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许大壮和拓跋平继续向前,营地中间以一道石墙隔开,另一面就是虎威预备营的训练军营。整个军营的制式和前营并无区别,只是马厮和操练场大了许多,风格也更加粗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透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这个军营的中间有一块长约四百步的操练场,四周摆满了长枪、长柄刀、环首刀、弯刀、弓箭、等兵器,操场的一头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片片木偶,看来今天上午的操练刚刚结束。
许大壮带着拓跋平绕了一圈,到了最角落的营房里。这个房间正好建在高于营地的一个平台上,对着军营有一面大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军营全貌。许大壮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窗户边摆着一张椅子,一个体格健壮和许大壮一样身着布衫长裤的中年军官坐在椅子上,正对着窗户,向远处眺望。看许大壮进来,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微微抱拳行了个礼。
许大壮回头看了眼拓跋平,“这是薛大力薛都尉,负责虎威营新兵训练。”然后又扭过头对薛大力说道:“这是从洛都新选出来的士兵,元平,十七岁、五级武师,上头要他临时加入这批新兵。”
拓跋平挺了挺身子,面朝薛大力,“虎威营新兵,见过薛都尉。”
薛大力起身,绕着拓跋平看了看,拍了拍拓跋平瘦弱的肩膀,“别别,先别说自己是虎威营新兵的,这一年你呆不呆下来还是个问题。小伙子身板不太壮啊,虽然说内力这个东西和身体没什么关系,但是在你这种级别不高的武师里面,身板壮不壮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啊,而且军营可不比那些寻常武馆,在这里拳头大才能活下去,你确定自己能待下去吗?”
拓跋平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自己才刚满十六岁没多久,已经是五级武师,就算不是顶级天才,也比一般人要强多了。虽然看着身子骨不壮,不过单挑其他五级武师甚至一些六级武师都没问题。”但是拓跋平自小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又深得公主喜欢,从小都是被夸大的,从来没人这么说自己。而且这个薛都尉,明显看起来言谈不善。拓跋平一番话憋在喉咙里却硬是说不出来,只把一张脸憋得通红。
许大壮看了,解围道:“元平既然才十七岁,就能跨过五级门槛,显然武道上是极有天赋,就算目前身子骨不慎魁梧,但是谁又能说得好以后的事儿呢。何况这是上头指定加进来的,我俩带这个军营也有十来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上面临时加人的?”薛大力与辅国公薛景颇有渊源,本身又和许大壮一样,同为七级武师。所以虽然两人十几年来颇不对头,许大壮也始终不能耐他如何,甚至有些时候还得避让着他。即使虽然知道薛大力是为了给元平一个下马威,许大壮也只能借用上头说一番话,对元平稍稍维护一番。
薛大力看起来也只是想给元平一个下马威,并没想如何为难元平,扭头对许大壮说道,“许校尉的话,兄弟知道了。只是这兵如何带,既然入了我的营,那就得听我的安排了。人我收下了,许校尉慢走不送。”
许大壮狠狠的瞪了一眼薛大力,“这里好歹我是老大,人我好好的给你送过来,到时候我还要好好的送出去。”说完,气鼓鼓的摔门出去了。
许大壮一走,这偌大的营房里只剩下薛大力和拓跋平两人,薛大力扭头继续看着窗外的许大壮大步走远,嘴角微微上撇。拓跋平这才敢看了看房间,只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放在墙角,除此之外就只有靠窗户的一张椅子了。“倒是一个十足的武夫。”拓跋平想到。
这时薛大力扭头看了看拓跋平,“我薛大力其实不姓薛,你知道我这个薛姓哪儿来的吗?”
“不知道。”
“其实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一个乡下佃户的孩子,小时候无忧无虑一家四口人。六岁的时候父亲欠租子被一个魔法子爵打死了。人死了还得还租子,姐姐被带走当丫鬟,爹死了,娘没多久也病死了。剩下孤儿一个流浪到洛都无家可归。吃的是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剩饭,睡的是桥洞、土地庙。就算是剩饭,也得抢啊,你知道吗?你大概不知道。
在洛都熬了两年,那孩子竟然没死。他八岁那年冬天,只穿着一件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袍子,好几天没有饭吃,趴在路边快要饿死了,也没人搭理。
在快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富家翁,然后富家翁把孤儿领回家。从那以后,孤儿不仅衣食无忧,还可以习武,而且貌似这个孤儿天赋还可以,竟然可以在30岁不到的年纪,成为六级武师,这个孤儿当然就是我。
其实我在五级武师的时候,就跟着富家翁的孩子进入军队,在西边杀蛮子,甚至还当一个小军官,甚至还可以娶一房老婆。
你知道吗,我从西边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凭借印象回到老家。本来我只是想找回我姐姐的。谁知道我姐姐已经被那老杂碎折腾死了。而且谁知道那个老杂碎那么不经打,明明是个六级魔法师,竟然连我都打不过。
你知道吗,我甚至可以让那个人渣死三天。但是没有用啊,就算我杀了他全家,也换不回来我家人了。所以,我还是杀了他全家。
因为这个,我差点被砍头。还是那个富家翁把我保了下来,然后我就在这儿当了一个教官。一直到现在。你说,我算不算是欠他两条命?”
“恩,是。”拓跋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在旁边呆呆的站着,不住的点头,重复着这两个字。
“你应该可以想象那个富家翁对我来说绝非恩人那么简单。但是那个富家翁却在本来该颐享天年的年纪被人谋杀,死于非命。”
说道这个的时候,薛大力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拓跋平,“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