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是在开国皇帝手下立过大功的功臣，所以门阀兴旺，地位稳固。只是到了这一代，曹相爷虽然妻妾也有几房，却也只有三个子女。大夫人所出的二公子曹浩天，三小姐曹雪岚，和妾室生下的大公子曹浩宇。
这道让许熙若有些意外，记得那天看到曹浩宇，气势凌厉，威严十足，倒丝毫不像妾室所出。
“这小姐您就不知道了。”许熙若不觉间把自己的疑问给说出了口，换来欢儿得意的解说，“曹家二公子从小就身体不好，又给宠成了吃喝嫖赌的性子，曹相爷没有其他人可以指望，自然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把曹大公子推到了前面，这位大公子也很争气，据说是从小就很优秀，把握住了这机会，一举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如今已经官拜按察使。”
这就难怪之前找庭身为刑部尚书，却对曹浩宇也很是恭敬，按察使也是官拜三品，和他官职不相上下，再加上曹浩宇虽不是嫡长子，却也有个丞相府在身后，便又是另一种意义了。
这念头只在许熙若脑子里转了转，很快就丢在了一边，曹浩宇再了不起，终究和她没多大关系，如今曹浩天已死，要不是自己多了一句嘴，估计再也不会和曹家有任何瓜葛。
“我让你打听的人呢？不会是忘到了脑后吧？”
“怎么会，不过小姐，这方公子，与曹大公子比起来，风评可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欢儿撇撇嘴，“方公子在这长安城中，是人尽皆知的风流公子，据说曹二公子这逛青楼的兴致，就是受了方辰弈的影响。人都说方老将军为人严谨正派，不知道为何偏生出个方辰弈这样的儿子。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方老将军，方老将军和夫人膝下无子，方辰弈是六岁时才被带回府的。”
许熙若心念一动，“那方夫人能容了他？”
“方夫人为人处事以严苛出名，但似乎也奈何不了这位方公子，以前听说也管教过，但不见太大成效，这些年方辰弈行事越发乖张，吃喝玩乐，流连风月，名声差得和他说上句话都会怀孕，方夫人灰心之余，也就不怎么管了。”
许熙若失笑，都说人言大过天，大致就是如此吧？那天她不仅在房里和他独处，话也说了十句八句，岂不是明年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她一个学医之人，当然是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不过，她直觉方辰弈这人有秘密。那天他说发生命案时，自己在房里和那个绿什么的姑娘缠绵，可他分明就是在她之前所在的那间房里，而且还是从窗而入，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那么，他不就是在说谎？而且，她亲自“鉴定”过他那诱人犯罪的身体，根本不像是常年沉迷酒色的样貌。
曹浩天的死，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如果无关，他为什么要说谎？可若说有关——
想到这里，许熙若不禁有些担忧。她不会是无意撞破了方辰弈的什么秘密，而被他杀人灭口吧？她可真不是故意的！
“小姐，那方辰弈就是个登徒子，您不会是对他感兴趣吧？”
欢儿不安地瞄着许熙若，只觉她家小姐这品味，不是一般的怪，要有意，也该是对品行端正的曹家大公子啊！虽说平日小姐的爱好怪了些，难道连带着看男人的眼光也变得与众不同了？
“嗯。”
许熙若下意识应了一声，其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认真听欢儿说了什么。于是乎，主仆二人就在关于方辰弈这人认知的道路上，华丽地地跑向了两条路。
“小姐——”欢儿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还想要再劝，许熙若却已经摆了摆手，挥苍蝇似的甩掉满脑子的乱麻，想不明白，不如不费这个神。于是，她站起身，豪迈地挥手，“欢儿，换男装，走，咱们上‘满香楼’吃烤鸡翅去！”
这曹府什么都好，就可惜饭食不知道是否因为他们主仆被丢在这里毫无身份地位，总是清汤寡水，可能还不如曹府的下人。窝在这里好几天，横竖没有正事可做，不如出去改善伙食。
主仆两人为了行动方便，换上包袱里的男装，许熙若带着欢儿，离开她们居住的偏院，一路穿行一阵，然后，发现悲剧的迷了路。
“奇怪，我明明记得从这条路过去，就该是后门了。”许熙若疑惑地挠头。
“小姐，我就说刚才那里应该转弯吧？”
“你这是马后炮，早点儿为什么不说？”
欢儿无奈，也不知道是谁当做耳边风，坚持往错误的道路一无既往走下去的？最悲惨的是，两人这般没头苍蝇似的走了半天，也不知是曹家院子太大，还是她们所处的位置太过偏僻，始终没见到人影，连小猫小狗也没见半只。
忽然，不远处似乎传来声响，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小姐，那边好像有人。”
“嗯。”许熙若点点头，“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个人问问路。”
两人循声走去，转眼就到了一个院落门口。这院子雕花门楣，里面隐隐可见山石流水，百花争艳，花香阵阵，可比她们暂住的那清冷的偏院，不知道精致上了多少倍。但从细节之处皆是百花图案来看，主人想必是内院女子。
“分明就是你踩死了小花，还敢狡辩？”
还没进门，就有一道咄咄逼人的女子声音扬起，带着趾高气昂的质问。随即，传来另一个声音，却显得虚弱而飘渺，“确实不是奴婢，请三小姐明鉴——”
“哼，还嘴硬！给我掌嘴！我就不信你不说实话。”
“三小姐，这贱婢都这样了，不能再打了，回头出了事——”
那个劝解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之前的女子打断，“你也说了，不过是条贱命而已，打死了正好，大不了给我的小花偿命！打！”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吐了出来，片刻的停顿之后，“噼啪”的巴掌声响起，开始还听到几声微弱的讨饶，渐渐便没了声响。
许熙若心下一惊，这是什么花能这么名贵？竟然能搭上一条人命？听里面有若有似无的气息，看来如果没有人出面阻止，那被打的丫鬟必定没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