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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为民请命(2)

六国的诸侯们凭着五倍的土地,十倍的民众,发愤向西攻秦,最后竟不能免于灭亡,为什么呢?因为六国没有实现像秦国那么彻底的土地私有制,人民就难以同统治者团结一致。奴隶能够在自己的生产资料上成为土地的主人,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即使在秦国,商鞅变法十数年后还被车裂,可见奴隶主贵族势力不小。

这时,秦国最锐利的并不是它的军队,而是它的政治制度。在秦的制度下,六国的土地已不是它的战争对象,而是它可以利用的巨大资源。六国的奴隶也会加入到秦军中去作战,以便立功分土地。如此还有谁能挡得住呢?随着战争的胜利推进,秦将六国尚存的“井田”也化为私田。秦灭六国非以武力胜,实在是以政治经济制度胜。

春秋战国近五百五十年,生生灭灭多少事,秦国似乎就做一件事——把井田制彻底转变为封建土地私有制,中国大一统的时代就到来了。

楚国的失败正好与秦国的强大相反——是从变法夭折开始的,秦的崛起则告诉我们,一个落后的国家,可以通过变革获得经济发展,并通过坚持不懈的深化变革后来居上!楚国的失败也告诉我们,一个国家无论多么强大,如果不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走向灭亡。

尽管麻姑的话入情入理,但当时凡不在焉的麻秋大部分都没有听不进去,真正听进去的只有最后那句“如果不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走向灭亡”,并因此更加生气地吼道:“丫头片子,你已经死到临头到了,仍然忘不帮助外人陷害自己的生身之父么?”

“父亲大人如果真的这么认为,那就要杀要剐随听尊便吧!”麻姑知道父亲的脑子里,这会儿除了城墙能不能按期筑成之外,什么也听不进去。便说:“不过,女儿不能不提醒你老人家——人心向背是筑城失败与成功的关键!”

麻秋没等女儿把话说完,便大喊大叫道:“来人呐,把这小贱我拖出去,先打五十皮鞭,然后关进大牢听后发落!”

“老爷,你真的要打呀!”麻姑刚刚被“拖”下去,一直在后堂听动静的熊碧霞,立即迫不及待地来到前堂质问麻秋。

“不仅要打,如若不改,本郡守非亲手掐死这小丫头片子不可!我劝你还是少管本郡守的政事为佳!”麻秋怒发冲冠地说:“这小丫头片子的坏秉性都是你护崽子护出来的!”

熊碧霞觉得气氛不对,立即反问道:“怎么又怪到为妻身上来了呢?”

“如果上次不是你护崽子,便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儿?”麻秋说:“石将军已经被她逼得要撂挑子不干了,还不该打,不该关?!”

“哎哟……哎哟!……!”刑房里传来了麻姑的惨叫声。

熊碧霞含着眼泪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也下得了手!?”

“谁说虎毒不食子?当今皇上石虎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麻秋寸步不让地回敬道。

“为妻十天前便说过,石虎并非‘当今皇帝’,他仅仅是后赵国的皇帝。”熊碧霞同样怒气冲天道:“他这样作说明他石虎不是人,连禽兽都不如。这种人将来肯定不得好死!”

麻秋发现自己怕什么,妻子就偏偏说什么,真是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仅仅来了一句:“你……你……你们母女二人怎么都是同一个德性呢?”

熊碧霞回敬道:“跟我一个德性就好。若是跟你一个德性,这西阳百姓,一人吐口吐沫也早就将我们这一家人淹死了!”

这时,衙役们架着遍体鳞伤的麻姑来到前堂道:“行刑完毕,请郡守大人发落!”

“刚才不是吩咐过,打完后关进大牢听后发落么,你们没长耳朵呀!”麻秋话音未落,便发现熊碧霞与麻姑已经紧紧抱在在一起默默地流泪了。

熊碧霞抚摸着麻姑的伤口,小声道:“琼儿,只怪妈妈无能,是妈妈让女儿你遭罪了。别怨你父亲,他也是不得已……”

“琼儿知道。琼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谁也恨,谁也不怨!”麻姑压低声音说:“女儿唯一担心的是,民工们得知女儿挨打、下狱的消息后会闹事,那样一来,女儿便真的成了帮倒忙的罪人了!”

熊碧霞说:“琼儿只管好好养伤,妈妈会见机行事的。”

麻秋见她们母女二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有些不放心,便喝令衙役道:“你还不速速将人犯带走!”

