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宗泽的突然爆发,本来悬念不小的狂龙帮与虎啸帮大战,最终以狂龙帮摧枯拉朽的胜利而告终。
得胜归来的庆功宴上,大功臣宗泽自然就成了,被敬酒的主角,而心情郁闷难解的他呼呼喝喝着来者不拒。
“来来来,诸位与我再一齐敬大功臣王堂主一碗!”狂龙帮帮主林文龙,抚摸着开始有点花白的大胡子,似乎满腔真诚的喊道。
其实四年下来,出身大家族的宗泽如何看不出,这林文龙实乃是个外宽内忌、刚愎自用的人,若要想好好在狂龙帮待下去,刚才大展威风的他,就得小心低调、多多奉承,打消林文龙心中的疑虑和忌惮,可是……他现在为何还要在乎这些?既然林文龙敬酒,他大咧咧受着就是了,反正不过是谋求一醉罢了,但愿长醉不复醒才好!
大致灌下去了有七八坛酒,宗泽嘿嘿笑着琢磨道,今晚大概能无忧无虑的睡个安稳觉了,可老天似乎并不愿意遂了他的意思。
摆下庆功宴的大厅中,一股庞大的气势突然兴起,排山倒海压迫而来,刚才还热闹沸腾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随即便见一个青衣老头从天而降。
“前……前辈何许人也?光临鄙帮有何贵干?”林文龙也是个有几分背景的人,见了修仙者也不是那样慌张和维维是诺,还能稳住心绪开口相询。
不过青衣老头似乎半点理会林文龙的心思都没有,径直走到宗泽身边:“二少爷,回家吧,大家都在等着您!”
宗泽晃了晃脑袋,指着青衣老头嘿嘿笑起来:“我这是醉了吧,一定是……醉了,家里谁会等我?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外头才好,嘿嘿……”
“二少爷,您偏激了,回家吧,回家就好了!”青衣老头轻叹一声,抓取宗泽的臂膀,一跃而起,两三下工夫,就消失在了夜空里。
强大而压迫的气势散去,狂龙帮众一个个心有余悸。
“帮……帮主,刚才那个就是传说中的修仙者吧?”一个堂主磕磕巴巴的问道:“没想到啊,王堂主好像背景还十分不简单哩!”
林文龙眼底闪过一抹阴郁,旋即却哈哈大笑起来:“好,王堂主可是次次给我们惊喜呀,先前大发神威,现在好似展出了强硬的背景,如此人才居然是我狂龙帮的人,哈哈哈,不敢想象、不敢想象,我狂龙帮的将来会发展到如何程度,好,我决定如若王堂主将来还愿意归来,我必然将帮主之位拱手相让,王堂主年轻有为不说还有如此背景,我狂龙帮想不发扬光大都不成了。”
“帮主这是哪里话,您这话我可不爱听,狂龙帮是您一手创建、打下的铁桶江山,怎能说让就让,而且王堂主年纪轻轻,恐怕还难以担负整个狂龙帮的重担,若是帮主有心,倒是可以将王堂主收为弟子,好好培养作为将来狂龙帮的继承人倒是可行的。”林文龙手下的一号狗腿兼军师,此刻自然要站出来说话。
“欸,军师此言差矣,你未见刚才王堂主被高人带走吗?那种程度的高人都要称呼其为少爷,我区区江湖莽汉,又怎能做人家的师父。”
“帮主此言才是差矣,王堂主背后有高人,莫帮主背后没有高人?帮主您那从下拉扯大的弟弟,现如今可是堂堂修仙巨擘宗门的真传弟子,王堂主的背景再高也高不过您吧!”
