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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整个下午,黄芸都是在激动中度过的,病也仿佛好了大半。对她的好运,大家都很羡慕,以为她就要回到大陆了。就算信上说的是真的,她回去后还需过上一段被监视的生活,但也比留在岛上的好,起码不用再风餐露宿,不用再担心会突然遇害,最重要的是,会有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而在这里,任何希望都没有。

蒋小楼是唯一对这件事持反对意见的人,他当着大家的面分析了其中存在的问题:信是用手写的,又是放在黄芸身下,说明写信的人就在岛上,而岛上没船,此岛远离大陆,又没有任何通信信号可供他遥控指挥,那这艘用来接人的船将从哪里来呢?

除非他还有同伙,并且两人一早就约定好了开船时间和其他一些因素。不过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他若有同伙,必定是跟他有同样爱好的人(喜欢玩变态的死亡游戏),那这个人不可能满足于只充当一个船夫,来接一次人就走,更别说接着还要帮他监视这个人到游戏结束,他图什么呢?如果是花钱雇的人,不会绝对保险,凶手不可能雇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当船夫,万一他在开船时说了什么不对头的话,或者上岸之后乱说,很容易会使计划的进展受到影响,凶手心思那么缜密,应该不会冒这个风险——即便只是很小的风险。

蒋小楼这番分析,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但是他们也都相信,“东川”一定会有自己的办法,这个办法是他们所想不到的,最关键的是黄芸本人愿意冒险,蒋小楼没有理由更没有办法阻止她,只能暗暗祈祷是自己想太多了。

在叶斐然的要求下,下午,他们进行了一次笔迹鉴定:大家照着那封信的内容,轮流在纸上写下几句话,然后与原信在一起比对,结果没一个人的字体是跟信里的字体相像的。这是一个早已预料到的结果,所以叶斐然并不怎么失望。

傍晚时分,趁海潮还没有涨上来,大家送黄芸到那块礁石上去,然后别的人都回去了,只留下叶斐然和高迪这两位老朋友在旁边陪着她。

三人并肩坐在礁石的最高处,黄芸坐在中间,分别抓着两人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叶斐然感觉到,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于是安慰她说:“不要怕,过完今晚,你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嗯,你们放心,我要是能回去的话,肯定想方设法逃跑,然后找人来救你们!我发誓,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这么做!”

叶斐然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否则“东川”也不会玩这一出了。

黄芸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支圆珠笔,“你们把电话号码写给我吧,如果最后我们都能活着出去,我就通过这些号码跟你们联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跟你们失去联系!”

叶斐然接过笔,说:“有纸吗?”

黄芸摇摇头,“这个笔还是莫莫姐的,你写我手上吧。”她伸出左手,让叶斐然在掌心写下手机号,然后又伸手给高迪,让他把号码写在自己的右手心。

高迪写完后,她像握着什么宝贝似的握紧了拳头。

她希望在别人主动放走她前,能找到机会报警,那样他们就可以获救;假如她没有机会报警,真等到“游戏”结束,天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倘若出了意外,那这些号码岂非一辈子都打不通了?

黄芸极力克制住这种可怕的念头,用力抓紧了两位朋友的手。

天越来越黑了,叶斐然并没有回去的打算,他想在这多陪黄芸一会儿,否则她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得多害怕啊。不知过了多久,高迪叫了他一声,用手指向海滩方向,说:“喂,已经在涨潮了。”

这时月亮已经出来了,不过月光暗淡,照不见太多东西,但是叶斐然分明看见,通往岸边的一带已经有光线在摇晃——那是水面发出的反光,明晃晃的一片,说明真的在涨潮了。他便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走吧,赶快走吧,不然就要蹚水了。”黄芸在后推着他们。

高迪再次关照了她几句话,然后跟她来了个拥抱,才依依不舍地走下礁石。叶斐然不习惯以这种方式来表达感情,只是跟她握了一下手,道声“再见”,就转身离开了。走了两步,身后响起黄芸颤抖的声音:“喂,假如我死了,请把我的尸体送回老家,并告诉我父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斐然回转过身,看到她泪流满面地望着自己,心头一颤,用最坚定的声音说:“我答应你,但你一定不会出事的!”

黄芸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冲他挥着手。叶斐然快步赶上高迪,快到岸边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黄芸还站在那里,冲他们挥着手。

他心头突然闪过一丝极其不好的感觉,致使他猛地站住了。但他却讲不清这种感觉的来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他想。

“你怎么了?”高迪紧张地说。

他摇了摇头,往前走去,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预感——甚至连预感都称不上的感觉,而回到礁石上去把黄芸叫下来。事后每次回想到这里,他都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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