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该死的岩浆!我怎麽就没想到啊──恩佐?贾斯特!你竟敢碰我的依兰娜!你已经犯了我的忌讳,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瑭雷御剑高飞,在云端疯狂的怒吼著,一人发出的巨大的声浪震惊万里。还好依兰娜不是真的出了事,不然他定要拆掉这片天地,哪怕脚下的大地早已不成样子。
有那麽一刻他的心都碎了,还道依兰娜已经葬身在地洞深处。灼热的岩浆流过,险些带走瑭雷破碎的心。
值得庆幸的是这其实是巫妖的阴谋,瑭雷终於明白过来不断呼唤自己的亲切和眷恋从何而来。那不是瑭风,而是常青公主依兰娜,巫妖截取了依兰娜的精神烙印,才能不断勾引著他,时间上又凑巧发生在他得知姐姐葬身风雷谷的事情之後。
也许恩佐事先认为这道精神烙印是一个制伏他的关键,才作了这种准备。因为要是两人动起手来纠缠在一起,恩佐出其不意的释放出依兰娜的精神烙印,瑭雷一个措不及防,胜负几乎立刻就见分晓。可恩佐并不知道依兰娜和瑭雷被无形的血契连在一起,根本不等他释放,安德列後代的精神烙印就已经开始用微弱的声音呼唤瑭雷。
不过这也正是让瑭雷倍加沮丧的事情。明明在温泉之旁就已经分辨出姐姐的气息和这不间断的呼唤有所不同,还为这个和巫妖拼起精神力,可他只顾著和巫妖斗力,竟然懵然不觉。这简直就是上天告诉他“有阴谋,要小心”,而他充耳不闻。
瑭雷站在永不停歇的狂风中,竟然满头是汗,真想立刻奔赴安姆,亲眼确认依兰娜平安无事。恩佐既然能够释放她的精神烙印就足以说明她已经落入恩佐的手里,不过瑭雷又有一丝奇异的感觉,感到恩佐在今天之前根本不会伤害依兰娜,而在今天之後,同样都是灵魂逃逸,他将和山德鲁一样陷入沈湎,短期内理该无力为恶。
似是没有攒够充足的爆炸力,被恶魔点燃的岩浆并未像瑭雷想象中的那样狂喷上天,也没有形成巨大的火山口,而是缓慢而有力的溢出地表,不过即使是这样,天空仍在咆哮,大地仍在颤抖。
喷涌的岩浆把地底深渊中的高热尽情的推向人间,即使站在狂风中瑭雷也能感到空气的燥热,连身畔的白云也染上一抹血色。脚下的结界沙漠像一张被反复蹂躏过的羊皮纸,充满了褶皱和断层,滚烫的岩浆沿著地表上一条条巨大的裂缝溢满而出,流到远方又逐渐冷凝,像煮沸的米粥从饭锅里泻了出来似的,一块一块贴在地表的沙漠之上,丑陋异常。
见风雷谷这个姐姐陨命之所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瑭雷不禁茫然四顾。他忽然想起自己原本的来意只是凭吊姐姐的亡魂,没料到居然生出这麽多事端,最重要的事情却等於没作。不过好在姐姐的内丹此刻正静静的躺在他的丹田中,也算的上不虚此行。
想到此处他立刻展开乱龙诀中的内视之法,用心凝视著姐姐生命的精华。刚才的战斗那麽激烈,他还没机会好好看看姐姐的内丹,可内丹上淡淡的散发著姐姐那种令人熟悉无比的气息,又让他有些不敢触碰,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沈浸在自责和悔恨当中,恨自己为什麽要龟缩在艾伦大陆的西侧,恨不能时光倒退,一路东来,和姐姐并肩作战。怪只怪自己太懒,以为姐姐若是到达艾伦,庞大的龙躯在人们眼前一出现,就会闹得天下知闻,没成想老姐却藏进了几乎与世隔绝的兽人部落,音信皆无。
他的心中痛悔交加,一时间进入一种忘却一切忘却自我的状态,浑没注意到瑭风的内丹在他乱龙诀的刺激下正在发生缓慢的变化。似是感受到同样的法诀和同源的仙家真气,银白色的内丹随著瑭雷的一呼一吸开始跳跃,吸入瑭雷的仙家真气,然後呼出更多,如此循环往复。
不知不觉中它的周围竟然出现一道漩涡,席卷著所有触及到的仙家真气和精血神髓,吸敛著瑭雷的精元,然後将其逐一凝练。内丹的一举一动法度严谨,深合“炼神还虚”之道,就如同瑭风在驱动内丹潜心修炼一样,不过瑭雷可就惨了,当他从悲伤中惊醒时愕然发现,姐姐的内丹正在“吃”自己那个尚未凝练成形的内丹。他惨叫一声,这才想起两个内丹都在丹田之中,几乎没有距离,而未成形的内丹,也可以认为是一种高度凝聚的精元。
