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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文化神话(2)

托阿天天在石灵山打石头。他一看这石头真怪,不但能修砌宫殿,还有一些发白的石头凿个洞什么东西都能装。心中暗暗地想,要是把天火装进石块里,扔到大地,人们就可以从石头中取火了。想到这里,他就偷偷溜出石灵山,隐住身形,偷来一葫芦天火。每天打石头的时候,他就找一些白色的石头,暗暗地把天火一点一点地装到石头里。可是怎样才能把这些石头送到人间呢?正在没办法的时候,阿不凯恩都哩派人找托阿,让他往人间送石块修行宫。这可乐坏了托阿,他借着运石头的机会,把装火的石头一同运下天去,并把石里有火的事告诉了人们。人们捡回白石用力一磕,果然碰出了火星,从此人们又用起火来。托阿把空葫芦又偷偷送回天火库,田鼠丝毫也没有发觉。

阿不凯恩都哩看见人们又有了火,心中很纳闷,可是不知道人们从哪里弄来的火种。日子一长,又看人间用火用得很好,也就不再追究了。

从此,人们才过上了有火的生活,可是那位为人间送火的托阿,却仍然在天上做着打石头的苦工。(满族)

比娃弄火。

在远古人还是猿人的时候,神和人都居住在大地上,只隔着一道喀尔克别山山梁,因而人和神有接触的机会。但是,天庭有严格的禁令,神不能随便和人来往和亲昵。在喀尔克别山这一面的凡间境地上,有一座俊俏优美的花果山,叫做尼罗甲格山。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果丛林,又有水草茂盛的牧场,鸟语花香,四时宜人。所以,每当吉祥的日子,神们都喜欢到这里游玩。

有一天,一大群凡人寻找食物来到了尼罗甲格山下。他们发现满山满树结着许多红红绿绿的果子,大伙儿非常高兴,美美地吃了个痛快。人群中的首领是个美丽能干的年轻女人,名叫阿乌巴吉。她聪明美丽,和蔼可亲。当人们来到这个四季如春、花果丰盛的好地方,阿乌巴吉便乐得眉飞色舞,打算带领大家住在这里。很快大家就找山洞、搭树棚,忙碌起来。为了过好生活,首领叫大家有秩序地采摘果子,不要糟蹋果子,并将核果都贮藏起来,以备缺果的时候用。就这样,大家开始过着比较安定的生活了。

在一个吉祥的日子,神们到尼罗甲格游玩,听到山脚下闹闹嚷嚷的,一看,原来是跑来了很多的凡人,这可打扰了神们的安静,他们有些局促不安了。不知是哪个多事的神,把此事添油加醋地奏禀了天帝木比塔。木比塔便派恶煞神赫都下凡惩治这些不好管教的凡人。

赫都是个心胸狭窄的、眼光短浅的恶神。他一得到天帝的命令,便得意地来到尼罗甲格,对着无辜的凡人,狠心地施展着魔法。一时间,天昏地暗,黑气沉沉,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泉水都结成了冰块,果树被冻落了叶子,花草也枯萎了。年老体弱的人都给冻死了。人们蜷缩在山洞中,不敢出去。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寒冷,人们都认为是遭遇了必死的厄运,大家哭哭啼啼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据说,这是冬季第一次来到人间。

女首领阿乌巴吉是个精强力壮、美丽泼辣的女人。眼见天灾降临,心中不安,心想,要想生存,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打起精神,鼓励着人们,只有出洞才能找到生存的出路。她带领人们走出山洞,用她优美动听的歌声鼓舞着人们。随着悠扬的歌声,人们走向原野,刨开积雪,挖草根,找嫩草维持生活。

就在这时,在尼罗格山顶上游玩的火神蒙格西听到山下歌声袅袅,循声来到山下,看到一个裸露着上身的美丽少女,带领着一群人,边唱歌边在雪地里挖掘草根,一时起了爱慕之心。于是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氅衣脱下,轻轻给少女披在身上,并倾诉着自己的爱慕之心。

火神蒙格西温情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鲜红的果子,送到阿乌巴吉口中,甜甜的果汁,顿时使她心旷神怡,觉得腹中实腾腾的。临别时,蒙格西对阿乌巴吉说:

“姑娘啊,我就是天庭中的火神蒙格西,我们俩有缘分,以后你生了孩子,叫他来找我吧,人间太冷了,叫他来为人间取火吧。”

