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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三十五

三十五

已进入白露,中午的气候还有些热量以外,晚上都很凉快了。江南农村,除公路两边林立的工厂外,其他都是成片的稻地。浓绿的稻禾,在孕育了半月的禾包里,已抽出淡绿色的稻穗来,上面沾满了细白的稻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白花花的一片,仿佛上面下了一层薄薄的轻霜。

对彩印项目来说,中秋和国庆,是一年中途业务最旺盛的时期。华夏公司几百名工人,日夜苦战了月余,几千万元的订单货物,已逐步发放完毕。员工们可以轻松点了。月底厂部向员工发放的高额工资和奖金,将把大家的疲劳神色一扫而光。

华银平从中原阳光给徐志明打来电话,口气十分着急。这次给阳光送去的十万只谷王液外箱出了质量事故。其硬度和韧度跟五月份送去的外箱质量相差甚远,不符合合同规定,不能使用,影响了他们的销售计划。本来这次可以给汇款五百万元,现一分不汇,要总经理张英速去阳光处理。处理得好的话,今后阳光的业务是否还有华夏的份,还要商量。不然,以阳光副总裁冯大山的观点,现在就要跟华夏断交,阳光业务今后全部拨向新宇公司。对华夏来说,这是件塌天陷地的大事。徐志明和华金平十分着急。他们把王振明叫到华夏商量。商量结果,华夏没有人可替代去阳光的。

两人来到医院病房,见张英脸色发黄,两眼深陷发红,神色疲惫不堪。她坐在强强床边的小凳子上,时时把脑袋瞌在床边。孩子还在吊盐水,脸色难看,沉沉入睡不醒。这种情况下,徐志明和王振明实在不忍把张英叫到中原阳光去。两人走出病房,来到病房走廊的尽头。王振明摸出纸烟抽起来,深深地喷了口烟。徐志明十分焦急,眼镜对着眼镜问:“王律师,你看咋办?”

王振明远望着市区林立的大厦,待了一会说:“只有把事情的真想全部告诉她。我想她能挺住的,也会作出好的决定的!”

两人再次回到病房,徐志明推推王振明,低声说:“你讲。”

王振明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正要开口。张英见两人吞吞吐吐,肯定有难言之事,于是平静地说:“你们有啥大事,说吧!”

王振明这才把银平来电的急事,全部讲了出来,说道:“张总,我们见你如此处境,不忍心把你叫到中原去。”

张英显得十分吃惊,脸色也变了,自语道:“有这等事?”呆了一会,说道:“我还是去趟阳光吧。”

“孩子的事咋办?”徐志明忧虑的说。

“医生说,目前孩子还算平静,我去两天回来,不碍事的。”张英站起身,向躺在病床上吊盐水沉沉入睡的儿子望了望,突然弯下身子,把自己的脸贴在儿子苍白的额头上,眼泪夺眶而出。她直起身,用手帕擦了擦两眼,对坐在一旁的张大奎说:“爹,你和子珍好好伺候强强,我到中原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张大奎知道华夏在阳光出了大事,他不能阻止女儿这趟差事。但他心中委实不忍让女儿离开病床上的儿子,远赴他乡!不由得老泪纵横,他哭了!

张英抬起头,往而后掠掠头发,恢复了往日那种自信坚强的眼神,对父亲说:“爹!哭啥!天塌下来总有人顶么!谁叫你女儿当总经理呢!”

这次有老会计、王律师陪女儿前去,宽心不少。他朝女儿挥挥手,“阿英,你去吧,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孩子的!”

自强强出事后,阿黄一直倦缩在病床下,很少吃喝,一动不动地候在那里唯恐医务人员把它赶走。

张英走的时候,吩咐父亲,把阿黄照顾好,它是孩子的好伙伴。

在华夏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张英以疲乏但仍很锐利的目光逼视金阿福:“你讲个明白,为啥我们的十万只外箱质量极差,而新宇的质量很好?”

金阿福惊慌起来,“有……有这等事!不会吧!”

徐志明狠狠地看了一眼金阿福的脸,摸出手机,按上了银平的手机号,送到金阿福面前:“请你问银平,是他搞错了,还是你酒肉糊涂,根本没好好管住质量!老金啊!你上人家当,你,你毁我华夏公司啊!”

金阿福没有敢接手机,脸色已经像死人一样难看!他结结巴巴说:“小妹……”你……你不是也去检查质量的,怎……怎么怪我一个人呢!”

张英又问金阿福:“你有没有注意一些迹象,新宇另外做了十万只纸质不好的外箱?”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从印刷产品第一天起,我就坐镇看住机器,一步不离,直到一百二十万只小盒,二十万只外箱印刷结束,我们把软片拆下来,我才离开车间。”

华金平一直对金阿福有看法,他既会吹牛,又善于奉承拍马,为了他帮张英当总经理,在工人中说了不少金平的坏话,金平是明白的。此时,见金阿福又在说瞎话,吹牛,不免心头怒起来,黑着脸,怒斥金阿福:“老金,照你说来,你成神仙了,不吃饭,不睡觉,一步不离守住机器,是不是?”

