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帝国西南军总部营帐之内,木床之上,一团金光笼罩其上,光蕴内转,威压齐聚,能量狂涌,离近才发现,原来两人坐于其上,自是马标与赵青。
所有的金光均是由马标那枯瘦的身体之中散发出,最后将赵青包裹住,这些金光被马标控制的极为高明,甚至于连身外五尺都没有扩散到,若一个普通人站在马标身体五尺之外,用感知绝对感知不到马标的存在。
两人均是盘膝坐于床上,赵青在前,马标在后,将后背留给了马标。而马标那枯瘦的双掌却紧贴赵青的后背,金光不断从中溢出,而赵青那紧闭双目的脸庞之上,一滴滴汗珠从毛孔中溢出,透过棱角分明的脸颊,最后滴到身上的黑色衣袍之上,消失不见。
“散”
马标口中轻喝一声,双掌之上金光大盛,迅速抽离手掌,马标手虽脱离赵青身体,但赵青周身却是金光大盛,那盘膝坐床的赵青身体,奇迹般地旋转起来。
就那样,在木床之上,赵青盘膝的身体如转盘一样的转了起来,每旋转的同时,一丝丝黑气便会从那胸口处散发出来,奇异非常。
旋转了足足有七七四十九圈之后,赵青的身体才停止了下来,重新背对着马标,但赵青之前胸口处,因被那老者击中的淤血,此时已彻底的消失了,从金丝软甲处,隐约可以看到之下的皮肤与之前并无二致。
金光缓缓褪去,马标的双手也再没有碰触赵青的后背,当金光完全消散之后,赵青与马标也再度恢复了正常。
盘膝坐床的赵青,紧闭的双目缓缓蠕动,睁开双目的刹那,露出的是犹如一潭寒水的幽深,睿智而又不失神秘。
“多谢师傅救命之恩。”赵青在睁开双目之后,翻转腾身,在木床上对着马标行单膝下跪之礼。
“你我师徒二人何须客套。”声音缓缓消散,但马标那盘膝在木床上的身体却逐渐模糊,消失不见,待再次出现之后,已在营帐门口。
赵青一个闪身,出现在营帐门前,抢先一步为马标开启帘帐,帘帐动,但帘帐两旁的守卫却没有动,马标与赵青相继从营帐之内走出,望着主营帐门前空荡荡的空地,马标那枯瘦的手掌缓缓抬起。
“你可知就在昨日这个地方,天星子已位列神军谱。”
“神军谱”,赵青大惊,那日从天琴强者手中逃脱没多久,赵青便昏迷了过去,不知任何事情,以至于怎么来到军帐都全然不知,在赵青的印象中,苍鹤子已经把天星子给接了出去,可为何会位列“神军谱”。
“神军谱”里所记载之人,全是为帝国牺牲的英雄,将永享尊位,位列神军谱,也便意味着已经死亡……
“天星子怎么死的?”
跟在马标身后的赵青,拳头紧紧地握了握,双目如箭似的看向马标手臂所指之处,在那一片沙地上,沙子呈白色,与别处明显有异,显然是经过高温所致。
马标仿佛没有听到赵青的话一般,凄然一笑,自顾自的说道:“昨天,在这里,是我亲手将星儿送进焚尸炉,列入神军谱。”似在和赵青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重演曾经的历史。
“青儿,陪为师切磋一下。”
马标在沉吟片刻之后,手臂突然放下,双眼之中的哀伤之色迅速褪去,仿佛是在瞬间又变回之前赵青所认识的马标。
“师傅,这…”
听到马标的话,赵青迅速从天星子的死讯中脱离出来,有些惊愕的望着马标,马标的修为,虽不是以丹气修炼而分,但至少也可媲美丹宗中阶强者。
而赵青修为不过刚达到丹师,这种天与地之间的差距,还用得着切磋吗,就算马标站在那里不动,赵青也休想撼动马标,这已不是差距所能带来的问题了,而是,这完全没有可比性。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来吧,青儿,为师自有分寸,从见到你,到现在,为师还不知道你的实力究竟在什么层次。”从当日赤松子的介绍,那白衣少年在如此优势的情况下,不可能会放过赵青,但事实却放了。原因有二:一是赵青通敌,二则是赵青先前曾接过那少年一箭,从后来治疗伤势的同时,马标也发现了赵青手上的箭伤,这直接便将第一条基本排除了,所剩的,便是赵青结结实实的接了那白衣少年的一箭。
赤松子五人都未能接下那白衣少年一箭,还有一人身陨,赵青自己却独自接下了一箭,这说明了什么,以马标这多年的经验早已猜到了个中玄机,赵青出现在马家是巧合?还是故意使然?待试过之后,马标自会有分寸。
“师傅,你我二人相差太远,如何比得,这不是膛臂挡车,自不量力吗。”马标心中所想,赵青自是不知,但马标的实力与赵青确实不在同一层次上,没有可比性。
“青儿,我问你,当日阻你之人,实力可比你高?”