军师这话可是挠到了林文龙的瘙痒处,让他满眼都是笑意,同时也让大厅内刚才心思百转的狂龙帮众们精神一振,林文龙有个修仙者弟弟可不是吹的,狂龙帮中人有好多都是亲眼见过的,至于这帮主那修仙者弟弟的本事更是帮中的一大传奇。
据说当年帮主弟弟赐下一瓶往生丹给帮主,说只要尚存一口气,服用此丹一颗便能瞬间恢复,而后帮主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检验了往生丹的效果,帮主当年的亲传弟子,与人争斗被人一剑贯穿了心脏,可这往生丹一颗下去,全然就好了,甚至还让帮主的亲传弟子功力大增,只可惜帮主那亲传弟子实在是个不争气了,几年前又与人争斗,这次叫人砍掉了脑袋,别说一颗往生丹,就是那一瓶往生丹灌下去,也是救不活的。
不说狂龙帮里林文龙跟军师自吹自擂的唱双簧,且说回宗泽被青衣老头带回了宗家,直径送到老祖宗常年闭关的宗祠静室里给老祖拜寿。
今晚倒也奇怪了,外头宾客临门、喜气洋洋的,宗家几个正主如家主宗辉、主母何碧宁、嫡长子宗和居然一个不落都在静室里头坐着,即便奉茶的丫头都是柳烟暂代。这是要干嘛呢?宗泽满腹怨气,面无表情,也不打招呼只是跪倒老祖宗面前给老祖宗拜寿先
“后辈宗泽,祝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带着一身血腥味的酒气,倒也是恭恭敬敬的给老祖宗磕了九个响头。
“好,甚好,小泽,老祖宗怕是有五年没有见过你了吧!”
老祖宗宗堂慈祥的语气让宗泽一愣:“是,老祖宗记性真好,自小子十二岁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老祖宗。”
“呵呵,听这语气还是在赌气对吧!责怪老祖我平日只关注你兄长,却对你不闻不问对吗?”
宗泽咬起下唇:“后辈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好啦好啦,便也不拿你说笑了,既你来给老祖我磕头祝寿,老祖自也是要赏赐你一些东西,来瞧瞧这个看不看得上眼!”白发苍苍的老祖宗手指一点,一柄轻声嗡鸣、墨色流光似夜中秋水般的无格宝剑便飘到了宗泽的眼前。
见到这柄剑,宗泽好像被重锤砸过似的,全然酒醒了,一脸不可思的望着老祖宗:“断麟剑?老祖宗这不是家主才能持有的我宗家第一神剑七品上断麟剑吗?您……要将他送给我?”
“喜欢吗?”
“当然喜欢,可是……”宗泽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本来在家族中极其受冷落的他,怎会突然被赐予象征家主的断麟剑呢?
“这是我的!你不配!”常年一张冰块脸的宗和,突然走出来一把抓住断麟剑。
宗泽本因被赐予断麟剑而惊散的怨怒,被宗和一句“你不配”全然激发了出来,当即便反唇相讥道:“宗和老祖宗这是看穿了你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本质,才将断麟剑赐予我,老祖宗的旨意你不会违抗吧?”
宗和轻蔑的扫了宗泽一眼:“自以为是,你拿什么跟我比,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你说什么?”宗泽双目一红、怒气上头、悍然拔剑,二话不说便朝宗和刺去。
宗和伸出二指,看也不看便轻而易举的夹住宗泽刺来的剑,轻轻一抖就叫宗泽如遭雷击,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半天起不来身。
“老祖宗这种货色,怎配被赐予断麟剑?”宗和目光紧紧的盯着面色变得难看起来的老祖宗。
“和儿你疯了,你到底想要怎样,老祖宗的话都你不听了吗?把断麟剑给宗泽,快点给他!”何碧宁面色苍白怒喊道。
这是自懂事以来,宗泽第一次见母亲对哥哥这样怒喊,往日里都只有宠溺。
刚才宗和对他的打击,让他羞怒的同时却也叫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不蠢,只是一时被骤然而来的惊喜弄懵了,而现在他已然察觉到,眼前这些人无事献殷勤,绝对非奸即盗。
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来形容老祖宗、父母、哥哥还有初恋情人似乎很不得当,但宗泽满心苦涩,他完全找不到其他柔和一点的词汇和句子来代替形容这种感受。
尤其是母亲的表现让他最是心疼,他这个母亲从来都是当他不存在的,无论他怎样讨好,都绝对换不来一点笑容,更不要说因为他而去责骂哥哥了。
眼前母亲实实在在因为他而去责骂了哥哥,那只是说明事情到了一种万不得已的地步,而一会儿他或许要为哥哥付出极大的代价。
“老祖宗、父亲、母亲,你们都不必装模作样了,虽然我想不通你们为何赐我断麟剑,但想必是有条件的,不如开诚布公的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去做,我不讨你们喜欢,可无论如何我都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要求我还能拒绝不成?”