“不不不!华经理,话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吃顿饭不到半小时,很快的。下班后,我当然要回家,但,第二天很早,我就去上班了,我从没有发现车间里有印制草浆纸的外箱。因为十万只外箱,非要印制一个半班才能完成。这说明,他们没有瞒着我印次品外箱呢。”

王振明笑笑说:“难道他们不会做两个班印制吗?”

经王振明一提醒,金阿福待了一会:“对,他们完全可以分两次印么,怎么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金阿福心虚了,看着王振明,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英怒不可遏,对金阿福吼道:“老金,你这种人,只能回老家种责任田了!”

金阿福忙对张英说:“张总,不能不能,我也算华夏公司的开国功臣,怎么好让我回家呢!这次在新宇工作,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我还瘦掉五斤肉呢。”

金平怒道:“你瘦个屁!新宇人说,你每天酒肉吃糊涂了,在车间不满四五个小时,还说啥瘦掉肉哩。你金阿福只会奉承拍马,搬弄是非。”

说这句话,金阿福脸色通红,不敢再辩驳一句。

张英没有理睬金平带刺的话,自管问冯小妹,是怎么分箱的?”

冯小妹说:“一百二十万套小盒,二十万只外箱,以两个仓库各存一半。我们检查了,两个仓库的产品,没有异样,都是全木浆做的。最后,我们还采用抓阄的方法来决定谁家拿哪个仓库的产品。”

徐志明思索着说:“照这么说,应该是公平的,我们怎么有坏箱呢?”

王振明对大家摇摇手说:“大家别争了,十万只全木浆纸外箱,小妹你们分箱那天夜里,给他们换成草浆纸外箱了,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们早些去阳光吧!”

徐志明扶扶眼镜,有些不明白,问:“王律师,那么新宇肯定有十万只好的外箱在家里了?”

“当然有。”

“我们去搜!搜到了,我金阿福要吴天玉的命!”

王振明朝金阿福不屑地笑道:“老金啊!吴天玉让你去搜箱子的话,他就不是吴天玉了。”

华金平插嘴说:“要是当晚我们把箱盒子也装运出去的话,吴天玉十万只次品外箱,只能当废纸卖了,可要损失二三十万呢!他也有风险!”

张英说:“看来吴天玉这人,只要达到某种目的,是敢冒风险的!”

张英坐上2000型小车的时候,对送他在车旁的华金平和冯小妹说:“请你们多去医院看看强强,随时随地把他的情况告诉我!”两人郑重地向她点着头。

2000型已驶上了京沪高速。殷小刚以120码的速度飞驰着。徐志明从副驾驶座位上转过脸来,问王振明:“王律师,这次我们去阳光的前途如何?”

王振明自信地说:“天无绝人之路!自古恶人无道!无道者不能得天下。”接着俏皮地朝张英笑笑,说:“徐会计,你大可放心,我们张总是女中豪杰,是福将,不管天塌地陷,是压不垮她的!”张英苦苦地向他一笑,顺手在他腿上轻轻的打了几下。

王振明把她的光滑温柔的手握住。张英没有马上把手抽出来。心里到有一股热乎乎的感觉。但她总提不起精神来,向身旁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说笑。她从王振明手中抽出手来,注视着车子的前方。车子在暮色苍茫的高速公路上,向前飞驰。

徐志明转过头偷看张英的脸色,见她呆呆地望着前方。

“阿英,你又在想强强了?老会计沉闷的问着。

张英没有回答他,却咬着牙齿说:“吴天玉,天理不容!我们对他不能手下留情!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板!”

王振明惊奇地望着张英:“哎,张总,你想到啥整吴天玉的法子啦?”

张英没有理睬王振明,从身边掏出手机,拨通了浙江郭小英电话,向她说道:“小英,请你帮个忙,请你和纸厂老板商量,今夜一定要帮我们生产五吨全木浆白卡纸。然后再请你们自己借两到三吨白卡纸给我们。明天这许多纸,务必连夜送到我们公司。因为二十三号,我们公司一定要把十万只外箱送到酒厂。”手机里传来了郭小英完全有把握的承诺。几天来,张英憔悴疲倦的脸上露出一点微笑。

张英又给冯小妹打了电话,告诉她,浙江白卡纸一到厂,立即组织生产外箱子。二十三号一定要把十万只谷王液外箱送到阳光。

冯小妹在话机里大声说道:“张姐,绝对没问题!希望你保重身体!一路平安!”

