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两个时辰过后
南宫府里的下人不断跑进跑出,满头大汗。下人都在传,丞相得了急病,火气大盛,不让任何人靠近。
于是,接下来的时候,南宫府的奴才们,都急着把京都最好的大夫给请过来。可惜,那些大夫对丞相的急症都束手无策,找不到病因。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府的那些小姐们,都纷纷跑去瞧南宫澈的病情。
只不过,南宫澈的里堂是谁都没让进,便连在里面伺候南宫澈的奴才们都没瞧见南宫澈此时的样子。
南宫澈厚厚的床幔被放了下来,隔断了所有人的视线。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大夫无功而返,南宫澈的火气越来越大,而白氏的心却是越来越凉。因为白氏十分确定,这个“病”,一般人没法儿治,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使。
“丞相,您到底是怎么了,可别吓妾身们啊。”白氏已经拿出手绢儿,抹上了眼泪。
沫灵一看白氏哭上了,也跟着抹眼泪。
“哭什么,我还没有死呢!”躲在床幔后面的南宫澈很是不耐地吼道,其实他也并没有生什么大病,只不过也不知怎么的,身上起了许多的红点子,便连脸上都长满了。
他堂堂夕楚的丞相,若是这个鬼样子,明日可怎么上早朝!被南宫澈那么一吼,白氏跟沫灵连忙收了眼泪,只是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大夫,如何?”白氏上前问去。
“小人惭愧,相爷脉相平和,身无湿燥,实在相爷的病症出于何因。”那大夫羞得连脸都抬不起来,因为便连个基本猜测他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一片沉默。
“二姐呢?”沫涵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惊讶地说道“怎地也没有见到二姐呢?”
沫曦又犯什么傻,在这个时候躲着不见人?
“涵儿,不得胡言。”白氏低喝了沫涵一句,只是这句话没什么威严罢了。
“看来,二妹真心是一点都不关心爹爹啊,亏得一直以来,爹爹那么疼二妹。”好不容易逮到沫曦犯错。沫灵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都给我闭嘴!”他病成这样了,嫡女对他不闻不问,南宫澈心里的火气更加旺盛了。
沫曦果然跟她那个娘一样没良心,他对沫曦再好,沫曦心里头也没有他这个爹。
正如花千雨那块捂不暖的石头,宁可在生下沫曦之后消失,都不愿意当风光的丞相夫人!
“爹爹,我可忍不住了。二姐怎能如此没有良心,爹爹都病成这个样子,二姐竟然连看都不看爹爹,这乃是大不孝。女儿要去找二姐,若是二姐不肯来,便是冒犯了二姐,女儿都要将二姐骂醒了!”沫涵趁机给沫曦上眼药,彻底挑拨了沫曦与南宫澈之间的关系。
“来人啊,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南宫澈怒气冲冲。
白氏给那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下人点点头,去了沫曦的阁楼里,马上带回了消息,“回丞相的话,小姐并不在她的阁楼里头。
听到下人们说,小姐一听丞相发了急症,便大惊失色,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天,然后便离开了。”
这下人的话,有意无意都指着沫曦被南宫澈的病给吓跑了。
白氏暗暗点头,对下人的回答满意极了。
“呀,二姐这是拿着包袱去避难了不成?”沫涵继续自己的“无意”之举,“童言无忌”。
“涵儿。”白氏再次低声说道,“丞相不过是身子泛燥,哪是什么急症,说什么避难。”这下子,大部分的人都在给沫曦下马威了。
在南宫澈得了怪病之后离开,这不是避难是什么?!
南宫澈气得不断喘着粗气,如果现在沫曦在南宫澈的面前的话,南宫澈一定会气得甩沫曦几个巴掌,这个女儿怎么能没良心到这种地步!
