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案件结束了吗。宋扬被他这句话弄傻了。
公安局里，姚宏兵和黄琛霖分别连夜审讯陈涛和陈东升。陈涛只透露关于图书馆毒气泄露事件、大厦纵火事件全部都是队长一人所为，对于深航客机事故，自己则是完全不知情。而在隔壁另一间审讯室里，黄琛霖面前的保安队长陈东升，从被捕之后一直保持沉默，只字不提。
“为什么你的通话记录显示，你和谷洋金茂纵火的两名嫌疑人都有联系，而且联系的频率不低？”面对姚宏兵威严地审问，陈涛故作无知：“我……我不知道，不过陷害邓山的是队长，我最多只是帮手！”“你们博物馆的馆长在哪里？”“馆长月初的时候就出国旅游了，现在主要工作是队长协助副馆长负责，他们走得挺近！”
单面镜背后，宋扬紧紧皱着眉头，牙齿咬着拇指指甲，显得很紧张。如果陈涛和陈东升都不是最后的“总指挥”，那么真正的“总指挥”还逍遥法外，而陈涛准备画下一个图案，按照它们团伙的作案规律，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也就是今天下午六点到星期五的下午六点，这个组织还会进行一次规模更大的犯罪行动。
“真该死，应该让他画完才对！”宋扬拍打着额头，真心折服自己无下限的智商。姚宏兵收到宋扬的短信，根据他提出的疑问，从房间外取来白纸和笔，递给陈涛：“说吧，你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什么，都说出来，说得清楚，就可以不用在纸上画！”
“我……我还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姚宏兵以为陈涛耍小聪明，急切地质问他。
“这是队长干的，跟我没关系！”
“都逮到你了，你还敢狡辩！”
陈涛忽然间淫笑起来：“……你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说前两个一定是我画的……再说了，晚上提油漆桶一定就是在玻璃上画画吗，这根本说不过去的啦！”
姚宏兵听说他的狡辩，顿时无话可说，愣了半晌，最后气愤地离开审讯监控室。宋扬隔着玻璃，也清楚看到陈涛的狡猾和陈东升的沉默，他知道如果警方还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能定罪的证据，那过了拘留的最长期限，检察院未通过批捕申请，陈涛或者陈东升一定还会从公安局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一定有线索，他们一定和案件有关系！”审讯室外过道里，姚宏兵焦急地来回踱步。宋扬提醒他，谷洋金茂大楼火灾涉案的保安都提到一个提供作案资金的幕后人，现在可以调查陈东升和陈涛的银行账户，看看是否存在相同的情况。姚宏兵回答他，调查正在进行中。
黄琛霖住惯了招待所，所以不陪儿子回家住了。而宋扬在姚宏兵的特殊关照下，可以在协查案件期间，暂时住在警局附近的招待所里。
“……在招待所要小心一点噢！”
“放心吧，我很好，你早点睡吧！”挂了电话，关了机，将手机放在床头，宋扬躺下，望着房间的天花板。
刚才与霍欣怡打电话时，心里居然还惦记着案子，自己最近怎么变得神经兮兮地，这不是变得像某个人了吗？近墨者黑；这句话还是自己亲口对卫智说的。也正由于这样的观念，导致两人的关系到现在还紧张着。
窗外静悄悄的，漆黑的树影刻在玻璃上，是一幅黑色的皮影。没有风的呼吸，没有虫的噪鸣，好像时间暂时停止在半夜的某一刻。宋扬有些莫名的紧张感，直觉告诉他，这悄无声息的状态，是逼近困难危险的前奏，因为大灾难在发生之前，总会给生物留有最后那么一丝可供喘息的静谧时刻。
宋扬不觉又想起了陈涛。他究竟要画什么？不依靠草图，难道他想画的图存在他自己的心里？
“别想太多了，还是睡觉吧。”
梦里，宋扬再次见到了彭艺歆。
星期五，早晨十点半，市公安局。
一大早，小宁和其他几个侦查员调取了陈涛和陈东升二人的衮东发展银行账户最近七天的交易情况，每人都有过两次同一未知账号单笔五万元的收款记录，时间上，恰好就在图书馆案与纵火案案发前后。
很显然，陈涛和陈东升收受了资金，替某人实施犯罪。
这也印证了宋扬昨天下午在博物馆的结论——深航飞机故障与连锁诅咒事件无直接关联，客机失事只是嫌疑人套用法老诅咒的一个诱因或者借口。现在，宋扬推理，两个嫌犯背后一定存在一个有经验的犯罪集团，有组织，有纪律，有庞大的犯罪计划。
“姚队长，陈涛还是没说他们下一步犯罪计划吗？”宋扬敲门进入办公室。