“遵命!”两个衙役是得知郡守夫人已经来到前堂,便有意将麻姑带过来,并迟迟地没有往大牢里送的。除了人之常情外,他们的本意还是想讨好麻秋。没想到麻秋不仅不领情,反而发起火来。于是,他们立即驾起麻姑往大牢方向走去。

临别时,麻姑泪流满面地对麻秋和熊碧霞说:“严父、慈母,女儿不孝,给你们添乱了!……”

不知为什么,麻姑因偷偷学鸡叫而挨打、坐牢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县。当天下午,筑城民工们,便一边慢慢吞吞地干活,一边小声议论。第二天鸡叫过后,官兵们连续喊了两遍仍然没见到一个民工起床。好不容易将他们一个一个地从麻铺上逼起来,民工们又都赖在室内不肯出门。被官兵们逼到室外后也没有人去工地干活……

就这样,民工们磨磨衬衬地一直磨衬到天亮,这才拿上扁担、锄头、铁铲等工具,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去筑城工地,而是去了郡府衙门。五千余人将郡府衙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刚开始,民工们仅仅提出一个要求:“放了麻姑,我们立即复工!”

石传力和麻秋不但不答应民工们的条件,反而公开号召民工们供出带头闹事的“罪魁祸首”。不知是民工中真有“内鬼”,还是麻秋和石传力具有极强的洞察能力,一个时辰后,石传力居然下令抓走了三个“罪魁祸首”。

几乎是与此同时又传来了,三天前已经累得起不了床的民工刘满仓死在工棚里的噩耗。

这样一来,立即如同捣了蚂蜂窝似,完全惹恼了民工们。经过约半个时辰的酝酿后,民工们竟群情激愤地提出了三个条件,一是交出石传力以乱棍打死;二是麻秋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公开向民工们道歉;三是释放麻姑和被抓民工,并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如果不答应,民工们将冲进郡府,轧开牢门救出麻姑。

石传力见势不妙,便极力主张动用武力镇压。麻秋有些犹豫不决,因为此前他便听说过《百姓舍命救麻姑》和工地上近千人集体“病倒”的事。当时他便担心自己纵容石传力这样会不有造成“官逼民反”的危险。现在再想一想昨天麻姑讲完楚国灭亡的历史,说的那句话:“如果不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走向灭亡”,这才意识到,眼下的事情恐怕真的不是镇压能解决。

“难道真的不幸被那丫头片子言中了?”麻秋在心里自省道。

石传力见麻秋迟迟不表态,便说:“将军用兵一向果敢,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却犹豫寡断呢?”

“战时用兵目的在于夺城掠地。只要将对手打死或打跑了,目的便达到了。眼下是筑城,不要说将民工们都镇压了,再也无人为你我筑城,纵然镇压一部分也会直接导致不能预期完成计划啊!”

“末将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眼下的问题是除了镇压之外,别无他法啊。”石传力说:“将军总不能真的将末将交出去,让民工们乱打死吧?”

“怎么不能?本郡守不仅能将你交出去,而且可以将我自己也交出去让他们乱棍打死。”石传力的话音刚落,麻秋便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石传力吃惊地问:“这是为什么呀?”

麻秋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两害权衡取其轻啊。”

石传力大惑不解地问:“让民工们用乱棍将你我打死,还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麻秋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反问石传力:“我来问你,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你认为我们的筑城计划还能预期完成么?”

石传力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能。麻秋说:“既然不可能,你我还有活路么?”

石传力哭丧着脸道:“不仅你我没有活路,我们的家人也都没有活路。而且会死得不明不白,无名无份。”

“如果让民工们用乱棍将你我打死呢?”麻秋问。

石传力听到这里,立即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你我一旦死于民工们的乱棍之下,不仅我们两家老小的性命无忧,你我更是名也有,份也有了。”

“如果我有一个既可以保全二位将军两家人的性命,又可以确保二位将军有名有份的两全之策,不知你们愿不愿意采纳?”