小车在中原地区的高速公路上飞驰,两边的路灯,快速地向后倒去。前面是无尽头的黑暗,黑暗中有一条条明亮的灯线。从对面飞过来的车子,射出两条刺眼的灯柱,就像两把明亮的的刺刀,刺破了夜晚的黑暗。它们以出奇的速度,擦肩而过。

在阳光集团富丽堂皇的会议室里,神态和蔼的陈百川总裁,笑眯着着两只光亮的眼睛,热情地接待张英一行。为了解决十万只谷王液外包装质量的事,阳光方面的主要人员一一到场:他们是陈百川总裁、冯大山副总,还有管进出货物质量的一位女同志,叫邢质美。

五十不满的陈百川,精神饱满,身材匀称,西装革履,看上去是一位很精明能干的企业家。双方互发名片,互相介绍了在座的人员姓名及职务。

“哎,你就是华夏新任的总经理张英同志,失敬,失敬!”陈百川看了看张英递给他的名片站起身,隔着会议室,伸过一只手来,张英也站起身来,伸出白嫩的手来,跟陈百川握了握手。今天张英穿着江东海兰生产的黑色薄型毛质西服套裙,既大方又得体。显得风度翩翩。但尽管她强扮笑容可掬的面色,但还是掩盖不住她的憔悴和忧伤。

陈百川笑着面对坐在徐志明身旁的华银平说:“小华呀,夫人今天来,你也该昨天就告诉我一声,我也可早点去厂门口迎接!真是失礼!失礼!”

张英满脸绯红,连说:“陈董,您太客气了,不必不必!”

华银平跟张英离婚的事,还没有告诉陈百川。陈百川不知内情,搞了一点误会,弄得华银平低头尴尬,脸孔也红了!

事情转入正题,双方围绕谷王液的十万只外箱争执起来。

阳光的质量管理员邢质美,四十多岁。是个能说会道的非常老练的质量管理员。她是副总冯大山的亲戚。

邢质美从仓库里带来两只谷王液外箱盒子。一只是华夏生产的,另一只是新宇送来的。她很熟练的把两只外箱片子组装起来,并用封箱胶带把口子都封好。然后把两只饱满的空箱放在地上。自己脱掉皮鞋,挪动两只穿着白色袜子的双脚准备踩箱。此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那女子可说是超时代的时髦:披长发,染得绝对深红色,短身毛织衣紧紧裹住饱满的胸脯。脸上用了不少红的白的化妆品。下身是挺括的奶黄色西裤,西裤和毛织物之间,露出一条三公分宽的白皙的肉带。这位就是吴天玉聘请的大名鼎鼎的杨玉仙销售员,现在是常住在阳光,今天,她跟邢质美配合得非常默契,就像舞台上的杂技表演,主角和助手配合得一样有条不紊。

邢质美双手撑在杨玉仙的肩膀上,杨玉仙扶住她轻松地提起双脚,分别踩到空箱的对角上。然后站直身子,向左右转转身,摊开双手,面对会议桌两旁的领导,微微点头微笑。

杨玉仙早就在鳄鱼皮小包里拿出一只相机,在邢质美面前,单腿跪地,单眼对镜“咔嚓咔嚓”连照了两张相片。

“好好!”冯大山副董,连喊了两个好,伸出又大又肥厚的巴掌拍了起来。

陈百川也礼节性的怕了两下子。

邢质美走下箱子,红着脸,喘着气说:“刚才,这只外箱是江东新宇彩印集团公司,由杨玉仙小姐送来的。我管了近二十年的纸箱质量,像这么高的质量产品,还是第一回看到的。就这样的外箱质量,今后我们的各种白酒每车就是装上几百件,甚至是上千件到外地去,我可以担保,也不会有一件货物会被压坏的。”

接着邢质美向大家说:“下面我用我们的老客户华夏集团送来的外箱试一试,给大家看看,质量如何,就一目了然了!”

邢质美用刚才同一顺序做验箱动作。当他把住杨玉仙的双肩,踩住纸箱两只对角时,双手放开了杨玉仙的肩膀,双腿往下一沉,“哗啦”一声,纸箱塌了下来,就像一个建筑物被地震震坍塌一样。杨玉仙赶快扶住邢质美,怕她跌跤。

“哟哟,邢经理,你差点跌跤呢!”杨玉仙很关心地这么说。

邢质美气愤地说:“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华夏公司昨天早上送来的外箱,能用吗?”邢质美捡起被踩塌的坏箱,用双手撕成几片,送到陈百川和冯大山面前,又说道:“请领导看看,这纸质不是全木浆的!半木浆都不到,这是用一些再生纸生产出来的包装,华夏从来没有拆过烂污,现在却生产出这样低劣的产品来!”