姚宏兵从座椅上取下外套，准备和部下警员离开：“没有直接证据，他们是不会说的。好消息是，我们刚从检察院申请到搜查证，马上就可以去博物馆和他们家里展开调查了。希望我们能尽快让他们开口！”
“姚队长，尤其是博物馆，我觉得一定有线索，关于这一系列……”
姚宏兵打断宋扬的话：“你查出了博物馆的诅咒事件，我代表刑警队感谢你的协助。其实，原则上，案件的调查权属于国家，闲杂人等是不准参与破案的，而目前来看，嫌疑人已经落网，那么其它的就不用你这位刑侦爱好者操心了！”姚宏兵顺便把宋扬请出公安局，并递给他一张名片。“不过，下次，有线索一定先通知我，如果情况允许，我会请你以当事者的身份协助调查，能做到吗？”
宋扬不开心接过名片：“哦，好的。”
警车开着警笛，接二连三地驶出市公安局。宋扬握着名片，游荡在街上。“如果你们让我多查一下，也许我能推理得更多。”宋扬自言自语。
能者多劳。这句话再一次体现在宋扬身上。
下午一点，回学校的地铁上，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一个彩信。宋扬觉得无聊，才打开手机瞧瞧彩信内容，发现这信息居然是黄琛霖发来的。彩信没有文字，只附带了一组图片：玻璃上，荧光的神秘符号不再显现血红色。——三角形下，三道折线向下延伸。不难猜，这第四次诅咒的内容，类似金字塔地底下的幕道。
当收到彩信后，宋扬再一次燃起好奇，立马打电话给黄琛霖了解情况。
原来，姚宏兵手下侦查员张小宁在博物馆保安室里偶然发现了一个紫外线手电筒，黄琛霖第一时间用它往展厅玻璃上一照，一个隐藏的“咒语”这才显现出来。“我和姚队都不太明白这个符号的含义，所以还是得求助你这位刑侦爱好者，时间不多了，希望你能帮最后一个忙。”
听到“最后”这个字眼，宋扬本来刚燃烧起来的兴趣又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即使这样，他也不放过这最后推理的机会。“地面之下的通道，莫非？”宋扬本想朝车厢四周张望寻找灵感，发觉其实没有这个必要，线索远在天边，答案近在眼前。
地铁。
宋扬掏出手机，敲打手机键盘，给黄刑警回复消息。黄琛霖接收到短信，给身旁的姚队看了看，姚宏兵一声令下，马上让队员们着手准备，并赶紧联系市交管局。“希望这次，可以将这群歹徒一网打尽！”姚宏兵离开博物馆前，对着黄琛霖兴奋说道。
“我就说嘛，你还不信，”黄琛霖拍了拍姚宏兵的肩膀，“群众的智慧，有时候真的不能遗忘和忽视。”
姚宏兵：“不是所有群众都会推理。宋扬这个小伙子是比较特殊的。”
然而，宋扬还是弄不清楚，这个团伙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空难是后续行动的第一个借口，那么在图书馆释放气体、在市区大厦高层上纵火，这些行为不产生收益，意义又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社会？但愿不要是最严重的情况——这个团伙是一个恐怖组织。
如何证明。黄琛霖简短回复他的短信。
宋扬：又是毒气，又是火灾，显然这些犯罪行为具有报复性和社会危害性。
黄琛霖：这是归纳推理，而我只要演绎推理。
宋扬：您怎么和我的某个同学说的一模一样。
黄琛霖：因为正确的道理都一样。
宋扬：难道归纳就不完全正确吗？
黄琛霖：除非穷举所有可能性。
……
黄琛霖：第三人民医院有人报案，与系列案件有关。你也来看看。
这突然的短信，让宋扬来不及犹豫，决定下一站就下车，简单扫视了线路图后，换乘另一条前往衮东省第三人民医院。
省三院住院部，0212号病房。
宋扬刚步上二楼，就听到病房外高峰同黄琛霖握手：“您是庞天行的中学同学吧？”黄琛霖思考了一会儿：“想必老庞生前还提到我了。”还没见到高峰的时候，宋扬只是觉得他的声音那么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当高峰见到了宋扬，在宋扬还没启动自己的记忆宫殿时，高峰就率先认出他来。
“是你？！”高峰激动叫道。
宋扬看着那人手里捏着宝马车的钥匙，终于也认出来了。——高峰就是去年在某咖啡馆里向自己女友求婚的那个男人，那时候宋扬还推理出错了，尴尬的场景使得他印象深刻，经久不忘。而且，某种意义上，是他让霍欣怡与自己建立了缘分。没想到，这次在医院又遇到了他。
黄文锦也在医院，和父亲一样，对宋扬和高峰他们原先就认识这一点颇感意外。
“原来你是叫高峰，你怎么会在这里？”宋扬问他。