如果是自己的内丹,那瑭雷只会恨它吃的不够快,用精元换道行,内丹吃得越快修炼越快,威力也就越大。
可这内丹却属於姐姐,顿时把他推倒进退两难的境地,自己的内丹逐渐消融,就等於他把道行送给了姐姐的内丹,要是送给姐姐那他千百个愿意,可是送给一个没有意识的内丹有什麽意义?最让他汗颜的是他竟然无力阻止这个过程,运气仙家真气进行抵抗,反而加快了吸纳的过程,这样下去过不多久他的内丹就要全数消失。
他感到自己忽然站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必须立刻作出决定,到底要不要炼化姐姐的内丹为己用。
他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可以炼化这枚内丹,而且受益无穷,可瑭雷压根就没有过这个亵渎的想法。这种畜生行径在他心中和吞噬姐姐的尸体没有什麽不同,只要想上一想都会让他产生强烈的负罪感。
可是现在却没有时间犹豫了。实力是一切的保障,如果回到封印状态下面,那他连炼化内丹的能力都将失去,等待他的将是什麽?他甚至有点不敢去想,不禁心乱如麻。
正在这时下方的半空中忽然传来一连串声响,瑭雷顺睛一看,这才发现暴风剑圣塔洛斯和地底魔术师艾佛迅的战斗仍然没有结束,两人飞在半空中,炫目的斗气和善良的四元素盾交相辉映,依旧你来我王厮杀不休。
“奇怪,塔洛斯怎麽还能用斗气?血之叹息的诅咒哪去了?”瑭雷抬头看天,日影早已偏西,低头看时又确确实实看到他的暴风斗气越战越勇,只比恶斗大恶魔莱维马丘斯时略逊一筹。
不过此时他早已经没空再管这许多。距离封印状态的回归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瑭雷急忙驾著飞剑飞向一块没被熔岩侵蚀的巨石,然後拿出避火珠,盘膝打坐,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默运玄功。
这真是个痛苦的抉择,最终理智胜过了感情。不过虽然如此,他的心中还是千头万绪,只觉得怎麽也无法集中精神,姐姐的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眼前。
正在纷乱不已之时,他的心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如果姐姐在天有灵,这个时候大概也不会责怪我吧?对,一定是这样。”随著心神逐渐沈淀,他仿佛听到姐姐轻盈的走到她的身旁,伏在耳畔低声道:“傻子!姐姐盼著你变强还来不及呢,怎麽会怪你?赶快努力吧,这无用之物就是姐姐最後的礼物。”
瑭雷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日子里,在神州,姐姐便经常这样嘱咐自己,一股浓浓的挚爱涌上心头。
“好的,姐姐。”他的眼中留下两行泪水,终於不再理会一切,专心致志的炼化内丹,瑭风的内丹和他同出一源,一瞬间庞大的精元便从其中涌出,像一股洪流,卷起他自己的内丹,然後倒灌而回,如此往来交替,直至不分彼此,水乳交融。
内丹不能给瑭雷带来五行神力,也不能教会他任何的法术,只是一种单纯的道行的融合,实力的提升。不知道过了多久,瑭雷终於得竟全功,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塔洛斯有样学样,正盘膝坐在前方,艾佛迅像是霜打过的茄子,浑身虚汗,拄著古藤魔杖委顿在一旁。
“你醒了?”塔洛斯似是背後长了眼睛,旋风般回过身来,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著瑭雷,道:“你真是太刻苦了,在这种环境下都要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