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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尾声(2)

于是,张毅首先从自己的俸禄中拿出钱来买了10斤松树籽,第二年开春又自己掏钱,请了一批山民帮忙培育松树苗,幼苗出土后张毅一有空就来浇水、除草、施肥,经过大半年的精心培养,终于达到了最佳移栽标准——六至七寸高。张毅粗略计算了一下,可供移栽的松苗达九万棵以上。当天夜晚,张毅花了大半夜时间写了数十张《植松告示》,告诉从古城到黄州沿线的麻城百姓,说他就任麻城县令期间,有感于麻城百姓的善良淳朴,也有感于这条路上的“施茶店”一个接一个,乘荫纳凉之处却一个也没有,因此,他有意从即日起在以七里岗为中心的“麻黄沿线”栽种松树九万棵,以期达到前人栽树,后人乘荫的目的。

张毅在《植松告示》中说,他决定栽松树,并不仅仅因为松树四季长青,也不仅仅因为像七里岗这样的山地最适应松树的生长,还因为松树一旦成材后,老百姓还可以借助松树种茯苓,相传当年的麻姑,就是吃了五脑山里的千年茯苓而升天成仙并永远保持十八九岁大姑娘的模样。《植松告示》最后说,希望沿途父老乡亲们,发扬义设“施茶店”的精神,以不误农时为前提地自愿参加。并且告诉大家,栽松树苗的要领很简单,就是树栽深,土踩紧。所谓“树栽深”,就是树苗长到七、八寸,最好栽下去一半;所谓“土踩紧”就是树苗周围的土一定要踩到踩不动为止。

第二天上午,张毅除了委派两个人在“麻黄沿线”张贴《植松告示》外,县衙其他人员,由他亲自率领,全部到“麻黄沿线”去栽松树。为了节省来回跑路的时间,张毅干脆在七里岗搭起了两间茅草房屋,住在那里,不分昼夜地干。第一天只有县衙里的十几个人在栽,第二天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几十个老百姓帮忙,第三天一下子来了数百个帮忙的人,到了第四天,主动来帮忙的老百姓更是数以千计。

从第二天开始,张毅见远远近近来帮忙的人,一批又一批地涌往植树现场,便放下自己手里的松树苗,请人在七里岗上建起了一座石亭,起名为“万松亭”供人在小松树尚未长成之前蔽荫。第三天,当张毅见到来帮忙的老百姓已是数以千计时,便找来一担水桶,开始挑水给树苗浇水。到了第五天,九万多棵松树全部栽下去了,水也浇好了。

“头三年不见树,后三年不见山。”六年后当人们发现昔日光秃秃的七里岗,已经看不到一块裸露的黄土,满山遍野处处绿树成荫。在此期间,每到灾荒之年,张毅便下令在万松亭内设粥棚,亲自为过往行人施粥饭。十五年后,当年种树的张毅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他率领百姓种植的大片大片的松林,已经开始对周围的环境产生影响了。当年经常久旱不不雨的七里岗一带,已经像其他地区的雨量一样充沛了。

不仅如此,当地百姓还可以借助植松树种茯苓了。收到双重效益的麻城人民,便把张毅作为“化雨菩萨”来祭祀,并在龟峰山的山顶上为他建了一座化雨菩萨庙,还塑了一尊铁像,庙与铁像至今尚存。只是时间长了,人们把化雨念成了化主,化雨庙变成了化主庙,张毅也就变成了化主菩萨。宋朝元丰三年正月,苏东坡路过麻城万松亭,曾有感于张毅的精神写下《万松亭》诗一首,其序曰:“麻城县令张毅,植万松于道周,以蔽行者,且以名其亭。……故作是诗。”

写完《万松亭》后,苏东坡意犹未尽,不日又吟《戏作种松》一首道:

我昔少年时,种松满东岗。初移一寸根,琐细如插秧。

二年黄茅下,一一攒麦芒。三年出蓬艾,满山散牛羊。

不见十余年,想作龙蛇长。夜风波浪碎,朝露珠玑香。

……

会开龙蛇窟,不惜金斧疮。纵未得茯苓,且当拾流肪。

釜盎百出入,皎然散飞霜。槁死三彭仇,澡换五佝肠。

……

字里行间,既有“创业”时的艰辛,又有“成功”后的喜悦,更有种茯苓时的萧洒。

苏东坡的两首诗是张毅去世后不足十年时写的,由于在《万松亭》一诗中,苏东坡作过一句“古语云‘一年之计,树之以谷,十年之计,树之以木,百年之计,树之以德’”的注释,深受启发的麻城人,不仅很快在七里岗附近建了一个“万松亭书院”而且又在五脑山上建了一个白云书院,从而使麻城的人文素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仅在明代麻城便出了114个文进士,22个武进士。小小一个县,在同一个朝代能够有136人“进士及第”,这在全国也极为罕见。

也许正是有感于“十年之计,树之以木,百年之计,树之以德”吧,1997年12月17日******总理走京九时来麻城,还特意偕夫人登七里岗,挥锹铲土,提桶浇水,在离万松亭遗址不远处,种了一棵万年松呢。

尽管化主菩萨张毅是宋朝人,但是,在麻城人的口口相传中,仍然说张毅是张七相公的弟弟,或者是张七相公的化身,因此,亲切地称张毅为“张八相公”。而且。麻城百姓对于这一说法是宁愿信其真,不愿信其假。如果这一说法成立的话,前者是“帝”主菩萨,后者是“化”主菩萨,后者系前者变“化”而成,倒也说得过去。

还有一件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故事是《苏东坡麻城会麻姑》。麻姑经常以美女的形象现身于山野之间,因此,也偶尔有人见到她。唐朝的时候,汪伦到麻城走亲戚时就见过麻姑,这消息传到大诗人李白耳里,李白也慕名而来,并在诗歌《仙居洞》中写道:“苍穹浩茫海,万劫太极长。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唐诗拾遗·短歌行)。可惜没有搜集到李白是否见到过麻姑的传说。唯独“苏东坡与麻姑”的故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睛,活灵活现。

相传,元丰三年(1080年),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到黄州任团练副使时途经麻城,当时住在麻城歧亭镇的苏东坡老友陈季常,接苏于25里之外,并留居五日。当时的苏东坡满腹牢骚却又不便说出,便借酒浇愁地饮酒题诗,寄情山水。一日苏东坡独自到五脑山游览秀丽的风光,游得疲倦了,便到“麻姑卖酒处”喝起了“老米酒”,因酒太好喝了,多饮了几杯,苏东坡带着几分醉意向歧亭古镇走去,正巧遇到麻姑从龟峰山采药而归,麻姑素裙荆钗,村姑打扮,挽着药篮,飘然而至,苏东坡见前面的村姑长得如此标致,忍不住吟了一首打油诗道:

访友览胜仙居游,乘醉策杖觅归途;

酒后日暮山更美,村姑回眸吾飘浮。

麻姑知道苏东坡被贬的原因,就想借机劝他几句,于是回敬了一首道:

东坡麻城会老友,借酒浇愁作狂徒;

是非只因多开口,记得朝廷贬你无!?

苏东坡当时也没在意,走了一段路,细细品味村姑刚才所吟的那首诗,心中纳闷,我刚来到麻城,一个山野村姑,怎么会认识我,并知道我被贬之事呢?莫非真的遇到了麻姑不成。因为老友陈季常和五脑山人曾经对他说,麻姑总是应声而出,并变化成各种身份与游客见面。苏东坡于是将信将疑。但愿那村姑是麻姑所化,但愿麻姑依然弥留人间。

苏东坡正准备回头去找村姑,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山溪之水暴涨,把前面的独木桥冲毁了,苏东坡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追又追不到,回又回不了,正好这时,八仙中的吕洞宾经过这里,他见苏东坡这副狼狈相,知是麻姑所为,因为吕洞宾也有过类似遭遇,两个同病相怜的文人,生了恻隐之心,于是,他变化成一个白发老翁,从半空中招来一截竹子,丢在苏东坡的脚下,说:“这位先生,用它搭座桥过去吧!”