张英面孔红了起来,显得局促不安。陈百川看在眼里,她是多年信得过的老朋友——华志坚的媳妇,又是华银平的老婆,他不能一下子落下面孔,他对邢质美说:“小邢,别多说了!事情也明摆着,看怎么解决才好!”

张英从包里拿出一份跟解老板签订的合同协议,双手递给陈百川,说:“陈董,你一看这协议就明白一切了。”

陈百川看了协议,脸上现出不乐之色,“啊!还有这么回事!”他把协议递给旁边的冯大山副总,说:“老冯,你看看,还有这种不可理喻的事!”

张英忙插嘴,把吴天玉介绍解老板承包车间的事说了一遍,接着说道:“陈董,这样看来是吴天玉故意设圈套,陷害我们华夏的。”陈百川是何许人,一听就明白个八九分,点着头说道:“肯定是吴天玉怕事发以后,推掉责任,才跟解老板弄了个假承包。岂有之理!”

徐志明见邢质美踩坏纸箱后,一颗心一直在胸口砰砰直跳,现在见陈百川和张英这么一说,一颗心总算平静下来了。

王振明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事态的发展。

华银平一直低头吸烟,不言不语。

冯大山看了协议书后,不以为然扔在桌上,对陈百川说:“这是他们内部的合作协议,至于他们谁好谁坏,关我们什么事!我只能按我们和华夏之间的协议办事!”

陈百川皱着眉头对张英说:“冯总说的对,我们之间,只能按照我们之间的协议书!”

张英毫不含糊地点点头,说:“我们同意你们的说法!我让你看那个协议书的目的,是说明我们华夏不是故意用低劣的材料做箱子的,是新宇公司,吴天玉,为了达到通吃你们阳光包装业务的目的,而采取的一种欺诈、卑劣的手段!”

陈百川气愤地敲了一下桌子,说道:“这样一个卑劣无耻的家伙!能当好一个企业的好领导,我就不信!这个企业还能做好?”接着陈百川板起脸向呆在一边的杨玉仙,说:“小杨,到底咋回事?你们故意假承包,用劣质材料替人家加工外箱,而把责任推给解老板,这不是一种恶劣的陷害吗?”

杨玉仙突然显出一副窘态,心里有点害怕,粉红色的娇嫩脸蛋,变得没有血色。但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恢复了常态。这件事,她也深知吴天玉的意图。

冯大山看在眼里,给她解起围来,和善地说:“小杨,你怕啥,陈总只是随便问问你嘛,关你什么事?你随便说说,没事没事!”

杨玉仙很理直气壮地说道:“陈董,合同是华夏跟解老板签的,与我们新宇无关,让他们去找解老板吧。”

冯大山抢着说:“对对,小杨说的对,让华夏跟解老板去搞吧,打官司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

接着他对张英说:“张总经理,由于你们提供的外箱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我们无法使用。目前,本公司就缺十万只谷王液的外箱,因此,在节前,我们就无法向客商按时提供货源。根据双方的合同关系,我们是要向客商提供罚款的!”

“冯总,你的意思呢?”张英反过来问冯大山。

在座的人都没有说话,眼睛都瞪得特大,在等待事情的发展。

冯大山对一旁邢质美说:“小邢,你给大家念念合同。捡主要方面念。”

邢质美念道:“……不符合质量的产品,初次,可以退换,时间不能超过三天。逾期一天,按产品价位的百分之三十罚款,逾期两天,依此类推。”

冯大山笑着问张英:“张总经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张英两只明亮的眼睛紧紧盯住冯大山,口气十分干脆。

“十万只外箱你能重新生产吗?”

“能!”

“三天能送到阳光?晚送一天,按百分之三十罚款,就是六万元,晚两天就是十二万哪!”

“愿意承担,一切照合同办事!”张英毫不含糊地说。

“好,我们的张总经理,果然是女中豪杰,说话干脆利落。”陈百川抚手称快!

此时,杨玉仙向大家弯弯细腰,笑着说:“我来的时候,我们吴经理跟我讲了一件事,我想跟大家讲讲。”

冯大山很喜欢杨玉仙的发言,她的悦耳的音色,不比******的歌喉差,冯大山爱听。

冯副总裁一鼓励,杨玉仙胆子壮了十倍,准备讲了。坐在徐志明旁边的王振明站起身来,笑着向杨玉仙打个手势,说:“杨小姐,慢,你要讲的事,不妨我帮你讲了吧。”

