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喻潇最后听到的是一个女生推开隔间门的呵斥声,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加诸在自己头上的力道被呵止,头上的重量一轻,脑部的刺痛感却一波掀起一波,似没有止尽般。
头皮被方才大汉扯的隐隐发痛,她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单手仍然固执地护住手里的东西,另一只手作势抚上自己的额头,指腹触及到黏腻液体的湿润感,喻潇一愣,抬眼看着手里的猩红一片,咬牙低骂了一句,抵不过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眼皮越发沉重,灵动的眸渐渐失去了神采……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大汉被人抓住扣押在桌子上,嘴里发出的怒吼和骂声被人用毛巾堵住,一双眼怒视着意识涣散的喻潇,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般,人们无视他的怒火,不稍片刻便把大汉治得服服帖帖,身穿警服的男人把他拉出了隔间。
唐突的怒声渐渐消散。
最先冲进来的女生跑上前,看着喻潇半闭的双眼,乌黑的头发上呈现出一种不和谐的黏腻,妖艳的红色沿着脸侧划下一缕细线,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明显至极,贝齿紧咬着泛白的下唇,手里护着一个册子,不知是什么。
“潇潇,潇潇,你醒醒……”
是谁的声音,如此柔和,如此熟悉,如此让人想念?
仿佛从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发出,拨不散的云雾,遮住那人的面庞,但那声音,却直戳心间,回转不绝。
是谁?
喻潇醒来的时候,正下着淋淋漓漓的小雨,窗外的一片翠色皆沉浸在这烟雨蒙蒙中,洗涤一新,愈发可人,阳光被层云遮住,投不出半分光亮,阴郁的天空朵朵乌云闲置其间。
听着悉悉索索的雨滴拍打在枝叶上的声音,喻潇半睁开眼,眼前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垂眼看去,也是意料之中的白色床单,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消毒水味让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跟医院似乎接下了梁子似的,冤家路窄,到哪儿都能进医院,进医院的次数都快赶上去公共厕所的次数了,喻潇暗想着,也没个人陪自己说说话,嘘寒问暖的,心里不由郁闷至极。
后又转念一想,自己只身一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鬼才知道自己经过了一场火车惊魂。
起身准备自己倒杯水喝,额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疼的喻潇龇牙咧嘴的抚上了那伤口,碰到了头部包着的纱巾,试探性的触了触伤口,刺痛感接踵而至,悻悻地缩回手,这才想起自己的头部受伤的事情。
小心翼翼的半躺起来,喻潇靠在床上,欲倒水时,眼神忽定在了床头柜上一本册子上,几笔几画勾勒出的风景为封面,简单大方,没有细看外表,喻潇便兴致勃勃地翻开画册,里面一幅幅风景画人物画让人眼前一亮,煞是细腻的线条给人一种飘逸畅意之感。
柔时细柳拂水,涧溪缓流;刚时青山连绵,山河景秀。
最吸引她的,便是一幅水乡水墨画。
整幅画以淡蓝色与淡绿色两大色为主色,蓝天白云小桥流水人家,最简单的场景亦是人们最向往之处,直抵心间,绕而不绝。
正看的出神,一片阴影忽然遮住光亮,喻潇抬头,来人一身休闲服,简单却又给人一种从内而外的优雅感,发梢沾着几滴雨水,俊逸的脸上勾着一抹笑意,蓝色的双眼盯着喻潇的脸,眼底的疲惫被欣喜渐渐替代,喻潇被他盯得出神,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来人忽的邪魅一笑,眼神里的宠溺爱怜毫不掩饰,直叫人看的脸红耳赤。
喻潇半震惊半无奈的挑眉,避开视线,“方……方熠然,”
“咋地,这才一天多不见真如隔三秋啊,连叫个名字都叫不顺溜了。”方熠然戏谑的话语让喻潇轻笑了一声,他扬眉看着她,把手里买的早餐放在床头,极其熟练的把餐盒打开,热气与香味瞬时间扑鼻而来,连带着空气的温度都变暖了许多。
“这是刚买的馄饨,可香了,和以前我们在南浔去吃的那一家老字号有的一拼,我都吃了好几碗了,你也吃吃看。”
说着,他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吹了吹,顺其自然的递到了喻潇嘴边,看着喻潇略显错愕的眼神,睨视着她,张嘴说了一声“啊——”,喻潇一愣,不知不觉的随着他的话张开了嘴,方熠然乘机把馄饨塞进了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