电话，请假条什么的不用也行。下次注意一点。哦，那个，我听其他代课老师反映说，你最近几天上课有些不大认真，真的没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班主任说话的时候，刘雨把视线抬了起来，眼睛稍微睁大了些，看着班主任。
“注意适当地放松一下。你可以回去了。哦，把你隔壁桌闻杰叫出来一下。”后一句带了一些多余的指向性手势。
“哦。”刘雨回头应了一声，进了教室。
56.刘雨往座位走去，平静的表情。小杰微笑着看着刘雨，没等刘雨开口便站起身。刘雨平静的语气：“轮到你了。”同时坐回了位子，伏在桌上。小杰左手摆拍了一下刘雨的背，不大的声音自信地说道：“我帮你争取时间去了。”说完双手插兜往教室外走去。
57.班主任比小杰要高几公分，半睁着眼睛有些俯视的样子看着小杰。小杰面带微笑，目光有些嬉戏的样子柔和地看着办主任。
“你跟小杰昨天下午在一起是吧？”没有疑问的语气，视角不变。
“是啊。”保持表情、视角。
“你们去干什么了？”没有疑问的语气，视角不变。
“这个…”看了下教室里刘雨的方向，转回来，同样的视角，认真考虑着的表情，慎重的语气，“其实这件事情不好跟其他人说的。但如果能得到老师帮助的话，会对他有好处的。所以，如果你真要听的话，我希望你能协助他。”
“如果跟他学习有关的，我一定会尽力的。”肯定的语气，眼睛有些睁大，原本的眼神被一种新的气势所替代。
“其实，我昨天下午是陪刘雨看医生去了，心理医生。”认真的表情，视角不变。
“他…医生说有什么问题吗？”稍微有些紧张的语气。
“我也不清楚，那时我不好在场。不过，我有问过医生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他说，刘雨的行为可能会有些反常，但要尽量使他避免受到外来刺激。这样，过段时间，他就会好起来的。”认真的表情，视角不变。
“外来刺激……”思索的表情。
“所以，我想拜托老师你尽量在学校里给他创造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认真的表情，视角不变。
“哦。行，这个我会尽力处理好的。”有些受到照顾的表情。
“那个，没我什么事了吧。”微笑的表情，视角不变。
“没什么了。哦。那个…闻杰，现在不是游手好闲的时候了。你是能读好书的人，不要再浪费自己的时间了。你这样下去，顶多是个三本。自己要好好想想。”认真的表情，带些和蔼的态度。
“哦，我会好好想想的。”没有敷衍的语气。
“哦，还有，元旦一中会举行一个成人仪式。我们学校组织去参加，自愿的，没有硬性要求。你回去跟刘雨说一下。去的话到我这报个到。”
小杰向班主任微点头，进了教室。
58.小杰，面带微笑，走到自己的座位，带些兴奋的样子坐下。刘雨感觉到动静，坐了起来。小杰右手搂上刘雨的脖子，低声自豪地说道：“作战成功了。”
刘雨平淡的表情，道：“然后呢，我有什么好处。”
小杰假咳两声，有些兴奋的语气道：“你接下来的行动，只要不很明显，老师们就算发现了，应该也不会说你什么。所以，你要采取点行动回报我一下。”
刘雨平淡的表情，突然换成惊讶的样子，道：“你不会跟老师说我有什么病吧？”
小杰抖着双眉，用鼻腔发音：“恩~哼~”
刘雨无奈的表情，道：“唉~还是谢了。”
小杰转回头，记起某事，又转过头，说道：“哦，东方还说，元旦一中会有一个成人仪式，我们学校组织去参加，自愿的，你去不去。”
刘雨顿了一下，没有看向小杰，说道：“还是不去了。”
说完微笑着看向小杰。小杰没在意刘雨表情，转回头看着黑板，平淡的语气说道：“我还是要去的，毕竟难得成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