黄琛霖回答了宋扬的疑问。高峰是自己老同学的飞行员同事，最近向公司请了假，一直密切关注着庞天行死亡案件的动态，当得知有新情况，于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医院里。另外，在昨天，姚宏兵得知了在庞天行遗体中检测到有一定剂量的阿司匹林，于是来省三院了解一下情况。姚宏兵向主治医师王良提到遗体中检测有阿司匹林的时候，他敏锐地观察到护士张冬雨的神色有些异样，质问护士的时候，王良又替她百般辩护，显然，他们二人知情不报。
古法医最终报告证实，庞天行系死于心肌梗塞，阿司匹林过敏并不是死亡的诱因，也就是说，张冬雨不需要承担庞天行死亡的刑事责任。不过，身为实习护士的她，仍然要对擅自在救护车上用药的行为负责，因此已经被省第三人民医院正式解雇了。
高峰有些遗憾，觉得竟然没有人对机长的死负责，而且，无意交谈中，他还听到黄琛霖关于前辈的一个说法：“我并没有听到他讲过他遭遇了其他事故，这次应该就是他飞行经历的第一次事故，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听到这个真相，高峰眼眶有些湿润。
机长为什么欺骗自己，高峰很困惑。
宋扬想进入病房看看那位报案人，黄琛霖阻止了他。“病人说受到了刺激，需要静养，所以我们还不能打扰他休息。不过他提到了制造连环事故的组织，他们下一个目标锁定在南边市区的诸多地铁站，我已经把消息告知姚队了，他们出动市局大半数人力，已经在所有地铁站部署了特警、消防官兵和医务人员。”高峰说：“可以让一部分地铁停运一段时间呀！”“不可能，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就不能影响市区正常的交通秩序。”
除了有精神疾病的罪犯，所有的犯罪行为一定有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此时，宋扬的脑海又出现了卫智的说教，这大概是潜意识在告诉他，真相并没有出现。
“怎么了？”侦探黄文锦看出他的疑虑。
宋扬暂且不回答，直觉地试问道：“今天衮州都有些什么大型活动？”
“今天？我想想，”黄文锦掏出记事本，念叨着，“今天是2月20日……昌河体育馆进行中国拳赛……第二届衮东国际精品珠宝会展……吴祖贤在云山区拍摄电影……荔秀公园举办第一届衮东民间街舞赛……”
原来如此！听到那个字眼，宋扬恍然大悟。
制定了非常周密的计划，用了一系列手段混淆警方的视线，目的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就是为了调虎离山而已！想到这里，宋扬都快出门，见黄文锦父子还是一脸迷茫，于是言简意赅地冲他们叫道。
“珠宝会展！这可能是个专门抢劫的组织！”
黄文锦也懂了，拿起车钥匙就跟着宋扬冲到楼下。“搭我们的车吧！”一辆宝马停在跟前，仔细一看，副驾驶座是高峰，显然这位女司机就是高峰的妻子苗雅楠。
有时候，犯罪的逻辑比证据更重要，在这个案件里尤为凸出，这也是宋扬经常忽略的地方。宋扬原来一直以线索和证据为中心，认为寻找到罪犯留下来的证据，那么破案指日可待，其实更多时候，推理应该更加注重事件的内在联系性，而非单纯地寻找“眼见为实”的东西。
宋扬忽然想起初中时候，同桌卫智就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所有证据都把你引入死胡同，那么找到逻辑就等于找到了罗马的方向。”
即使汽车在高架桥上飞驰，宋扬依然觉得太慢，手机空响了几次，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了解过会展，有条规定是模特工作时不能带手机。“……你就别管我怎么知道你的号码了……我女朋友叫霍欣怡，麻烦你转告她……对，我叫宋扬……我猜你报警没用，你等我，我马上就到！”也只有这么办了。
“惨了，前面像发生了车祸，我们就要被堵在高架桥上了！”苗雅楠看了看前方汽车已经排着长队，遗憾说道。宋扬着急问道：“离会展中心还有多远？”
“从这个高架桥下去之后，第一个路口往左走……”话音未落，宋扬就打开车门，朝着目的地跑去。
“宋扬！小心点！”黄文锦下车紧随其后地跑着。
所有担心和牵挂都化作超乎极限的能量，支持着宋扬不停歇奔向目的地。时间就是生命，他在此刻最能体会这句话的真谛。然而这一路无比漫长，就连公路前的绿灯也是一种阻碍，这样的缓慢时空，不禁让宋扬再次回忆起，那段曾经难忘的时光。
那是与她初次认识的时光。
一轮圆地未完全的月亮，徐徐从暗蓝色的海面上升起，晴朗的天新添了几笔云彩，一搜白帆伴着明月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游荡，无比清宁和幽静。