苏东坡正生气,心里骂道:“死老头子,这个时候还来气我。”他顺势一脚,将竹子踢进小溪里,这时奇迹出现了,竹子真的变成了一座桥,苏东坡追麻姑心切,也顾不了那么多,匆匆过桥,回头致谢时,老翁和桥都不见了,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又遇到仙人了。

苏东坡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可是当他准备上前问个究竟时,村姑已经与仙居洞里的麻姑神像合为一体了。如果不是刚才提的那个药篮子仍旧原模原样地摆在那里,苏东坡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

苏东坡返回歧亭途中,看见两个学生在放风筝,一个放牛娃儿骑在牛背上唱道:

这山看到哪山平,

一对学童放风筝。

一个放的男菩萨,

一个放的是女神,

麻姑献寿爱煞人。

这个掌故早已成为五脑山下一个美丽的传说,后人根据这个传说,便捐资在这小溪上建了一座石桥,称为“会仙桥”。

行出城北往西折,即是去仙姑洞的小径,到仙姑洞进香者,必经过静月宫旁的这座小桥。当地人为了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还特意搬出了一篇《东坡志林·异事篇·三老语》的文章为例。苏东坡在《三老语》写道:

尝有三老人相遇,或问之年。一人曰:“吾年不可记,但忆少年时与盘古有旧。”一人曰:“海水变桑田时,吾辄下一筹,尔来吾筹已满十间屋。”一人曰:“吾所食蟠桃,弃其核于昆仑山下,今已与昆山齐矣。”以余观之,三子者与蜉蝣朝菌何以异哉?

其实,即便身为神仙,南天门也是不能随便出去的,麻姑之所以能够自由出入南天门,是经过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特许了的。而且仅限于下凡去看那些心地善良的,对凡间百姓做过好事、善事的崇拜者们。”

唐朝时,有鉴于麻姑在民间的广泛影响,唐玄宗在邓紫阳道士的奏请之下,下诏在麻姑山上建立了正式庙宇。民间凡祝女寿者多绘麻姑像相赠送,称“麻姑献寿”。老百姓的需要促使麻姑“显灵”的次数越来越多。麻姑显灵的次数越多,皇帝们为麻姑加封的次数也越来越甚。北宋元丰六年(公元1083)宋神宗赵顼封麻姑为“清真夫人”;北宋元佑元年(公元1086)宋哲宗赵煦封麻姑为“妙寂真人”; 北宋宣和六年(公元1124)宋徽宗赵佶加封麻姑为“真寂冲应元君”; 南宋嘉熙元年(公元1237)宋理宗赵昀封麻姑为“真寂冲应仁佑妙济元君”。

道教信徒们在综合历代皇帝为麻姑加封的各种封号的基础上,最后赠给麻姑一个多达110个字的“麻姑宝诰”,即:圆通湛寂,定应慈仁,昆仑山示现妙身,青城洞光显圣迹,过吴度蔡,善应诚而感通,掷米成舟,常游戏而变化;效鸡叫已显致善,救麻城又露孝心,花马褂有心造福,大蝴蝶无意示爱,总领群仙之上,包罗万汇之中,炼体九和超功十极;大悲大愿,大圣大慈;麻姑真寂冲应仁佑妙济元君。或简称为“大悲大愿大圣大慈真寂冲应仁佑妙济元君”。

那么什么是“宝诰”呢?所谓“宝诰”就是神仙或菩萨、祖师们修道、证道过程以及功德、誓愿的浓缩精练,也可以说是对其功德的高度概括。不过,最晚成书于明代的道教清微派经籍《清微宏范道门功课》中却非常郑重地告诉人们:“金书玉笈为入道之门,宝诰丹经乃修仙之路。得其门,可以复元真之性;由是路,可以炼不坏之身……”。这里的“由是路,可以炼不坏之身”的意叫是:“走”常麻姑“宝诰”这条路是可以得道成仙的。

二零零九年五月十八日初稿

二零零九年六月二十九日二稿

二零零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三稿

二零一零年二月十二日(腊月二十九)四稿于苦作舟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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