麻秋、石传力连想都没想,便异口同声地说:“真有两全齐美之策,我们不采纳,岂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麻秋的话音未落,已经意识到说这话的人是自己的妻子熊碧霞。

石传力则意识到声音是从屏风后面传出来的。

当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屏风观望时,熊碧霞已经大大方方地来到前堂,对麻秋和石传力说:“如果二位将军不介意妇人参政的话,我认为你们应该做的第一件事件,便是马上将琼儿放出来……”

“夫人的意思是,琼儿有能力平息事态?”麻秋半信半疑地问。

“也许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却值得一试。”熊碧霞说:“常言道‘解铃还需用系铃人’。只要你们把琼儿放出来,让她出面解围,也许你们担心的问题能够迎刃而解。”

“石将军的意思呢?”麻秋望了石传力一眼问。

石传力默默地点头道:“如果事态能够平息,末将愿意对令嫒磕三个响头当面谢罪!”

“好!”麻秋当即高声宣布:“传本郡守的命令,立即释放三位民工和本郡守的女儿麻琼!”

“慢!”麻秋话音未落,熊碧霞便接过话头道:“请老爷先放琼儿,再由琼儿亲自去放三位民工。也许比同时释放更合适。”

“夫人言之有理。”麻秋说:“传本郡守的命令,,先释放本郡守的女儿麻琼!”

事情基本上是按照熊碧霞所预料的那样一步一步地进行着,当首先被放出来的麻姑亲自将三位民工代表释放出来,并和他们一起去和全体民工们见面时。大家高兴得又喊又叫,又蹦又跳。

麻姑等民工们的情绪安定下来之后说:“麻琼有几件事情想和各位父老乡亲们商量一下……”

她那里话音刚落,民工们便不约面地喊道:“一切听麻小姐的!”

在谈到满仓伯死在工地宿舍的情况时,麻姑当即表示:“一定要让石传力,石将军披麻戴孝为死去为满仓伯送葬!我麻琼也要披麻戴孝去为满仓伯送葬!”

民工们代表们也都异口同声地说:“对一定要让石传力,披麻戴孝为死去的满仓伯送葬!”

石传力尽管心里很不情愿,但出于民众的压力,最终还是按麻姑的意见办了。

“时间只有最后半个月了,城墙还剩最后一百三十丈,天气基本上是一半晴天一半下雨。我请求各位父老乡亲务必齐心协力,尽可能在半个月内将城墙筑完。”麻姑最后才对大家说:“至于在具体时间如何安排的事大家自己看着办,我想了一个‘两为主,三自由’的原则,供大家参考……”

所谓“两为主”,就是以不误农时为主,凡是家里有重要的农活要干的,每户可以再回去一到两个人;以民工的身体健康为主,凡是身体有病的,或因劳累过度需要休息的,都可以不出工。所谓“三自由”就是16岁以下包括16岁,56岁以上包括56岁的民工,去留自由;各乡各村的任务已经分定,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收工,各乡可以自由决定;无论晴天雨天,也不管是三天五天,十天八天,凡是完成了既定任务的去留自由。

石传力和麻秋听麻姑这么一说,当即念念有词地说:“完了,完了,这回我们算是死定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民工们不分天晴下雨地干了整整八天后,竟然保质保量地将剩余的长度为一百三十丈的城墙全部筑好了。

这是西阳百姓的功劳,也是熊碧霞的功劳,更是麻姑的功劳。于是,当地百姓便干脆称这座来之不易的土城为“麻城”了。更有意思的是,从那以后,凡是谈到西阳县时,人们都习惯性地用他们引以为傲的“麻城”代之。到了隋开皇十八年(公元598年),隋文帝杨坚,干脆将县名改成了麻城县。不过,这是后话。那座“麻城”当时之所以那么快就筑好了,完全是人心向背在起作用。

人心换人心,这话一点不假。民工们在听完麻姑的“情况说明”之后,人人深受感动,其中有聪明者,想了一个天晴下雨两不误的好主意:晴天大家都去挑泥筑城,下雨天大家都到山上、河里去搬石头砌城墙。

更为难得的是,他们按照儒家提创的“有难同当”的精神,在一种集体责任感的作用下,共同面对困难,不是一部分人强迫另一部分人去干什么,而是大家齐心协力地共同面对。其中在搬大石头时,还用上了“李博士”发明的土“吊车”,这也算是变苦干为巧干吧。

后来由于剩余的部分越来越少,5000多人根本无法容身,民工们又想出了排成四个“长蛇阵”,用接力的方式传石头、传装在筐子里的泥土,从而大大加快了工程进度。

在所有的人员中,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副将石传力,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动了那么多的脑筋,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投入了近千名官兵当“监工”也不过完成一百六十丈,麻秋仅仅讲了几句话,还放走了近千民工,没有用一兵一卒,仅仅花了八天时间就筑好了剩余的一百三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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