“好,我养的好女儿啊!”南宫澈顿时把下人拿来的茶杯摔了出去,仿佛欲摔去对沫曦所有的情感。
沫涵得意一笑,爹爹要对二姐彻底绝望了!白氏想了想,决定加把火,“丞相何必如此生气,曦儿还小,需要慢慢教。曦儿便是去住上几天,也只是为了她自己好而已,并无害人之心。”
“南宫府怎么了!南宫府是龙潭虎穴?她南宫沫曦待不得?”南宫澈越听越气,“既然她如此就别再给我回来,更不要给我南宫澈当女儿!如此大架子的女儿,我南宫澈要不起!”
南宫澈都说出不要沫曦这个女儿的话来了。
“我活着都盼不到她,我若真有什么事情,还能盼着她一心为了南宫府好?”、
他待沫曦虽然不亲,可沫曦到底是他的女儿,说到底,那是花千雨的女儿啊。
血浓于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简单的出了些疹子而已,沫曦便怕得干脆离开了南宫府!
“丞相,您千万别动气,你身子还病着呢。小姐与你不亲便不亲了,你不是还有大小姐她吗?”白氏连忙上前,想要靠近南宫澈,却又不敢靠近。
“爹爹别生气,二姐不要你,涵儿要你。”听到白氏把自己给排除在外,连忙补充到。
“我出了急症,身为女儿的她就该在旁侍疾。她躲了出去,这便是大大的不孝,我若是一本揍了上去,便连皇上都是无法认同那逆女的做法。
若是全天下的儿女都向那逆女一般,这天下便会君不君,臣不臣,子不子,父不父!”南宫澈这一扩大化,沫曦便成了罪人。
沫曦甚至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屋子里的人定了死罪。
就连南宫澈这个生身父亲,如此轻易便开口,不要了沫曦这个女儿。
屋子里的人,连成一气,抱成一团,仿佛只有沫曦一个人,才是外人。
已经领着大夫躲在门口很久的沫曦听到南宫澈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论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面不改色地领着大夫进了南宫澈的屋子。
跟在后面的大夫叹了一口气,觉得丞相之女过得真不容易。
果然,有娘跟没娘的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至少在这个时候,沫曦便缺了一个主母维护她。
“爹。”进了屋子之后,沫曦首先给南宫澈行了礼。
“你去哪儿了!”南宫澈勃然大怒,见到正主儿了,那火气非但没有因为沫曦的出现而被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迹象。
“回爹的话,女儿去请大夫给请了来。”沫曦面不改色的说着。
南宫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放弃她这个女儿,完全是因为南宫澈不愿意要她这个女儿!
“要不是相爷有南宫小姐这个好女儿,今日孙某也无法得知相爷的病。”孙大夫可怜沫曦是个没娘的孩子。
“二妹,娘请了众多经验丰富的大夫都没有治好爹的病!你随随便便就请个大夫……”沫灵欲言又止。
言外之意是说,沫曦随随便便找了个大夫掩饰自己的过错,就算大夫治不好丞相的病,也只能说丞相病不好治。
“大姐这话什么意思?”沫曦眨眨眼睛。
“丞相,南宫小姐千里迢迢来请老夫过来治病,你们还未让老夫先见病人就说出此话,老夫行医已有30年,若不信老夫,那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孙大夫听了沫灵的话,这南宫小姐找他治病还被人背后陷害,现在居然还不让医治!
“爹!这位是孙君孙大夫!”沫曦没有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介绍了大夫的名字。
南宫澈一愣:“孙大夫?莫非是当年皇上御赐的第一神医?”“哎,说到当年,老夫实是惭愧啊。”“那就有劳孙大夫了。”
(孙君:当年为王爷府的小王爷看病,当年小王爷的了奇病,孙君当时只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大夫,王爷听信御医的话,缺将孙君赶了出来,孙君被赶出来时说小王爷若不赶紧治疗,三天后必吐血而亡!当时王爷以诅咒小王爷为由,将他关进监狱,果不其然,小王爷最后还是死了。孙君后被皇帝招入宫中当御医,但被其他御医陷害,孙君离开皇宫,发誓不在为宫中治病!)