不久,阿乌巴吉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了一个男孩,浑身长毛,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孩子刚出生就会说话,第一句话就是:“阿妈,我阿爸呢?”阿乌巴吉很诧异,心想,这真是神人的孩子。阿乌巴吉见孩子人身猴像,但是却很聪明,就给孩子取名为“燃比娃”。孩子从小就灵动聪明,稍大一些,采果打猎样样都行。长到十六岁就有很大的力气,又能爬树,还能飞行,悬崖峭壁也能一跃而上。阿乌巴吉见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又有了过硬的本领,心里十分高兴。

一天,她对孩子说:“孩子呀。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应当为人类做点事情了。”

燃比娃听妈妈这样说话,知道妈妈一定有什么心事,就恳切地问道:

“阿妈,我应当怎么办呢?”

阿乌巴吉满脸泪痕,手拉着孩子说:“你父亲是天庭里的火神,神规严厉,不敢同我们住在一起,你向太阳走的地方去找你的父亲吧。你看,人间太冷,向他要回火种,为人们取暖照明吧。”

燃比娃听了母亲的嘱咐,心头豁然开朗,对妈妈说:“阿妈,我一定找到阿爸,为人类取回火种。”

燃比娃辞别了母亲和乡亲们,踏上了取火之路。他朝着太阳的方向,不停地向前走,逢岩攀过,遇水飞过,走呀走呀,走了三年零三个月,翻过了三十三道峻岭,飞过了三十三条大河,走得筋疲力尽,还不知天庭在哪里。

一天,他走到了一个山岭,他正坐在地上休息,树上飞来一只喜鹊,向他点头翘尾地叫着。燃比娃向喜鹊问道:

“喜鹊啊,天庭在哪里,你知道吗?”

喜鹊回答说:“走,走,一直向前走。”

燃比娃得到喜鹊的指引又起身向前走,逢岩攀过,遇水飞过,一直走了九年九个月,翻过了九十九道峻岭,飞过了九十九条大河,斗过无数野兽,历尽了千辛万苦。

一天,燃比娃来到了一个华丽的城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有些畏惧,正在远处踌躇观望,忽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他吓了一大跳。来人含笑地说:“燃比娃,你来取火吗?”

燃比娃一听,愣住了。燃比娃心灵嘴巧,请求地说:“伯伯,您知道我的来历,就请您告诉我,天庭在哪里?我的阿爸在哪里?”

来人见燃比娃伶俐聪明,便和悦地说:“孩子,我就是你的父亲蒙格西,我知道你来取火,怕你闯出祸事,特地在这里等你。”

燃比娃一听,马上跪倒在地,向蒙格西磕了三个响头,激动地说:“阿爸,你让我找得好苦,这下总算找到了,快走吧,取火去。”

蒙格西叫燃比娃躲在自己身后,不要乱跑,担心闯出祸事来。父子俩一同来到天庭,悄悄走近神炉,蒙格西将一把油竹伸入炉中,燃成一炬火把,交给了燃比娃。燃比娃取火心切,一拿到火把,转身就跑。刚跑出天城,正巧遇上恶煞神赫都。赫都一见有人偷火,猛起直追,要来夺火,燃比娃不肯示弱,两人便厮打起来。赫都虽是恶神,但无真本领,他打不过燃比娃,只得施展魔法。立刻狂风大作,猛然向燃比娃吹来,火把遇风,烈焰烧着了燃比娃,燃比娃全身的长毛都燃烧起来。燃比娃昏死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赫都趁势抢走了火种。

燃比娃虽然被神火烧得昏死了过去,但他那一颗为人类取火的赤诚之心却没有被火烧伤。他想起了母亲的嘱托、人们的期望,慢慢地苏醒了过来。燃比娃猛地站了起来,忍住满身火伤的疼痛,挣扎着又转回天城,找到了阿爸,诉说赫都夺取火种的经过。

