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不远处酒楼客栈都已打烊,路上行人渐少,偶尔有几个喝多了的,也如烂泥一般瘫倒在路边,无人理会。
姜龙正迷糊时,只听得“当当当”的叩门声轻响,叶蓁蓁的在门外轻声喊道:“姜龙,准备好了没?走了。”
姜龙一下子清醒过来,起身快步出去。
开门就见叶蓁蓁一袭黑色夜行紧身衣,塑得身形玲珑有致,黑色蒙面巾围在脖子上,衬的她面庞极白,看得姜龙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叶蓁蓁见他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只换了一身旧衣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看他一脸色胚样,也懒得理会了,翻了个白眼,倚在门口,等他行动。
姜龙也觉自己样子太过失礼,轻咳一声,脸色飞快一变,正儿八经的出了房间,往医馆正门走去。
正要伸手开门,只听叶蓁蓁在身后没好气的道:“你干嘛?”
“出门啊。”姜龙回头理所当然的道。
“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半夜出去吗?”叶蓁蓁道。
“呃……”姜龙也觉出不对,无言反驳,挠了挠头,直愣愣的看着叶蓁蓁,等她指点。
这也不能怪他,从文明法治社会过来的他,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违法行为,对这些作案细节还真没什么心得。
叶蓁蓁见状一言不发的回头走向院子,显然是已经不指望他了。
姜龙也不以为意,认真的跟着学习,在心底里默默记下需要注意的细节,也思考一下这样做的原因,以便加深理解。
没办法,就当是入乡随俗吧,以后连杀人都要习惯,做其他坏事也不能太过生疏,他如是安慰自己。
想到做其他坏事,便忍不住望向前面的玲珑娇躯,看得心里又是一阵火热,但旋即想起杀人是为恩怨,这等龌蹉事情却事关人格尊严,当即挥手左右开弓,啪啪,给了自己两声响亮的耳光。
身前带路的叶蓁蓁突然停步,回过头来瞪着眼睛,恨恨的道:“你要是再敢有这种肮脏想法,小心我阉了你。”
姜龙听得惊呆了,这念头自己只闪过一下,她怎么就知道了?
就算自己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一般人也只会好奇,少有人能一下子想到那儿去啊,难道这妞有读心术?可相处这么久也没觉得啊。
他自打算夜里动手杀人后,心中一直紧张难安,思绪飘忽不定,此刻被叶蓁蓁这么一吓,反倒镇定许多,抛却杂念,开始渐渐适应起来。
姜龙跟着叶蓁蓁从院中上了房顶,沿着边沿一直走,最后跃下,到了一处极偏僻的小路上,跟着又走一段路,忽然发现不是去往野狼帮,不禁上前轻声问道:“蓁蓁,咱们不是去野狼帮么?”
“去野狼帮作甚?你要是想送死,我也不拦着你,别拖累我就行。”叶蓁蓁道。
“咱们不是去找赖二么?难道赖二不在帮里?”姜龙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记忆中有个青楼的名妓,嫁给了野狼帮的大当家,仗着宠幸,欺压大房太太,闹得满城风雨,好像还是最近几月前的事。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跟着我就是了,别给我添乱。”叶蓁蓁叮嘱一声,便不再理会他,施展轻身步法,借着夜色掩映,快步往前掠去。
天罗掌法除了掌法出众,步伐也是一绝,姜龙习练多日,已有心得,施展开来,紧跟叶蓁蓁身形。
过了不久,叶蓁蓁在一个小巷口停下,探头张望。
姜龙跟着上前一看,只见巷子里只有一扇大门,门口有两人守着。
叶蓁蓁拉起脖子上的蒙面巾,挡住了大半张脸,只双眼处露出一条细缝,确实不易认出,她看了姜龙一眼,翻墙而过。
姜龙没有面巾,有点后悔没早问下叶蓁蓁该怎么准备,这时也没法子了,只能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蒙在脸上,然后才蹑手蹑脚的翻墙而过。
围墙内里是块花丛,姜龙跟着叶蓁蓁飞快的往正房奔去,看着她谙熟的身形,姜龙有点怀疑,这妞是不是以前常做这种事情。
藏身在墙角下的黑影中,姜龙只见正房灯火已灭,院子里兀自守着四人,两人坐在石桌上推杯换盏,吃得好不痛快,另外两人打着灯笼在四下里巡视。
再细细一看,坐着吃喝的两人,修为在淬体境八九重之间,另外巡视的两人功力仅只淬体五重。
看着都不及自己功力的四人,姜龙心中底气更加足了,只听叶蓁蓁在耳边轻声道:“前边那间房子里住的就是赖二和他的小妾,都交给你了,我在这儿等你。”
姜龙一愣神,问道:“你不出手吗?师父不是说……”
“你师父没说让我做什么啊,我带你过来还不够吗?再说这几个臭男人,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动手吗?”叶蓁蓁娇嗔着说道。
这声音与平常也没甚分别,但姜龙一听,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哪还能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事当临头,姜龙紧张的心反倒定下来,抬眼看那巡视的两人,眼见其中一人沿着花园小径往深处走去,当即轻悄悄的跟着过去。
等到了花木繁密处,姜龙骤然扑出,但这一瞬却又起慌乱,想着到底是该一掌击毙了他,还是该打昏了他。
他虽有所准备,但事到临头时,心底里对杀人还是有几分抗拒,尤其此人还是个不大相干之人。
这一犹豫,出手便自慢了几分,那人眼见有人扑出,惊叫道:“啊,是谁?”
姜龙听得他这一声惊呼,心中也是一惊,急于阻止他出声,下意识一掌拍出,十成力道,“璞”一声,有如泄气声响,那人便应声而倒,手中提着的灯笼也掉在一旁,照的地上一片雪亮。
只见地上血浆横流,尸身惨不忍睹,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觉涌上心头,干呕了两声,就听得有人叫道:“怎么了?狗子。”
姜龙正紧张时,骤然听得人声,顿时吓得忘了作呕,钻进花丛中,伏下身来,长舒口气,强自平复心中恶寒。
叶蓁蓁躲在墙角,听得姜龙动静,便知他毛手毛脚,又惊动了其他人,也不担心他的安慰,只在心底里暗暗好笑。
那人叫了一声,不听有人应话,又提高了声音叫道:“狗子?狗子?怎么回事?”
接着便另有声音叫道:“怎么了,刚子,狗子呢?”
刚子正是方才叫话的人,声音又起,道:“虎哥,不知道,我刚才好像听狗子叫了一声。”
话声落下,四下里万籁俱寂,好半晌听不到声响,姜龙察觉有异,从花草间隙往外望去,只见三人各提一盏灯笼,彼此间相隔两丈,朝这边包抄过来。
天色朦胧,花丛中枝繁叶茂,灯火难以照进,姜龙就这样伏着,放缓呼吸,收敛全身灵气,犹如捕食前的猎豹,静待猎物进入进入攻击范围。
灯火摇曳,越来越近,只听得一旁有人惊叫道:“啊?狗子死了。”听声辨音,正是方才说话的虎哥。
姜龙知此人功力淬体八重,虽略逊自己,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从花丛中一跃而出,运转全力,直扑而上,以期一掌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