大家一愣,沫曦居然请了神医过来。
“有劳孙大夫为硪爹看病!”孙大夫点头。些女人终于看到南宫澈伸出来的手,沫涵看清楚之后惊讶地叫了一声,“麻风。”然后就害怕地退后了几步。
整个屋子的女人,除了沫曦与白氏之外,都被南宫澈胳膊上的红斑给吓到了。沫灵跟沫涵最直接,以倒退三步以表示自己到底有多害怕。
孙大夫给南宫澈把了脉之后,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及惊讶。
可一想到身后站着的那堆女人,惊讶便也不见面了,这些都是些阴私之事。
“相爷请放心,孙大夫算是有见识的人,知道赤舌这一物。“当真无药可解?!”
一听到这话,南宫澈就着急了。如今他长成这个样子,怎么上朝相爷只不过是误食了一些草药。
此草名为赤舌,误食之后,倒不会伤到只是会长出一些类似于麻风之类的斑痕,但并不会像麻风一样被传染。
此草也是偶然之间被人误食后发现的,因此无药可解,过半月后,这些斑痕会慢慢消退下去,相爷静休便可。”
孙大夫想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的沫曦,这一路上,南宫小姐为了相爷的病心焦不已,两眼含泪,那样子恨不能代父受病,便说道,“是的,相爷只能向圣上告病了。其实这赤舌并无毒性,长了斑痕也伤到身子。好在相爷是男儿身,又位高权重,若为女儿身的话,此时怕已经被当成麻风病人隔离开去。这红斑一长,怕以后没人再敢娶此女子了。”
谁敢娶一个疑似长过麻风的女子为妻?听到孙大夫的话,沫曦面不改色,心里却波涛汹涌。
孙大夫刚才所说的话,却是确确实实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对她下药的人,当然就是白氏本人。
当年沫曦被当成麻风病人的,不但被隔离了开去,最后甚至差点被送到了麻风岛去,就这么一命乌乎。有位医圣在临死之前,将毕生心血写成的《素问》悄悄地送给了她。她这才知道,自己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麻风,只是误食了赤舌而已。江湖、朝廷人人欲夺之的《素问》就那么落入了一个深宅女子手中。
那时的她为了感谢在这个时候,都不曾放弃过自己的冷飞陵,欲将《素问》上的内容全都学会,好助冷飞陵一臂之力。但是沫曦怎么也没有想到,冷飞陵要让属下学,竟然就是沫灵。医圣送她的《素问》最后竟然成全了沫灵这个贱人。
上辈子夕楚王朝的子民,何人不识沫灵医仙的圣名!直到沫灵嫁给冷飞陵,才知道。
亏得当时沫曦多留了一个心眼,把《素问》上一些毒药方子的解方全都撕了下来,自己默记于脑海之中,以防那个属下背叛了冷飞陵。
可正因如此,冷飞陵以此为由,说她一直欺骗于他,欲控制于他,将她软禁,完全不听她的解释。
现在想想,一切都只是冷飞陵的借口而已。冷飞陵跟沫灵就是一路货色,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孙大夫这么一提,南宫澈便马上联想到,这赤舌不是给他下的,而是给某个女子下的。
“孙大夫,服下赤舌之后,需要几个时辰发作?”