“是”
“你可有怕于他?”
“没有”
“倘若为师现在就是你的敌人,你是否还会留手?”
“不会”
“所以说,无论是敌人,还是亲人,他始终都是人,无论他实力比你高多少,或是低多少,他始终也是人,是人就有破绽,而那破绽就是死穴。一个孩童,在大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依旧可以将大人杀死,所以说,无论面对比你高多少的敌人,那都不是敌人,最大的敌人便是你自己,对敌时,唯有战胜自己,方能战胜别人,你明白吗?”
“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赵青口中重复着马标的话语,个中玄机已有耳目,之前,最起码在未听到马标的话语之前,赵青在对敌时,无论是比自己修为高多少,他都没有怕过,甚至于当初在赵家演武广场曾吓退过四位丹宗中阶强者,赵青也没有输了气势。
别人或许不知,但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面对实力比自己高很多的强者时,表面虽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内心里,却已经将对方当成一个不可战胜的人物来看待,在赵青想来,自己只要从对方手中逃脱,便是成功,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击杀对方。
除开实力不说,单论年龄,在前世,年龄越大,身体便会越差,所以,征兵入伍都是以年轻人为主,在今世,情况恰好相反,就修炼者而言,年龄越大,修为越高,实力便也越强,从始至终,赵青始终都是把自己置于被动之中,认为实力比自己强,自己便不可战胜,却不知,这种想法,正让赵青一步一步误入歧途。
今日得马标提醒,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实力再强,也是人,是人就有破绽,只要不是神,那么,都有可能会死,这,便足矣!
一道精光从赵青双眼之中一闪而逝,赵青在看向马标的同时,已少了一份下位者对上位者那种恐惧,相反,仿佛马标和赵青站在同一平面上,尽管马标实力很高。
“多谢师傅提醒,青儿明白了。”
赵青身上所发生的变化,马标悉数看在眼里,现在,赵青的眼里,方才真正的将自己与他放在同一位置上,点了点头,赵青悟性不错,一点即透,是块成材之料,但若是想让马标对赵青完全放心,还需要马标与赵青切磋一番方会知晓。
若是发现赵青没有接那一箭之威的能力,马标会绝不手软一掌击毙赵青,尽管是天纵之才,又尽管是马家应劫之人。通敌,一样,死罪…不可留!
身体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在马标身形消失的一霎那,赵青便全力观察周身十米之内的任何一处动静。既然要平等对待,那就将马标当成与自己实力一样,顶多速度快点,果不其然,马标身体刚消失,便有一只枯瘦的手掌从虚无空间探出,直指赵青后背。
赵青的精神力又岂会如此之差,马标虽然利用能量破开空间,使其身体隐藏在空间之中,不过,对于拥有圣者灵魂的赵青来说,却可有可无,暴露在外,清清楚楚。
那轰来的手掌,亦在赵青的算计之中,既然选择了与马标切磋,那么赵青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所有底牌,尽出吧!
以一个违反常理的动作,转过身,闪避开了马标探来的手掌,全身丹气尽数爆发。几乎在一瞬间的同时,一记鞭腿直踢马标那隐藏在空间之中的后脑勺,马标的空间隐匿对赵青起不了什么作用,自然而然踢马标后脑勺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赵青不奇怪,不代表马标不奇怪,隐匿在空间之中的马标,看着那疾速鞭来的鞭腿,心中翻起惊涛骇浪,难道赵青发现了自己隐藏在空间之中的身体,这不可能,没有同阶的实力,又怎可能看破自己的空间隐匿,可这真是巧合吗?
那鞭腿的目标,无巧不巧的正是自己的后脑勺,马标自然不怕赵青这一鞭腿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他是在惊讶赵青这反应速度,及计算速度,还有洞察能力。只这一回合的交锋,便让马标大抵相信赵青是真有能力接下那天星子五人都接不下的一箭。
一掌弹开赵青鞭来的鞭腿,但马标的身体也不得不显露在赵青的目光之下,能逼得一位丹宗强者被迫现身空间隐匿,这份实力,这份胆识,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看着那一触即退的赵青,马标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意。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