在场的人都很惊愕,也都很有了兴趣。

“哎,王律师,你是孙悟空,啥时钻到杨小姐肚里去了?”陈百川很有兴趣地打趣说。

王振明笑笑说:“我不是钻到杨小姐肚里去,而是钻到她们吴总经理肚里去了,接着王振明把这次华夏跟新宇合作生产一百二十万套谷王液的过程,分析给大家听。新宇如何每天好酒好菜款待华夏派去监督质量的金阿福,让他酒肉糊涂,不下车间监管产品质量。于是吴天玉让薛飞龙安排生产十万只劣质外箱,藏在一个隐蔽的藏所。在双方检查质量的时候,两只仓库里的一百二十万只小盒,二十万只外箱,都是好质量的产品。由于华夏当夜没有装车发货,吴天玉趁机连夜把十万只次品的外箱去仓库调换出好的来。”说到这里,王振明对阳光的邢质美说:“邢科,刚才你踩坏的那只外箱,就成了华夏的产品了。”

王振明又对杨玉仙说:“杨小姐,你想说得事,是不是由于十万只次品外箱已调给了华夏,新宇那边就多了十万只正品外箱。吴经理让你在这里推销这十万只外箱,刚好填补了华夏的空档,是不是?这样你们就成了雪中送炭的英雄,博得阳光领导的好感,又博得华夏对你们的感激!”

杨玉仙早就脸孔一会儿由红变白,一会由白变红。她朝王振明看看,这小白脸,真是孙悟空了,真的钻到吴经理的肚里去了。她对冯大山说:“冯总,人家都说了,我还说个屁!”她往后一甩头发,高跟鞋“咯咯咯”往里房响去了。

张英跟大家一样,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几天来,她这么开心还是第一回。她深情地看了一眼王振明。

杨玉仙尴尬地走开,急坏了冯大山,他跑到里面办公室,对杨玉仙说:“看来你们吴经理做的事确实不上路,但你们那十万只外箱总得处理掉,总不能放在家里自己用嘛!我参谋参谋,抵给华夏算了。”

杨玉仙撅着鲜红的小嘴,一扭一扭地随冯大山走了出来。

冯大山见陈百川正在为吴天玉卑劣无耻的行为而感到恼怒,心里愣着,笑道:“你发啥火,别把身子气坏了不合算。”

冯大山紧蹙两条像刷子一样的浓眉,转脸对张英说:“新宇跟你们华夏之间有啥矛盾,我们管不着!我们只想来解决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现在,由新宇公司为你们代交十万只外箱,不谈啥雪中送炭,但不失为件好事,省了你们麻烦,又不影响我们的销售计划,还不要你们罚款,这不是一举多得吗,好事啊好事!”

接着他转过脸对闷头抽烟的华银平说:“小华呀,我们常在一起,相互都了解的,我老冯是不会有意为难你们的,把此事一刀解决,省得后面一些啰唆的事情不断。

华银平抬起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苏烟,丢给冯大山,他朝大家看看,又把一支烟丢给王振明。自己把夹在指缝里的烟用指甲朝会议桌上的烟缸里弹弹烟灰,热情地说:“我同意冯总的意见,十万只外箱就让新宇送来吧,算我们的任务,这样双方合算。”

当然,华银平的言语,这种场合,不一定能够拍板。大家把眼光集中到张英身上,张英顺下眼皮,看着前面的桌子,两只手的手指,相互搅弄着。她想了想,向冯大山说:“冯总,我们家里今天全木浆纸到位,夜班工人就开始生产,十万只外箱二十三号就能送到你们阳光,所以,这件事情,不用大家操心,谢谢新宇公司的好意,就我们自己解决吧!”

杨玉仙呆住了,张着鲜红好看的小嘴,朝冯大山望着,仿佛要向他搬救兵似的。

冯大山吸着烟,细眯眼睛,连看都不朝杨玉仙看一眼,也不说啥,显得无趣。

徐志明双眉打结,朝张英看看叹着气,没有说啥话。

王振明脸上露出了微笑。

华银平一下子弄了个大红脸,低下头,把牙齿咬得咯咯地响。

陈百川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情不自禁,朝张英举起一个手指,摇了几摇。

冯大山斜着眼睛看陈百川,心里老不舒服,你老兄一点也不顾我老冯的面子。

双方谈到处理十万只次品外箱的事。作为阳光第二把手的冯大山,他的意见是,眼前没有其他办法处理的话,那就送到造纸厂,作废纸卖掉,而且还要派人监督销毁,不能有一只箱子流入市场,不然,一些不法商会趁机生产假冒产品,影响阳光的声誉;第二个方案是华夏用车拉回去,华夏回去如何处理,要拿出个合理的方案。大家明白,华夏是不合算这么做得。张英说,我们商量后再做决定。

中午,阳光陈百川出面,隆重宴请了华夏公司的所有领导,宴会在中原大酒店进行。王振明坐在陈百川身边,对面是张英和徐志明,华银平就靠着陈百川坐着。冯大山就在陈百川另一边。

杨玉仙是冯大山邀请的,现在,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粉红色的羊绒衫,把上身紧砸的凹凸分明。羊绒衫领口开裆,落落大方,白白的****暴露无遗。他紧挨着冯大山入座。在座的还有阳光主管质量的邢质美女士。

陈百川端起第一杯酒,说:“这一杯我是专敬张总经理夫妇的,有缘千里来做客,祝你们工作顺利!身心愉快!合家安好!干杯!”