“回相爷的话,若是冷饮,需要三个时辰,若是热饮,尤其是被煮烫之后饮下,最多一个时辰便会发作。”孙大夫回答道。
听了孙大夫的话,白氏心里一阵阵发凉。她还以为这个京都里,除了她以外,没人识得赤舌这一毒草。孙大夫才答,南宫澈便大概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误食下这赤舌的。也唯有午饭间,曦儿亲自为他凉的汤才能做得到这些。
“辛苦孙大夫了。”这下子,南宫澈的气基本上全消了。
“多谢相爷。”孙大夫起身告辞,然后又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酒,交到了沫曦的手里“沐浴之后,让丫鬟给你在伤处多揉揉。”
“谢谢孙大夫。”沫曦给孙大夫行了一个大礼,要不是孙大夫的话,南宫澈的火气怕是没有这么快就消下来。
“曦儿,你受伤了?”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给曦儿下药是一家之主的失职。曦儿得知他得了急诊,能不顾一切的去请医术最好的孙大夫,这足矣证明曦儿心里是何等地重视他这个父亲。
当下,南宫澈心中的慈父形象马上冒了出来。“当时南宫小姐急着带孙某出来,忘了掌灯,在路上摔了一跤,想来摔得不轻。只是南宫小姐念着相爷的伤势,也没多在意,便带着孙某赶来了。”
那个时候黑灯瞎火的,孙大夫也看不清楚沫曦的情况。现在灯火通明,孙大夫当然看清楚沫曦的狼狈样。
可不是吗,堂堂相府千金,此时发式微散,珠钗都歪了,双膝上的衣料更是被磕破。看清楚沫曦的样子之后,孙大夫又一次叹道,“相爷,您是个有福之人啊。”
掀开一点床幔的南宫澈当然也看清楚沫曦此时的样子,心里莫名的酸涩不已。恍恍惚惚间将沫曦看成千雨。
“孙大夫请放心,本官都明白。”孙大夫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这才真正的离去。
白氏的眼前都黑了一眼,心里恨死了孙大夫这个程咬金。要是没有孙大夫的话,毕竟老爷的病情跟麻风并不是完全一样,只要在府里待上半个月便可好了。孙大夫一离开,南宫澈的房间里静谧地可怕,每个人便连呼吸都被无限地缩小,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破坏这份静寂。
“曦儿,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爹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南宫澈只有一个嫡女,在沫曦心里有他这个爹的前提之下,怎么可能不希望沫曦好。有人算计于沫曦便也罢了,问题是那人完全不把他这个正主儿放在眼里!
“是,爹。”沫曦困难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脚一跛一跛地离开南宫澈的屋子。看着沫曦那孤单的背景,南宫澈觉得特别心酸,这是千雨为他生的女儿啊!这么多年,他亏待了他。
“好,好!”等到下人也离开之后,南宫澈一声厉喝,“白氏,这相府之事是你在管对吗?今天有人敢如此害曦儿,明日就敢有胆子给本相爷下毒!白氏,若是你不能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这家你也别待了!”
“丞相,是妾身管教不严,妾身有罪。”白氏满头的冷汗,连忙跪了下来。相爷这是在敲打她啊!“我不想听这些,我只要一个答案。白氏,你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再来跟本相说。”接着,南宫澈便不再说话了。
白氏明白,南宫澈这是要让白氏给他及沫曦一个交待。要是这个交待给不了,那么相府便没有白氏的立足之地。
白氏头晕的厉害,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出还有一个孙大夫来。
“都下去吧,这几日,谁都不准打扰本相。”南宫澈绝对也是一个美男子,且在朝为官,也讲相貌。
南宫澈此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绝对不想让第二个人看到。
“是,丞相。”众人纷纷退离了南宫澈的屋子,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回到自己的院子,沫灵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女儿还以为沫曦保不住了,定然要被爹爹赶出府去呢。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白氏苦笑了,“灵儿,这回可看明白了,她并没有你想象当中那么容易对付。”
与白氏那边相反,沫曦这边倒是挺轻松的。兮雨尽心地给沫曦擦着药酒,脸上漾着一抹笑容,“小姐,这回白氏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是啊。”沫曦懒懒地回答道,这一个晚上来回奔波,她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好在,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东西都准备好了?”沫曦收了自己的两条腿。兮雨迟疑地点点头。沫曦脱掉衣服,然后跨进木桶之内,泡着冰水在这二月的天里还有一种刺肤之感。沫曦眯着眼睛,放松身体,使寒气入体,几个时辰,沫曦的小脸就变白了,白氏还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马上听到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沫曦半夜突然发起热来,全身滚烫无比,陷入昏睡。白氏完全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
求推荐O(∩_∩)O。求推荐。。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