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店里看了个遍,姜龙怎能不知此剑贵重,哪敢轻易受此重礼,急忙拒却道:“无功不受禄,岂敢受此贵重之物,还请陶老收回。”
陶景云脸色一正,吩咐道:“彭忠,姜小友不肯收此剑,以后你便执此剑侍奉左右,什么时候送出剑,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彭忠捧过剑,答应一声,径直走到姜龙身侧。
姜龙一怔,对陶景云郑重一礼,道:“陶老抬爱,晚辈铭记于心,只是如此贵重之礼万不敢当。”
眼见姜龙坚持不收,陶景云道:“礼贵重与否,在乎于人,凡俗金银,于蝼蚁已是举家难攀,绝世珍宝在王者手中,也不过是寻常之物。今日赠剑,只盼日后姜小友莫要嫌弃轻贱。”
姜龙又施一礼道:“小子岂敢。”拒却不得,望向彭忠,见他也只笑笑,并不言语,似乎真的打算长久侍奉,一时间进退两难。
陶景云笑道:“姜小友莫要自轻,你虽出身卑微,但身怀大才,永安城的人不识,我家公子却有慧眼,只管放心好了,日后包你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姜龙闻言,心中顿如明镜一般,,暗生不快,心想:“原来如此,不愧是大族,连笼络人心都如此霸道,枉自己还以为是论交情的礼尚往来,原来是逼着自己承他们情。初次见面便这般霸道,往后岂不更要步步相逼,看来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心念及此,不由得暗生颓丧,本以为自己本事不少,原来在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可堪驱策而已。
但转念又想:“我所会的岂是他们能知晓的,来日方长,未必便比不过他们,想叫我收下,你们还少了诚意。”想起心中之志,信心又复。
拱手道:“陶前辈抬爱,只是家师严令,不得轻受他人之物,否则贪念一起,势必坏了心性。”伸手推开彭忠手中的剑,意思再明显不过。
陶景云和彭忠二人神色俱是不喜,显然都没想到这个偏僻之地出来的小子如此油盐不进。
陶景云沉声道:“些许东西而已,算得了什么,如何能关系贪念,而且我陶家结交天下英才,送出的东西数都数不过来,也不见哪个为此坏了心性。”
姜龙暗道:“陶家家业庞大,想巴结你们的人数不胜数,可不包括我,今日遭遇暂且记下,等来日咱们再一较高下。”事已至此,姜龙也懒得客套,拱手道:“家师严令,做弟子的自当遵从,叨扰这许久,告辞了。”
陶景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姜小友以后要常来,咱们再好好叙叙。”
姜龙摆摆手,领着叶蓁蓁走了。
从进门到出门,陶景云对姜龙可谓热情非常,对叶蓁蓁却是不冷不热,也不多招呼。
叶蓁蓁早有不满,但见姜龙对一切都好奇不已,这才按耐下来没有发作,此刻听来更觉好笑,本来是要账的,眼下倒似成了欠债的。
她心中怒气渐生,神色却似笑非笑,直到走时才回头笑道:“要送就送褚大师的双剑,我保他收下。”说完荡起银铃般的笑声,奔跳着走远了,方才的恼怒一扫而空,只留下身后尚未回过神来的二人。
“大掌柜,他们……”彭忠捧着剑为难道。
陶景云怒气填胸,但见二人已走得远了,奈何不得对方,冷哼一声,道:“哼,不识抬举。“
彭忠道:“年少气盛,以后多碰几次壁就好了,大掌柜不值当跟他们置气。”说完一想,又道:“明日就是紫云院考较的日子,他们今日才到,还想有住的地方,今晚我就派人给他们点教训。”
这番话直说到陶景云心坎里,但他神色未变,嗯了一声,冷冷地道:“这点见识也想进紫云院,这次考较你好生看着,等他们二人没地方可去,再多教他们吃点苦头,磨磨性子,免得大少爷用起来不顺手。到时候再招揽,看他们还拒不拒绝。想要双剑,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掌柜放心吧,我一定办妥了,保证他们来了以后,对大掌掌柜您感激涕零。”彭忠点点头谄媚道。
“记住了,不是对我,是对大少爷。把剑收好,以后也用不着了。还有,此事不可传出去,你知道该怎么做。”陶景云冷冷说完转身回到店里。
彭忠顿时背生冷汗,眼见陶景云不再追究,这才略安心,急忙吩咐了两人跟踪姜龙,才亲自去把剑收好。
一路上,姜龙想着方才的遭遇,无心多言,叶蓁蓁见他默默无语想着东西,便也没出声,找人问清了路,才知客栈已在不远,拉着他往客栈走去。
二人初到新地方,周围又是人声鼎沸,全没察觉后面竟跟了两拨人。
盏茶功夫,已近山脚,紫云院相去不远,路上行人更是摩肩接踵,古朴肃穆之气势更是扑面而来。
姜龙回转神,抬头正望见山门高耸,“紫云院”三字每一笔都如利剑般透出凌厉之意,甚是摄人。山门两侧石柱相聚近数十丈,极是宽阔,石柱间却是流光盈盈,不知用的什么阵法,无人敢贸然去闯,偶尔有人进出,都是手持某物,才得通过,想来是阵法的令简。
姜龙从所未见此等景象,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兴致大生,便想上前去看看,但听得叶蓁蓁欢呼道:“就是这儿了,通远客栈,哇,好漂亮啊。”
姜龙收回目光,才发现已到路尽头,再往前便是一个大广场,刚才只因身在人群中才没发觉了,此刻细看,才发觉山门尚远,可想而知紫云院山门何其雄伟。
又见叶蓁蓁满脸惊喜,便顺着她目光抬眼望去,果见一栋数十丈的高楼拔地而起,上面雕梁画柱,虽受风吹日晒,但历久弥新,一眼便知是用上等材料制成,虽不及紫云院的山门雄伟,却是精巧细腻,另有不凡,远非方才所见万和商盟的六合器坊可比。
客栈门口堆满了人,根本望不到里面情形,姜龙只好拉着叶蓁蓁往里挤,他力气极大,生生挤出一条道来,到了门前,随手拉住一个小厮问道:“你们掌柜在哪儿?”
那小厮正忙着时,哪里顾得上理他,随口道:“见贵客忙着了。”
“不会是爷爷吧,叶明远?”叶蓁蓁脱口问道。
那小厮听得这姓名立时正色起来,道:“敢问姑娘是叫叶蓁蓁?”
叶蓁蓁点点头,又听那小厮问:“那公子便是姜龙了?”
姜龙与叶蓁蓁互望一眼,只见那小厮神色已十分恭敬,却掩不住的欢喜道:“二位可算来了,掌柜的早吩咐下来,一见到你们就要请你们上去。二位,快请。”做个请势,快步领着二人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