张英上午接到华子珍的电话,说强强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神色很好,医生说可能会脱离生命危险期。再观察两天看情况而定是否要动手术。这本是一个不坏的消息,但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儿子在病床上,且生命垂危她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她端起酒杯,强颜欢笑,等待着干杯。华银平脸孔涨得通红,扭扭捏捏地勉强站起来举起杯子,不跟张英和陈百川碰杯,也不打招呼,自管一仰脖子,把一杯酒灌下喉咙。陈百川朝华银平看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怎么啦?

张英却笑眯着眼睛,落落大方地,跟陈百川、冯大山、邢质美、杨玉仙碰了杯,徐徐喝完了杯子里的红酒。

“小华,今天你怎么啦?比你老婆还害羞哩,孩子都十岁多了,还……”陈百川笑着没有把话说完,王振明已拉拉他的西装衣角,凑到他跟前说:“他们离婚了!”

“啥?离婚,啥时?”陈百川以惊异的眼光看看张英和华银平,低声地问。

陈百川吸了口气,又看了看张英和银平,脑子里一片茫然,在这种场合,又不便多问。

尽管杨玉仙百般调侃打趣,除冯大山外,其他人喝酒的兴趣大减。而华银平草草地喝了点酒,说身子不适,提前退席了。

张英却不失常态,礼尚往来,应付得还算得体自如。由于华银平的提早离开,影响了大家的情绪,张英也巴不得早些结束这场宴会。

在中原宾馆的310房间里,张英、王振明、徐志明,商量十万只外箱补交的事。华银平却头脑发胀没有参加。张英和冯小妹通了电话。冯小妹说,浙江郭小英已送来了十多吨全木浆白卡纸,今天已经动手印制,二十三号下午定能把十万只谷王液外箱送到阳光的。大家都松了口气。后来大家谈到如何处理阳光的十万只次品外箱的事,都紧促眉头,“啧”着嘴,十分心痛!目前唯一的出口路,是拉到造纸厂作废纸处理。中原地区的废纸价格很低,不过千元一吨。这种纸拉到浙江富阳地区去卖,每吨可卖一千两三百元。除掉运费,十万只外箱还是能多卖万把元钱。徐志明老会计,极力主张派人派车运到富阳去卖。张英当时没有做出决定,她说还要核算核算。

徐志明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恼怒得脸都红了,忿忿地说:“吴天玉狗娘养的!这回我们起码损失四十多万!王律师,我们回去,向法院起诉,告他娘的‘欺诈伤害’罪!”

王振明说:“吴天玉早有心计,他把胶印车间已承包给姓解的老板了,他把责任完全推给了解老板。现在姓解的老板早已溜之大吉了。这种事情你要起诉弄明白,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呢。”

大家沉默起来,看来这笔巨大的损失,无法挽回了。就是挽回个百分之三十四十也不可能了。

有人敲门,张英过去开了门,华银平面带微笑走了进来。他后面跟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络腮胡子长满了下半个脸。身材不高,但很结实,浓眉虎脸。西服敞开,脖子上挂着一条皱巴巴的大红领带。脚穿一双黑色皮鞋,大概年久失修,上面沾满了灰尘泥土,夺去了原有的本色。张英想,银平碰上这位江湖人物,有喜事了。张英猜得有道理,银平确实碰到了一位处理废外箱的小财神。

这人,华银平原也熟悉,他叫牛大虎,是阳光村人氏。他原是阳光村村主任。后来,他和几个兄弟合办了一个阳光彩印厂,产品专供阳光酒业集团。当然,他的村主任,自然给镇党委除了名。牛大虎为了钱的问题,设备进得不高档,是一些淘汰的普通设备。加上技术管理有问题,印制三色以上的产品,废品率百分之二十。几年下来,企业亏损很大,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每到过年,牛大虎无法跳腾的时候,黏住陈百川、冯大山不放,以各种各样的名头,向他们伸手。尽管如此,由于常来常往,牛大虎成了陈、冯二人的好朋友。尤其是冯大山,一天不见牛大虎,心里想失去了啥。

华夏十万只次品外箱,等待处理的事情使冯大山想起了这个铁杆朋友。他把牛大虎叫到办公室,跟他讲起这件事。

“老弟,他们这批外箱,质量是有问题,远途运输,由于箱之间要受挤压,可能外箱有压塌的危险,所以不放心用。但是,在我们中原附近几个点上发货,车装量轻,路近,外箱没有压坏的危险,完全可用。我想这笔买卖让你阳光彩印厂吃下来,再转给我们酒厂。以每只箱三元的价格吃进华夏的,他们叫你牛爷爷哩。”

“然后,你把这十万只箱以每只五元钱卖给我们阳光……”冯大山侧着脸看住牛大虎,伸出两根肥大的手指,说:“牛总呀,你不出汗,不出力,就是二十万哪,够你这个狗屁厂长发一年工人的工资哩。”

牛大虎张着嘴大笑,面孔发红,一只手抓抓头皮,高兴得不知所措,很想跪下去,向冯总磕几个响头。

“呀,冯总,你真是我老牛的再生父母!我……我咋样谢你呢!这件事,我是否向陈总打个招呼?”