蒙格西一见燃比娃惨遭赫都魔法伤害,全身烧得漆黑一团,内心十分难受。但是,事情危急,为了给人类送火,蒙格西没有过多考虑孩子。他一面安慰孩子,一面叮嘱孩子要仔细。蒙格西取出一个瓦盆,然后在神火炉内取出鲜红的火炭,很快放入盆中,交给了燃比娃。蒙格西刚开口嘱咐:“这瓦盆不怕风,但是……”话没说完,燃比娃取火心切,端着火盆,转身就跑。刚跑出天城不远,听见身后有沙沙的响动声。转头一看,恶煞神赫都又追了过来,一阵狂风没有把燃比娃手中的神火吹灭,赫都赶忙上前夺火,两人又是一场大战。战来战去,赫都仍敌不过燃比娃,只得又使出魔法。忽然,黑云满天,接着倾盆大雨,平地涨起大水来。汹涌澎湃的洪水,把燃比娃卷入浪峰,赫都趁势又夺去了装着神火的瓦盆,并将燃比娃打昏。燃比娃被洪水冲走了。

燃比娃被水淹死了,尸体漂到一处河滩上。但他那颗为人类取火的赤诚之心并没有受到伤害。在阳光的温暖下,他想起了阿妈的嘱咐和人们的期望,慢慢又苏醒了。燃比娃睁开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一看,全身烧焦的黑皮,全部被水泡脱了,变成了一个健壮美丽的小伙子。可是,身后边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燃比娃振奋起精神,沿着河流的方向,逆流而上,又来到天城找到阿爸蒙格西。从头到尾又把遭受赫都毒手的经过诉说了一遍,请求阿爸再设法送给火种。

蒙格西为了孩子遭受不幸而伤心,但见到孩子全身长毛的黑皮已经蜕尽,心里感到几分安慰。蒙格西为难地想着,人类需要火种,必须把火种送出去,那就一定需要一个好办法。他想啊想啊,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蒙格西对燃比娃说:“孩子啊,我把火种藏在白石里面,这样可以瞒过赫都的眼睛,你到人间去,用白石两相撞击,就会有神火出现。神火会将干草和树枝点燃,然后,就会出现熊熊的烈火。孩子,你不能太莽撞了,做事情要细心谨慎。为了防备万一,你只有等到傍晚,关天门前动身回去。走到凡间,天晚路黑时,可以碰击白石生火照明。记着,回到人间要好好照顾阿妈,好好为人们多做点事情。”

燃比娃为阿爸的教诲深深感动,改变了莽撞粗心的毛病。等到天色傍晚,藏好白石,才辞别了阿爸,悄悄来到天城城门跟前,恰在这时,正是关天门的时候,燃比娃心灵眼快,一溜烟跑过城门,只听身后咔嚓一声,两扇城门将他的尾巴给夹掉了。

为了实现阿妈的嘱托,早日给人类取回火种,燃比娃忍着痛苦,飞奔着转回人间。他昼夜兼程,不停地跑呀跑呀,天黑了,击石照明,肚子饿了,采野果充饥,双脚磨得鲜血直流,他都不肯停留一步。燃比娃的正义和毅力感动了大地,大地为他缩短了行程,不久,他就回到了尼罗甲格山下,见到了阿妈。

阿乌巴吉含着热泪,抚摸着孩子说:“等了好久啊,孩子,你到底回来了。你取来的火种呢?”

燃比娃兴奋地取出白石,两石相碰,发出火星,点燃干草和树枝,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

这就是人类的第一堆火。火给人类带来温暖和光明,人们以惊奇的目光,围着篝火欢乐地跳呀,唱呀,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讨要火种,火就在人类中传开了。(羌族)

阿扎盗火。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天下没有火。哈尼族居住的阿戛普卡地方,到处被寒冰笼罩着。屋里没有灯光,屋顶没有炊烟,采来的果子,打来的野兽,只好生着吃。

有个勇敢英俊的小伙子,名叫阿扎,从小没有父亲,跟着阿妈过日子。

一天,阿妈抚摸着阿扎的头说:“孩子,你已经十八岁了,就像马鹿长出了乳角,山鹰长满了羽毛。可是你想过没有,你阿爸到底在什么地方?

