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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钱得意死后,他们对于胡旺的怀疑更加深了一层,但除了加强防备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以前那么多人在一起搜查过几次,都没能找到他,现在就凭他们这几个人,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对于胡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他们还是很好奇,接下来的一整天,蒋小楼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小岛就这么大点,他能藏在什么地方呢,莫非真有地道?这几乎是唯一的可能,他开始琢磨,怎么样才能验证它的存在,并找到入口。

他想破脑袋得到的几个方法,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因为在现有的条件下,想探寻地道的存在和寻找入口,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为了补昨晚的睡眠,傍晚时分,两个男人躺下休息。其间,叶斐然做了一个很难受的梦,梦像是白天那场幻觉的延续,他又看见了姗姗,不过场景变成了家乡的防洪大坝,他骑着单车,载着笑颜如花的姗姗,在大坝上慢吞吞地行进着。姗姗不停地跟他说话,说各种事情,他静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或“嗯”上一声,在女生面前保持沉默是他的习惯,不管对方是陌生人还是熟人。姗姗把双手放在他的腰上,不是抱,就是轻轻放在那里,也让他感觉温暖无比,他故意把车子骑得很慢,想尽量拖延这美妙的时光,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可以一直骑下去。

然而,忽然之间,姗姗的声音停止了,自行车后座也突然一轻,他回过头去,大坝居然不见了。眼前是一间四壁雪白的房间,只摆了一张简陋的铁床,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颤抖着从车上下来,走过去,掀开白布,想再看她最后一面,结果却被吓到了,他大叫着跳开——床上躺着的,居然是他自己,表情安详,脸庞苍白没有血色。

我,死了吗?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他肩膀上,他回头一看,是姗姗。她满面笑容,含情脉脉地对他说:“跟我走吧。”

叶斐然猛然惊醒。

坐起来之后,他大口喘息,回忆方才的梦境,那是他记忆中最美好和最可怕的两件事情——高二那年,他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姗姗经常会搭他的顺风车,走完防洪大坝,在去往她家的路口下车。那是一段美到他不敢回忆的过去……后一个场景,是姗姗遇难后,他与同学一起去医院跟她的遗体告别,当时,他没有勇气上前,只在远处望了一眼她那苍白的脸庞……

他用力吸了口气,想甩开这些悲伤的往事。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向营地走去。

圣菲亚端坐在门口的位置,本来闭着眼,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带有敌视意味地睥睨了他一下,又闭上眼睛,而躺在里侧的陈晓珊则是毫无反应,应该是睡着了。他的视线在营地里扫了一圈,没看见张莫莫,心下一惊,赶紧询问圣菲亚,她的反应却冷淡得很。

“走了。”

“走了?去哪了?”

“不知道,被上帝抛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什么时候走的?”

费了好大力气,叶斐然才从她口中得知,张莫莫是数个小时前离开的,至于方向,她说自己没看见。

蒋小楼还在睡觉,叶斐然没叫醒他,他决定独自去寻找张莫莫。他先绕着礁石山走了一圈,边走边叫她的名字,然而一无所获,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会去什么地方呢,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叶斐然不禁担心起来,他赶回到营地,把蒋小楼叫醒,要跟他分头去找。不料蒋小楼并未表现出多少紧张,“我知道她有可能在哪儿。”

两人来到海滩上,没走多远,就看见张莫莫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的身影,蒋小楼笑着对叶斐然说:“我说得没错吧,她既然是主动出来的,肯定就是到这来了。”

叶斐然走到张莫莫面前,略带责怪地说:“你怎么一个人到这来了呀?”

“我睡不着,过来坐一会儿。”张莫莫遥望着海平面,方向正是前日吴健波等人乘木筏出海的方向,脸上的神情颇有些不安,“你们说,他们走了快两天了,到岸上了吗,还是还在海里漂着?会不会迷失方向?”

这些问题,在场没有人能回答,张莫莫本意也不是让他们回答,而是把担忧的事情说出来,跟别人分享,心里会好受一点。

蒋小楼在她旁边坐下,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请她回营地去,免得着凉。张莫莫却坚持在这里守着,说是假如吴健波带人来救他们的话,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她。

叶斐然无法说服她,又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与蒋小楼商量决定,由蒋小楼回去保护那两个女人,自己则留下陪张莫莫。

蒋小楼走后,叶斐然把木棍放在地上——这是他们仅有的防身武器,在张莫莫身边坐下。好长时间,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叶斐然逐渐感到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张莫莫劝道:“你要是困的话,就回去睡觉吧,别管我了。”

叶斐然故作轻松地笑笑,“没关系,反正白天也没事做,有的是时间睡觉。”

张莫莫也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

“我成年了哦。”

“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孩子,有女朋友了吗?”

这句话触到叶斐然的伤心处,使他想起了死去的姗姗,他不愿谈起这个人,低下头摇了摇。

张莫莫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昂头望着星空,深深吸了口气,感慨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好像都交过两个男朋友了,现在想起来,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是不是……”话到嘴边,叶斐然又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叶斐然犹豫了一下,说:“你以前的男朋友里,是不是……包括陈生?”

张莫莫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看出来的?没错,他是我大学时期的男朋友,交往了两年多,后来……怎么说呢,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性格,所以就分手了。”

“他什么性格?”话一出口,叶斐然就后悔了,他本不是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

不过,张莫莫对此并不在意,此时的她,需要找一个人谈话,来赶走心中的不安和紧张。她答道:“说实话,他对我很好,但是性格很偏执,做事情爱走极端,有好几次都差点出事,还有一些原因,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吴哥才是。”

张莫莫笑了,“那当然了,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他。”

“可是,陈生好像一直没有忘记你。”

“我知道,这就是他偏执的一面,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底。这次上岛,他肯定是跟踪我来的,不然哪有这么巧,两个人坐上同一班船。我本来以为他是想报复我,还有点担心,不过,他倒还是一心对我好,没想伤害我,也没伤害健波,他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这是好事。”

叶斐然没作声,他对陈生不了解,通过这段时间短暂的相处,他觉得他是一个冷酷而自私的人,一般这样的人,在情感上都会很偏执。

张莫莫已陷入回忆之中,主动说起自己跟吴健波相识的过程以及两人共同经历过的一些趣事,她开始滔滔不绝,仿佛沉浸在过往的甜蜜中。这时候,她的眼里已经没有叶斐然这个听众了,他是不是在听一点也不重要,她只是在回忆,在倾诉。叶斐然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一言不发,免得打断她。后来她困了,就向后躺在沙滩上睡着了。沙滩上风大,没有蚊子,她睡得很香。叶斐然在旁边一直坐到天亮,直到蒋小楼等人过来海边洗漱,他才叫醒张莫莫,大家一起回去。回到营地后,叶斐然和蒋小楼又一起躺下补觉了。在睡着之前,叶斐然心中还惦记着那些出海未归的人,两天了,他们究竟漂到陆地了没有?万一出什么意外的话……他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会是怎样,只能祈祷他们平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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