冯大山摇摇头说:“你就别多惹麻烦吧,他这个人你不了解,紧要关子,他给你来个上纲上线怎么办?还是瞒着他点,一切由我替你操作就是。”冯大山虽这么说,也觉得不妥,又说:“还是我给老陈讲一讲吧。”

牛大虎拍拍自己乱蓬蓬头发的脑袋,嘻嘻地笑着说:“我这脑袋瓜儿就是不如冯总的,所以我办的厂要关门大吉。不过,冯兄,这回事成之后,我们该五五分成。”

冯大山摇摇手,说:“牛老弟,这回我绝不插手,听说你厂里的工人,工资半年没有发放,有的工人已经反映到村里镇里了。这次你有了钱,一定要把拖欠的工资解决掉,要是上面查下来,可不是玩的。”

“是是是,一切听从冯总的安排。”

冯大山把华银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给他讲明白了这件事。

“小华呀,你们心态要平和,为啥我们不以八折的价格直接给你们,而让牛大虎赚上百分之三十呢?这是牛大虎的道行。我们阳光占他们村一百几十亩地。当时。牛大虎是阳光村的村主任。为了营业执照、土地,他跑镇政府、土管委、市有关部门盖这个章,找那个领导签字,各种手续,皮鞋跑穿了两双呢。每到逢年过节,他们有难处,还不是我们阳光支持他们吗?牛大虎是不是?”牛大虎坐在一边连连点头:“是是是。”

华银平向冯大山、牛大虎发了中华烟,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毕竟,这样一来为公司少损失几十万元钱呢。

冯大山嘴里叼着烟,脑袋靠在沙发背上,仰着油光光的脸蛋,两只不大的眼睛,定定地想了一会,向前倾着身子,对华银平笑笑说:“小华我们是老熟人了,促成这件事的功劳,干脆让你吧,提高提高你的威信。这次你们来几个人,我看除那个徐老会计外,其余的人并不怎么看得起你。你说的话,那个张经理不一定听你的。这次十万只坏箱,够他们焦头烂额的,退也不是,卖废纸也不是。现在你可以对他们说,凭我跟牛老板的关系,让他吃进去为阳光处理,华夏少损失三四十万块钱。这就是你华银平的威力和功劳!你们谁有这个能量!”

牛大虎一听,拍掌称道:“好好,华经理,这样一来,谁敢看不起你?冯总尽出好点子!”

华银平闷头吸着烟,并没有高兴的反应。

“华经理,你怎么不高兴!”牛大虎觉得奇怪。

华银平笑笑没有说啥。

冯大山皱皱眉头对牛大虎说:“我知道,小华的性格很内向,遇事不喜欢张扬。老牛,你们去找他们的张总,就照我的意思对他们讲。”

“是!冯总!”牛大虎喉咙十分响亮。

牛大虎随华银平来到301房间,先给大家发烟,后来他把一支烟塞到张英面前,满脸笑容:“小姐,请抽烟!”

张英朝他摇摇手,笑道:“不会不会,谢谢!”

华银平把冯大山那事说了。徐志明和王振明都很高兴。徐志明扶扶眼镜脸上抑制不住露出笑容:“妈的!这样一来损失就很少哩。”

牛大虎朝大家挥挥手说道:“这件好事,是银平老板的努力才成功的。他找我和冯副总反复商量才成的!华经理毕竟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他提出来的困难,我能不帮他解决吗。平时,他对我们这帮朋友太好啦!所以,这回全是你们华经理的功劳。”

华银平面孔红红的,他朝牛大虎望望,俗话说,屁多不香:“你就不会少说几句吗?”

徐志明朝银平笑笑,赞许地说:“这回银平真的为公司立了一功呢!”

王振明朝张英看看,只笑不讲话。张英拧着双眉,脸上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

“张总经理,这桩买卖,我们要不要弄个手续?”牛大虎弯弯身子向张英。

张英平静地说:“牛老板,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徐志明和华银平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啥?还要商量?

