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生、姜龙二人,一个干了大半辈子经验丰富,另一个吃遍华夏胸藏万卷食谱,两人谈得兴致极高,全然忘了时辰。
刘兴勇插不上口,被刘景生撵去招呼客人,好在东西是限量备好的,他也不用操什么心,只管上菜收钱。
当他从客人手中接过一两重的黄金时,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想起那个曾经跟自己同在一个厨房里做帮工的活计,如今已是声名远扬的厨师,心情当真复杂无已。
姜龙和刘景生二人相谈甚欢,怎奈天色已晚,刘景生只好作别回家,临走时,将一两金子递给姜龙。
姜龙急忙推辞道:“今夜受刘叔指点,收获良多,已经是万金难求的际遇,怎敢再受金银,不用、不用。”伸手挡住拒绝。
刘景生笑着将金子放在桌上,道:“这钱可不是我给你的,这是我们老板给你交的学费,可惜我资质愚钝,偷师未成,也只好辜负其所托了。”说完转身而出。
姜龙拾起金子,追出去道:“以前承蒙刘叔拂照,一直未能表示心意,今日正好算借此俗物,孝敬刘叔。”说着将金子塞给刘兴勇,又道:“麻烦勇哥帮我买些刘叔喜欢的东西,就当是我的一番心意。”
“嗯,你放心,包我身上。”刘兴勇点了点头,笑道。
刘景生无奈的回头道:“哎,你小子,还是这么分明。我这点本事自己还不知道么,哪能教你什么。”叹了一声,又道:“罢了,我也说不过你,只能提点你一句,今日我来偷师,明日别人就会来,你一定要多加防范。你这药膳我是看不大明白,想来永安城里能偷师会了的也没有了,不过可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要知道财帛动人心,小心有人铤而走险。”
“刘叔放心,我省得了。”姜龙道。
“好,那我也走了。”刘景生转头走了,刘兴勇对姜龙打个作别手势,跟上前去。
看着二人远去,姜龙又回到店里,店里客人都走完了,被刘兴勇收拾的干干净净,他也没什么可做的,到柜上把刘兴勇收来的钱收起,去后厨给叶明远和叶蓁蓁做晚饭了。
这两日姜龙的食量每日俱增,连他自己都吃的有些怕了,想克制一下,可肚子饿的真是难以忍受,莫说是练功,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只能敞开了肚皮大吃特吃。
叶明远知道后,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每个人体质各不相同,食量自然也就不同,有的人天生大胃,有的人食量较小,也没甚稀奇,姜龙食量虽巨,好在整日生龙活虎没有什么疾病,他也就放下心了。
三人吃完了饭,正要收拾时,忽听得敲门声响,姜龙起身开门,正是许久未来的杨志诚,只见他脸上风尘仆仆,身形瘦了一圈,显然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
“深夜前来叨扰,姜老弟可别嫌弃我。”杨志诚笑道。
“杨大哥哪里的话,莫说是深夜,你就是住在这儿都没事。”姜龙道。
“哈哈,那可不行,否则你嫂子还不得来拆了你的店。”杨志诚笑了一声,进门与叶明远和叶蓁蓁招呼。
“杨大哥吃过晚饭了没?”姜龙问道。
“被野狼帮扰的不得安生,哪有那个心情,一天都没吃了。”杨志诚摆摆手道。
“那你等会,我去弄俩菜,咱们喝上几杯。”姜龙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就传来阵阵香气。
杨志诚与叶明远闲聊了没几句,姜龙就将整治好的饭菜弄出来了。
杨志诚闻了香味,胃口大开,笑道:“就好姜老弟的这手艺,深夜前来叨扰,让你们见笑了。”说完毫不客气的吃起来。
叶明远和叶蓁蓁辞别回屋。
姜龙拿出酒来,给他都满上一杯,杨志诚酒到杯干,连饮三杯,畅快道:“痛快,痛快,来,老弟,一起喝。”
姜龙陪他走了一个,见他神色郁郁,似有难言之处,问道:“野狼帮不是都被铲除了么?杨大哥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唉,身在官门,就没有让人高兴的事,钱权之争便是烦恼之源,有时候真想似你一般开一间酒馆,不用过问这些烦恼事情。”杨志诚怅然不已,手中把弄着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自从铲除了野狼帮,街上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每次上街都能听到不少人称赞你们。”姜龙见他郁郁,另换了一件高兴的事。
却见杨志诚苦笑道:“可惜啊,上头可不管百姓怎么评价,他们只管自己能得到什么,若是得的少了,宁愿放手不管。”
“怎么?难道野狼帮的事情有人不满意?”姜龙心中担忧赖二的事情又出什么变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止有人不满意,是所有的人都不满意。”杨志诚又饮尽一杯。
姜龙听得来了兴致,野狼帮是左元疾的势力,铲除野狼帮如断其臂膀,自然会引得左元疾不满。
郑怀安与左元疾对头多年,杨志诚又属郑怀安一系,照理来说,当是升官发财,摆宴大庆,可眼下这模样简直是如丧考妣,实在是想不通啊。
给杨志诚满上酒,问道:“如此大功一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嘿嘿。”杨志诚自嘲似的笑一声,道:“坏就坏在了这大功上面,若是一般的草寇流氓,上头也不会多加过问,可野狼帮就不同了,赖二创建野狼帮十数年,一路爬上来,生意遍布永安城,所得的利益你能想象得到么?”
姜龙暗自好笑:“赖二的私藏都在我这儿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倒是你们未必知道吧。”
只见杨志诚摆摆手道:“哎,总之很多很多,上头也动了心思,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发下城主令剿灭野狼帮。可是这几天里我带人几乎搜遍了野狼帮所有占着的地方,所得加起来不足预算的十之一二,根本没法交差啊。这次弄不好不仅没有功劳,还有可能是祸事一场。”
“这么严重?为什么?”姜龙吃了一惊,他有些想不通,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为百姓做了件好事,怎么反倒成了罪人了?
“严重?还好,没掉脑袋就不算严重,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这次没有搜到野狼帮的积蓄,上头就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留了,只要这么一想,兄弟们这些日子的辛苦就白费了,说到底,我们就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有用则留,无用则弃。”杨志诚甚是不忿道。
姜龙得知杨志诚眼下的困境皆因自己而起,心中有些惭愧,可要他交出赖二所藏,亦不能够,不仅仅是舍不得,还因其中牵涉着赖二身死这件大事,又有叶蓁蓁牵涉其中,更不能轻易透露出去。
只能端起酒杯劝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愁闷干甚,来,干了。”
“说得好,先痛快了今日再说其他。”杨志诚举杯相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