一曲贝多芬的月光荡漾在咖啡馆里，人们纷纷闭目聆听，这首变调的钢琴曲不知有什么样的魔力，尽然能让自己如此地深切感想，不知那对准新人听完会有怎样的喜悦之情。那位女子感动至极，应允了男子的不算特别的求婚，在众人的掌声中，两人长久拥吻，唯美甜蜜。
“爱情大概是人类拥有的最美好的人性了。”宋扬为这动人画面差点落泪，这似乎是刺到了他的痛楚。
转身想再看一眼那位美丽的才女，谁知台上钢琴边已空无一人。宋扬急切地四周搜索这个女孩，不一会儿才发现，咖啡馆里每个座位，都不见她的踪迹。
大概是离开了。
怎么心里会很失落呢？
那就碰碰运气吧。
“您好，我会弹钢琴，如果你们店里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为这对准新人弹奏几首曲子！”宋扬头脑飞速跳转，开启自己的记忆宫殿，那位女孩的一点一滴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黑色长直发，柔顺发亮，说明身体健康，喜欢传统风格；浅紫色系平领衬衣，过膝A字红色格子裙搭配高筒黑皮靴，色彩整体搭配合理，穿衣风格简约有艺术气质，注重实用与观赏功能，性格秀外慧中；皮靴质量中等，较新，略脏，说明平时很少穿皮靴行走。走路略内八字，姿态优雅，说明处女加自信。手指纤细，左手腕有女式手表，右手腕戴编织手环。长带单肩包，红灰色，较轻。总结：性格内向贤淑，单纯细心，家教好，学历不低，儿童时期有音乐修养，平时宅在屋里，较少运动。
应该还是位学生，学校就在附近。
宋扬又向收银员小黑套出这么一条线索：“结账的时候，我看到她有吉米小吃的送餐卡，还有一张农行的银行卡。”“谢谢，有这两个地址就够了，另外不得不说，你的观察力真是越来越好了！”“还不是向你学的嘛，谁让你这大侦探教我泡到妞呢！”
夏天的雨没有预兆突然间就倾盆而下，她无处躲藏，顶着包朝着最近的建筑小心地跑去，屋檐下，拧着裙子流下雨水。此时，一位男孩撑着伞，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需要搭一段路吗？”霍欣怡认出是刚才在咖啡馆的那个人，有些犹豫之后，还是拒绝了：“我想，不用麻烦您了，我等雨停吧！”
“哦，这样呀，其实我要去星海音乐学院门口坐公交车的，因为顺路还可以带你回学校。”霍欣怡先是有些惊讶，后来才反映过来，从他之前的推理判断，自己在什么学校其实不难猜。“可惜，您猜错了，我不是星海音乐学院的学生。”
“全市的吉米小吃和农业银行只有在星海音乐学院才出现在一条街，而你的钱包里恰好有这两个地点的凭证，再加上你钢琴弹地不错，所以学校不难推理啦！”见她还差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宋扬讲出了一个事实。“其实，升C小调第十四奏鸣曲弹得挺不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霍欣怡好奇问道。
“只不过第六小节是曲子主题部分的开始，E大调的调性将听者引入到对光明的憧憬当中，但这种憧憬应该要短暂一些，调性应当更快转入E小调。你觉得我说得对吗？”这句话说完，女孩心里的防火墙被彻底攻破。
“你好，我是个侦探，我叫宋扬！”宋扬爽快地伸出右手，女孩见状，迟疑一会儿，最后也爽快地同他握手。
“您好，我是霍欣怡！”
多好听的名字，岳父岳母起的真好。宋扬心里想。现在来算算，与霍欣怡认识怕有半年了吧，在这半年里，两个人做过了许多浪漫的事，感情却不瘟也不火。
现在与她的关系，朋友已过，恋人未满。
“欣怡，无论如何，现在，你一定要等我来救你！”宋扬跑得很累，气息已经跟不上节奏。但他依旧不懂得减速。
注意力分散到回忆中，对现实发生的状况就会反映迟钝。这么一分心，就在离会展中心还差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宋扬就被一辆卡车狠狠撞在身上，冲出去很远。
躺在柏油路上也没感到不舒服，眼前越来越多的人围着自己成了圈，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不过已经想不起是谁了。——周围的一切似乎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宋扬觉得十分困倦，索性地想睡个觉，就这样闭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