这番苦涩的话说出来,即便是往日对宗泽最是冷酷的母亲何碧宁都不由有些动容,老祖宗闭上了眼睛、父亲宗辉一脸愧疚、柳烟垂着头但双肩的颤动告诉他人她在无声的哭泣着。
“他们要你代替我去死,你也去吗?”宗和倒是一如既往的寒冷如冰:“实话告诉你,不久前我曾持断麟剑往昆仑山脉一行历练,归来时碰到了一个贱人,居然仗着自己是吴越剑派真传大弟子的侍妾,要强取豪夺我家传宝剑,我一时错手将她杀了。老祖宗和父亲、母亲的意思是,将断麟剑赐给你并助你融成本命法宝,这可掩盖你真实修为,好让你扮做是我。人家吴越剑派真传大弟子吴迪已经传讯过来说今晚就要杀我,宗家若是识相,就将我交出去,可免灭族之祸。怎样还你还要答应吗?”
宗泽神色木然,此时的心情的复杂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好半晌他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居然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老祖宗,若我死,哥哥真的能避过一劫吗?”
老祖宗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当然可以!”
宗泽点点头,转而看向宗和:“哥哥,以后我不能给在母亲尽孝了,你得替我多担待着点,还有柳烟,她没有修炼根骨,将来必然跟不上你的脚步,可是既然你要了她,即便只是小妾,你也应该对她好一点,这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对吗?”
宗和浑身轻颤:“你疯了,你脑子有病,你完全没有搞明白,你知道吗,今晚老祖宗大寿,来了百余个筑基境修士,金丹境修士都有六人亲自到场,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这代表宗家声望太高,这代表方圆万里之主吴越剑派的忌惮,什么狗屁为侍妾报仇那都是假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吴迪只要来,便是我整个宗家大难,而非我一人,更非你一个人能担待的,你明白吗?”
“哥哥,虽然我修炼根骨资质不如你,但别把我想成连脑子都不如你好吗?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刚才才说,我死后请你好好照顾母亲和柳烟,父亲是宗家家主、老祖宗是宗家顶梁柱,若吴迪过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我能不明白吗?”
“不是你不明白,是我不明白,我……你……”
“别说了,哥哥你天赋根骨杰出,几乎就是传说中的圣灵根,若无意外金丹境对你而言犹如探囊取物,相比较而言宗家的未来交到你手中,是最正确的选择。”宗泽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断麟剑,走到宗家老祖面前:“老祖宗,时不我待,助我将断麟剑修成本命法宝吧!”
“好,不愧是我宗家大好男儿,若有来生,我宗堂必生死必不相负。我手中有一枚极为珍贵的空间石,可容纳下三个人消耗三天三夜,所以你母亲、柳烟和你哥哥的安危你不用担心。”宗家老祖老泪盈眶。
何碧宁狠狠的咬咬牙,好似放下了什么似的,走到宗泽面前,将宗泽拥入怀中:“孩子,母亲对不起你……”
宗泽没有容她把话说下去,而是将她轻轻的推开,十二分勉强的笑道:“母亲,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老祖宗这里只怕要一段时间,别耽误了。”
曾几何时宗泽是多么期望这个怀抱,可是今日,将死之前,他却亲手推却了这个拥抱,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母亲的爱,而不是同情与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