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洪环顾众人,顿了片刻:“各位前辈,这次筹米运往通州,有三大难题:一是米价、二是数量、三是时间。”
江业不耐烦起来:“废话就别再说了,谁不知道这三个问题是关键。”
大洪继续道:“近年来,清军与太平军连年激战,南方多地已是饥荒遍野,再加上朝廷不断的征收军粮,所以导致现在市面上的粮米日益减少,这米价也就飙涨了起来。”
四平点头道:“自从战乱开始,米价像是长了翅膀般,嗖嗖的上涨。”
大洪:“这只是外因,米价正真上涨的原因是四大米市的粮米大户借机囤粮并与官府勾结,制造恐慌,虚抬米价以谋取暴利!”
胡大丰笑道:“照你所说,我们要想在短时间内收筹二十万石粮米,只有等清军与太平军激战结束或者等那些囤粮大户开仓放粮,才有可能做到喽?”
大洪:“停战或是放粮,这两个假设,短时间内都不会出现。”
胡大丰手一摊:“那不等于没说吗!”
此刻,大洪伸出三根手指:“所说停战和放粮,这两条路行不通,但我们可以走第三条路!”
胡大丰疑惑道:“第三条路?”
大洪眼睛一亮:“我们在四大米市上低价抛售粮米进而打压米价,然后择机筹集粮米。”
四平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低价在长沙、无锡、芜湖、九江这四个米市上低价抛售大米,压低米价?”
大洪点头道:“淮安丰济仓、徐州广运仓、德州德州仓、临清临清仓,这四大粮仓中储粮最大的要属徐州的广运仓,其仓内六成以上的粮米是由长沙米市的米商大户们囤储的,那些大户们和官府勾结在一起,形成盟约齐不售粮,而其他三大米市的米商大户也纷纷效仿,造成了各大米市粮价狂飙,所以这次我们的打压主要目标就是——长沙米市。”
江业手一抬:“等等,你一个无名小卒又怎会得知各大粮仓的具体情况?”
大洪:“从吴棠口中得知的?”
“漕运总督吴棠?”胡大丰问道。
大洪点头:“吴棠和清江酒楼的方叔是世交,他每次来吃酒都会与方叔探讨天下大事,广运仓的情况正是从他口中亲耳听闻的。”
提到漕运总督吴棠,他不仅是官居从二品的朝廷命官,而且在江湖上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南方段漕运的所有事项都由他统一督促和指挥。
江业本想借机狠狠羞辱大洪一番,但一听此话是出自吴棠之口,哪敢多言,便话锋一转:“好,就算你知道粮仓的具体情况那又怎样?到长沙米市低价抛粮?你以为你是谁啊?就凭你说说,这米价就会下来?那些大户就会开仓抛粮?”
大洪肃然道:“在去之前,一定要先虚张声势。”
古振江、隆飞齐声道:“虚张声势?”
大洪语气坚定道:“咱们先传出朝廷从云贵调运粮米五十万石到各大米市以稳定米价的消息,然后我们在长沙米市上低价抛售粮米,那些囤粮米商大户见状必然心里崩溃,定会争先恐后的抛售大米,这长沙的米价必将急速狂跌,到时其他三大米市也会跟风狂跌!”
“啪”,古烈天拍椅而起:“好!”随即朝厅堂东墙走去。
众人急忙起身,跟随古烈天走了过去。
“四平,我们在丰济仓还有多少备粮?”古烈天聚精会神地盯着东墙上悬挂的地图。
四平:“大哥,我们在丰济仓还有五万石的存粮,加上市面上的散粮五千多石,共计五万五千石左右。”
古烈天:“胡大丰,长沙分堂属于你们白虎堂吧。”
胡大丰:“大哥,属于白虎堂。”
古烈天:“那边现在谁负责?”
胡大丰维诺道:“王猛。”
古烈天叱道:“王猛?那这小子狗屁不通,还让他在长沙驻堂?”
胡大丰面部紧绷:“大哥,是我失职,是我失职。王猛这小子虽然一事无成,但他忠心于帮会,我觉得人笨点没关系,一定要实诚啊。”
古烈天转身对胡大丰道:“既然长沙分堂是属于白虎堂,这次去长沙米市非你莫属了,有把握完成任务吗?”
胡大丰脸庞瞬间憋的通红,紧张道:“大哥,要是打杀冲锋我绝对第一个上前,但这智谋商战我可不行!这条妙计策既是这位小兄弟所出,还是他去最为合适。”
古振江冷笑道:“关键时刻就会推搪,刚才那股傲劲哪去了?”
胡大丰嚷道:“古堂主,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去!”
古振江:“我去就我去,我还去定了!”
古烈天喝道:“够了!”他又对大洪道:“漕大洪,我们只有五万多石的粮米,能打赢这场仗吗?”
大洪凝视着古烈天:“古叔,我们不是五万石粮米,而是二十五万石粮米!”
古振江拉了下大洪的袖口,提醒道:“大洪,我们只有五万石粮米,哪来的二十五万石?”
大洪:“私塾先生说过一个典故,叫滥竽充数。我们这次来个石头充粮。”
“石头充粮?”
大洪:“对,石头充粮!”他解释道:“我们先在船上装满石头,然后在外层堆上米包,就用石头来充当二十万石的粮米,这样二十五万石不就来了吗。”
四平点头赞道:“石头充粮!妙啊!”
大洪:“当满载二十五万石粮米的船队,浩浩荡荡的驶入长沙时,他们肯定相信朝廷从西南调运粮米的消息是真的了,随后我们在米市上低价抛售大米,那些米商大户心里防线定会土崩瓦解,等他们争先恐后抛售大米时,米价必将暴跌!”
古烈天点头赞许:“好!”
古振江拍掌道:“好计策!四两拨千斤!”
隆飞:“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也不会说话,但这位小兄弟的话,我觉得行的通。”
胡大丰与江业互相对视了下,两人脸色一沉,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