阿扎扑到阿妈的怀里,说:“山里的草豹都知道自己的父母,我怎能不想着自己的阿爸呢?我没见过阿爸,可是我听老人阿波说,他是我们阿戛普卡地方最美的山鹰。”

阿妈擦干眼泪,向阿扎讲起了阿爸的事:“十八年前,你阿爸是我们阿戛普卡地方最勇敢的青年,他是造地的能手,打猎的猛士,小鹿见了他腿就软,山鸡见了他抬不起翅膀。他曾经从鹰爪下救出别人的羊羔,从狼口中救出别人的孩子,受到乡亲们的爱戴。因为天下没有火,饥饿和寒冷总是纠缠着我们哈尼人。你阿爸听说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魔怪,额头上点着一盏眉心灯,是颗红色的亮珠,那就是火种。为了拯救哈尼人脱离苦难,他决心历尽千难万险也要取回火种。可是要得到魔怪头上的珠子是很难的,想不到一去就是十八年,至今没有回来,恐怕已经变成石头了。”

“人为什么会变成石头呢?”阿扎惊奇地问。

“听老年人说,那魔怪住在石门山上,会施魔法,凡是去拿火种的人都变成了石头,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阿扎眼里闪着泪光说:“阿妈,您也让我去吧!我一定找到阿爸,除掉魔怪,取回火种,让我们全家团圆,让乡亲们得到光明和温暖。”

阿妈紧紧地抱住阿扎:“我的孩子,你是阿妈的眼珠,阿妈怎能离开你?”

阿扎说:“阿妈,为了救回阿爸,为了拯救乡亲们,您就让我去吧!”

阿妈流着眼泪,摇摇头。

阿扎哀求说:“阿妈,要飞的山鹰怎能关在笼子里?您让我去吧,就是历尽千辛万苦,我也一定找回阿爸,带回火种。”

阿妈见儿子意志坚定,便不再阻拦,从头上拔下一片竹片刀,递给阿扎说:“孩子,你勇敢地去吧!这是你的武器。你要想找回阿爸,就去请阿波指点。不找到火珠,千万不要回来。你不要牵挂我,不要想念阿妈。”阿妈说完,抓起一把最毒的孔雀屎吞了下去。

“阿妈—”阿扎呼喊着,抱起阿妈。

阿妈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阿扎流着眼泪说:“我知道,您离开我,是为了割断我的思念,叫我勇往直前,永不回转。您放心吧,不找到火种,我绝不回头!”

阿扎找到寨子里最年长的阿波,请他指点。阿波提了一葫芦沟水,交给阿扎说:“孩子,勇敢地去吧,太阳和月亮陪伴着你。如果你阿爸真的变成了石头,在三七二十一年之内,你把这水倒在石头上,他会重新变成人。只差三年了,再耽误就会错过时机。你从这里出发,三年是可以走到的;可是要记住,千万不要走错了路,走错了路就要走九年了。”

阿扎告别了乡亲出发了。他攀过九百九十九道悬崖,登上九百九十堵峭壁,不知涉过多少江河,翻过多少山岭,跨越多少沟谷,走过多少路程,还差三个月就到三年了,还没有走到石门山。

他走啊走啊,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他想起阿波的话,走错了路就得走九年,这下可把他难住了。只差三天就满二十一年了,他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突然跑来一只小白鹿。阿扎心里一亮:“小白鹿莫非是给我带路的吧!”就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儿干粮给小白鹿吃了。

小白鹿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阿扎在后面跟随着。到了第三天,来到一座一棵草也不长的石山上,山上立满了成千上万奇形怪状的石头。阿扎心想:这大概就是石门山了。可是这么多石头,哪块是阿爸呢?

阿扎来到一块像人的石头旁,洒上一滴水,随着一阵笑声,现出了一个美女。她不断地向阿扎献媚,拉着他的手说:“您救了我,我非常感激。跟我走吧,我愿意嫁给您,我们一起快快活活过日子,像星星伴着月亮。”阿扎毫不动心。

阿扎又打开葫芦,把水洒在另一块石头上。随着一片吼叫声,眼前出现了几十只狼虫虎豹,一齐向他扑来。一只猛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他吞了下去。机智勇敢的阿扎迅速抽出母亲给他的竹片刀,在猛兽的肚子里乱割乱戳,猛兽惨叫一声死去了,阿扎划开兽皮钻了出来。

阿扎还在石头中间穿来穿去,寻找阿爸;可是那么多的石头,哪块是自己的阿爸呢?“阿爸呀阿爸,”阿扎流着眼泪呼喊着,“您的儿子已经来到您的身边,您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张开口对我说句话呢?过了今天,葫芦里的水洒光了,我们父子就永远不能团圆了!”

可是那些石头仍旧默默地立着,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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