牛大虎从冯大山那里得知,华夏集团的老板是个女的。现在,他见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张英身上,明白她就是华夏的大官了。此时,牛大虎唯恐生意做不成,走前两步,弯着腰,很诚恳地对张英说:“张大老板,你是否嫌我们阳光彩印厂钱赚得太多了?好吧,我让五万元!我牛大虎是江湖脾气!把钱看得比水和泥还轻!”

张英抬起头,很认真地说:“牛老板,不是这个意见,处理外箱的事,对我们华夏来说是件大事,我们不是在商量处理吗,你先回去,我们商量后再通知你。”

这是一个重要的客人,徐志明也不敢怠慢,和银平一起送他出去。

他们走后,王振明扶扶眼镜,侧过头向张英:“你想用另外的方法处理外箱?”

“你说呢?你是聪明的律师!”张英笑笑说。

王振明想了想说,“你是不会走跟吴天玉打官司这条路的。”

“你大胆地说一说,我会走啥条路?”张英紧盯王振明清瘦白皙的面容问。

王振明终于说道:“你想用一把火烧掉!”

张英惊愕地凝视着王振明,镇静地说:“知我者,王振明也!”

王振明忧虑地说:“阿英,你目前的处境,你不能走这条路呀!孩子还在医院,对你的压力很大!现在,你已经和华家脱去了亲属关系,华夏公司总经理的位子,处于摇摇欲坠的地步,你一把火烧掉几十万块钱,华夏有多少人理解你的心态,有多少人能看到一把火给华夏公司将带来无可掂量的前景!”

张英坐在床沿上,背靠住床头,两眼凝视着天花板说道:“振明呀,我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这个信念,那次你在大会上代华老总,宣布我当华夏的总经理时,我就确定了。也就是那句古话,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没有撤掉我华夏总经理前,我就得执行华夏总经理的权利,为华夏做应该做的事情。我是凭我对华夏的良心和我的水平做我的事情!事情做得好坏,我不要别人褒奖!也不怨天地。”

王振明激动地走过去把她从床上拉起来,“阿英,你有大将风度!你将成为一个很有作为的女企业家!”

她撒开他的手,朝他白了一眼,低声说:“去你的!”

“走!我们去找陈百川,此事非要他支持不可!”王振明说着,两人一起走出了301房间。

在陈百川的接待室里,陈百川听张英说要一把火烧掉十万只次品外箱,也就是说一把火准备烧掉华夏公司六十万。他惊愕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得很大,手里握着的茶杯都哆嗦起来。

“张总呀,当老冯向我汇报了处理那十万只外箱的事,我很同意的。这样你们华夏少损失几十万元,在华老总面前,我也可交点差;第二,给牛大虎赚几个钱,让他发拖欠职工的工资。不然逢年过节仍来缠住我们不放。我们省几个钱。现在,你张总却要一把火烧掉六十万,吓人哪!张总,好气魄!不会是开玩笑吧?”

张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往耳后掳掳头发,严肃地说:“陈总,我怎么能开玩笑呢!我认为搞一个企业,有时赚钱,有时亏本都无所谓,一个企业在市场上的形象和信誉是无价的,我们华夏公司有这么好的信誉和影响,是我们华老总呕心沥血十多年的磨练才培育出来的。这个成绩不能毁在我张英手里。”张英说到这里,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陈百川睁大两只吃惊的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张英。

“陈总,我想十万只的外箱,通过牛老板,转给你们处理,表面上我们得了三十万钱,质量好坏已与我们无关了,其实这件事,跟我们一点都没有脱掉关系。这十万只箱子,在市场上转来转去,存在的缺点还是要暴露出来的,造成的社会影响,不但是我们华夏公司,你们阳光也不能脱掉关系的!华夏跟阳光是捆在一起的!陈老总!我们为了几十万块钱,不能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再说,每只外箱上,都有我们华夏公司生产的标记,市场上用了这种次品箱,不是把华夏公司的名气败坏了吗。当然,也影响了你们阳光的声誉!”

天气不算热,陈百川的额头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脸色也变了。他站起身,隔着茶几,伸过一只手来,跟张英握了握手,十分感慨地说:“张总经理,我差一点被蝇头小利搞迷糊了,误了大事!我代表阳光公司,向你感谢!”陈百川拿起一旁的暖水瓶,为张英和王振明添了茶水,又感慨起来:“张总经理,你是个有度量和魄力的企业家,我们自愧不如啊!怪不得华总裁让你当华夏的总经理呢!”

王振明向陈百川提出,明天上午焚烧纸箱时,是否请陈老总帮忙,邀请中原市的媒体到场观看,实地拍一些照片,或者在报纸上搞一点报道。

陈百川像孩子一样高兴,把胸前黑色的西装拍得直跳。他自豪地说:“跟媒体打交道,我是老手,一切包在我身上。我还要请市的领导呢,这种好事,不该弄得热热闹闹、妥妥贴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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