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我身者,烈火灼灼;毁我衣者,生生别离;伤我子息,血流成河。”这一字一字由灵灵阴冷的童音念来尖锐刺耳的如若诅咒,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此刻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被地狱里的鬼魂附体,幽黑的瞳孔深处染上淡淡的血色。
群豪愤然大叫:“知秋道长你一定要一意孤行维护这狠毒妖女吗。”一时间呼喝叱骂之声,响成一片
君千树说道:“知秋道长,这妖女所言所行你都看到了。怎么处置这妖女,道长摆下道来吧。”
宋知秋抱紧怀中阴森诡异的灵灵,朗声道:君盟主,你们已然杀了这孩子的爹娘,何苦还要来为难这小小的孩子。”
君千树冷声道:“知秋道长,请你听听大家怎么说吧。”高声说道:“诸位,这妖女小小年纪三言两语就能逼死无忧,逼走戒嗔大师和江帮主。刚刚大家也听到了她诅咒我中原同道之词。这哪里是孩童,分别是魔鬼附身。大家说,这妖女该不该杀。”
“杀,杀,杀。”群声附和,声震茅山。
宋知秋口唇微张,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犹豫了片刻,眼中爱怜地看了看怀里的灵灵,毅然轰然跪倒,冲着茅山三老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
达观子三人惊疑不解,只见宋知秋起身后冲君千树道:“君盟主,此事纯是知秋私事,我茅山尊长并不知内情。此中苦衷实不足为外人道矣,知秋只能说,灵灵杀不得。”
宋知秋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就是茅山三老也为他暗暗焦急,众雄听得心中不服,面上现出愤愤之色。
君千树微微一笑:“张天师,许长老你们怎么说。”
那带头七人中的道长,龙虎山嫡传的张天龙张道长一直端坐椅中,这场中发生了这许多事,他却是始终闭目沉思,如同魂游天外。此刻听得君千树询问,方才睁开一双冷电般的眼睛,冷声答道:“君盟主心中早有主意,何须来问贫道。”
许长老是一满面油光的胖大乞丐,脸上始终挂着和气的笑容,笑嘻嘻地说道:“君盟主,我听说大家要来茅山兴师问罪,突然想起我义弟好像就是茅山派的,就拉了牛鼻子一起来看热门。嘻嘻,君盟主你请你请,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我和牛鼻子就是来看看热闹。只是”许长老拉下脸,收起笑容,愁眉苦脸地道“我那义弟人太过老实,口笨嘴拙,老是让人误会。”许长老嬉皮笑脸地道:“君盟主啊,既然都是误会,不如你和小秋秋握个手,大家该干吗干吗去,好不好。”
许长老冲着宋知秋挤眉弄眼,宋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哥,二哥。”
张天师鼻子哼了一声。
宋知秋苦笑:自己这两位义兄都是性情中人,就是性格有点古怪,大哥面冷心热,而二哥,二哥那人市井出身,看似白胖胖笑眯眯的如若弥勒,其实背地里最喜欢扮猪吃老虎,自己这次出事没通知他们,他们心中不知怎么怪自己呢。唉,大哥顶多扔几个白眼,最难过的恐怕是二哥那一关了。宋知秋想到这里惊惧地瞄了许长老一眼,许长老冲他一挤眼,宋知秋苦的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许长老继续无赖地说道:“握握手,大家都是好朋友。嘻嘻,君盟主,你说这主意怎么样。”
场中本是剑拔弩张,让他这一说倒成了家家酒一般。
君千树气极而笑:“好,好,许长老当真是好主意。”
许长老假做不知,继续拍手而笑:“排坐坐,吃果果,握握手,不打架。”
宋知秋心下懔然,二哥这般胡搅蛮缠,定是他一时想不到好主意,索性胡言乱语来拖时间。
想到二哥这般年纪了,为了自己还要费尽心机装疯卖傻,宋知秋心中一痛。拍了拍灵灵,宋知秋低语:“对不住。”
“小心。”灵灵忽然高声尖叫。一道寒光指向宋知秋。
宋知秋挥袖一卷,斜斜闪身躲开,“君盟主。”
“宋道长,既然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按着江湖规矩,大家手底下见真章吧。”君千树手执软剑朗声说道。
“牛鼻子,赶明你再找我打架,我可不跟你比啦。”许长老忽地开口道,
“你定是要问我为什么是不是。”许长老油腔滑调自问自答,“你瞧人家君盟主,先闷不吭声招呼你一剑,然后再大大方方地说要和你比武。这才是名家风范啊。牛鼻子,咱们打了半辈子的架,真是白打了。连打架的规矩都没弄明白。”
许长老故做惊讶,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说得君千树俊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君千树暗恨,刚刚被许长老念的晕头转向,气极出手,倒让他抓了把柄去。
再观那宋知秋怀抱灵灵闲适飘逸,风骨自成,君千树喉中仿佛堵了根刺,上不去下不来。
君千树怒极,挺剑刺向宋知秋,只听得叮叮几声脆响,交缠的一白一青两道身影错身分开,宋知秋长发披散,一手抱着灵灵,一手执了一根白玉簪子,若有所思地望向君千树。
君千树挺剑傲立,但那急促起伏的胸口已然暴露出刚刚的交手,至少他没占到什么便宜。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至西洲。”宋知秋低低地说道:“缺了缠mian情思,折梅手就不是君家的折梅手了。”
许长老大大地摇头:“剑招中暗使折梅手,嘿嘿,画蛇添足。他君家的祖宗若是见了可要大大地吐血了。
“知秋爹爹,你宁愿陪着灵灵一起死,也不愿说出真相吗。”灵灵抬起大眼问道。
“有知秋爹爹陪着。灵灵,你怕不怕。”宋知秋柔声说道。
灵灵看了宋知秋半晌,忽然狡猾一笑:“可灵灵舍不得知秋爹爹怎么办。”不待宋知秋回答,扬声说道:“姓君的,我阿爹可不是什么风九洲,你们错杀了我阿爹,看你拿什么来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