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曦欣的记忆中,她最好的朋友抢走了她最喜欢的男孩,她最好的朋友把她最喜欢的男孩亲手送进了监狱。她明明该恨骆雨笙的,可是,她做不到。
她到了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还是只想到给骆雨笙打电话。
陈曦欣紧紧地抱着自己,想起了之前打开门的那一刹那,
一路上,骆雨笙的心感觉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很害怕,她害怕季溪铭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那这样会毁掉几个人的人生的。
如果事情揭露出来,她真的会疯掉。藏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事,就像插在她心上的一把刀,轻轻一拔便将血流不止。
不止她,就连陈曦欣也将一辈子活在自责和悔恨里,她那么爱骆雨笙,却是间接毁掉骆雨笙一生的人。倘若陈曦欣真的知道了真相,她会做出什么,骆雨笙真的无法想象。
而程亦霖,她真担心他会杀了季溪铭。
推开陈曦欣微掩的门,骆雨笙悬着一颗心轻轻的走了进去。看着陈曦欣穿着一身白色浴袍卧在沙发里,一手轻轻摇晃着红酒杯,一手熟练地抽着烟。
骆雨笙看着她,说:“陈曦欣你不能抽烟的,你疯了吗?”
陈曦欣斜睨了她一眼,对这个女人,她真的是又爱又恨,她噙着泪说:“关你什么事?你心里不是从来都没有我吗?”
从一开始看到那个怯生生地女孩时,陈曦欣就想保护她,渐渐地,她习惯了保护骆雨笙,习惯了身边有着骆雨笙的存在。骆雨笙于她而言是一生挚友,是最重要的人。
感情这种事,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是无法对等的。
于骆雨笙而言,陈曦欣很重要,她的生命里,陈曦欣一直陪在她身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曾离弃。可是,她的世界里,朋友和其他一些不起来真的不足轻重。
骆雨笙定定的看着那个少有露出怯弱的女人,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冷静地说:“真的没有你我就不会来了。”
说完便开始收拾她那凌乱的客厅。
陈曦欣看着她的身影,眼底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觉得心里很委屈,那可是季溪铭啊,喜欢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人,那么消瘦那么窘迫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她真的好难过。
她的少女时代里满满都是季溪铭的影子。她常常穿过一整个校园就为了看他一眼,在每周的升旗仪式上会眼睛定定地看着主席台上那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当时认识季溪铭的人都会调侃他:“季溪铭,你的那个小跟班呢?”
她喜欢季溪铭清秀的眉眼,喜欢季溪铭微微抿起的嘴角,喜欢季溪铭一切的一切。
可是,骆雨笙就那么突然那么毫无歉意的和他在一起了。
那时候的她刚刚失去了最可敬的爷爷,回到学校却换得季溪铭的一句“不要再缠着我了”,她哭着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回头,一转眼便牵上了另一个女人的手。
那个女人却是她最好的朋友骆雨笙。
回忆疯似的涌上心头,堆积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她一把把面前骆雨笙刚刚整理好的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掀在地上。
骆雨笙冷冷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说:“你不要这么任性好吗?你都多少岁了。”
陈曦欣噙着泪,瞪圆了双眼,大吼道:“对我任性没有脑子!可我明知道你抢走了我的季溪铭最后把他送进了监狱,我还他妈像个傻子一样对你好!”
看着终于爆发的陈曦欣,骆雨笙浅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前去轻轻搂住她不住颤抖的肩膀。
骆雨笙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嗅着她好闻的发香,一滴泪滑过她的脸颊,说:“这一刻我等了十年了。”
是啊,当年要让程亦霖彻底死心,只能让他亲眼看到骆雨笙真真切切的伤害了她身边最亲密的人,而最好的人选便是陈曦欣。她当时甚至来不及想陈曦欣会有多难受,会有多痛苦,只想着彻底摆脱身边的一切人和物。最终,她负了陈曦欣,亦负了程亦霖。
后来与陈曦欣和好如初的这么多年里,每次看到她对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都不为所动时,骆雨笙都会感到愧疚。
她明明那么清楚季溪铭于陈曦欣而言是多么的不同,可她还是伤害了陈曦欣。偶尔她会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季溪铭根本是个定不下心的男人,他从不会为谁而停留,却处处留情,陈曦欣那么好的女孩他根本配不上。
可是爱了便是爱了,哪有什么高低贵贱、配与不配,一切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一直希望陈曦欣可以冲自己发火,打她骂她,可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陈曦欣从未冲她撒过气。
这一次,终于爆发。
陈曦欣大声的抽泣着,一边紧紧的抱住骆雨笙,一边呢喃道:“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季溪铭!为什么?为什么!”
骆雨笙轻拍着她的背,不再言语。
夜更深了,万家灯火逐户熄灭,唯独陈曦欣公寓还灯火通明。看着靠在自己肩上陷入沉睡的陈曦欣,骆雨笙温柔的笑了。
她很羡慕陈曦欣,从来都是敢爱敢恨,头一秒还抱头痛哭,下一秒就可能安然入睡。
轻轻地把陈曦欣的头放在枕头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再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整齐后她才离开。
幸好十年来她收拾这种被砸乱的房间已经变得得心应手了,不然还得忙到更晚。
她刚刚关上门,就被一个人影抵到墙上,隔着薄薄的外套她感受到了利刃的冰冷和锋利,她吃痛地闷哼一声。
那人在她耳边低吼道:“骆雨笙!我真想杀了你!”
骆雨笙冷冷地看了眼前人一眼,说:“那就杀了我,可是你敢吗?”
看着面前那个神色冷漠的女子,季溪铭的心里竟拂起一丝丝害怕,他紧握的刀朝后面缩了缩。却不曾想到骆雨笙竟面不改色的朝前一挺,锋利的刀尖竟刺破了她的衣衫,鲜红的血浸了出来。
季溪铭瞪圆了双眼,想要把手拿开,却被骆雨笙紧紧的拽住,他怒吼道:“你疯了!?”
骆雨笙有些泛白的脸上拂起一丝冰冷的笑容,她说:“我早就疯了。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要靠近陈曦欣和我身边所有人。既然当年我有本事把你送进监狱,如今我也有本事让你去一次!”
季溪铭看着她那双冰冷的双目,似乎想要把她看透,明明上一次她还是那么害怕啊……
他自嘲一笑,她可是骆雨笙,一个疯子有什么逻辑和理智可言,他挣开她的手,把刀尖带着血的刀扔在地上,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别想威胁我,当年的事情你可是一丁点也不想让程亦霖知道的。”
夜,静得可怕,骆雨笙微喘的呼吸声在季溪铭耳边轻轻掠过,她的一句话让程亦霖感到手脚冰凉。
她说:“大不了鱼死网破。可是啊,你怕死,我不怕。”
她眼底像一口枯井,那么冰凉,那么黑暗。
她捂着沁着血的伤口走到电梯前,侧过脸,说:“最近的公寓的安保可都不怎样啊,什么身份的人都可以闯进来了。”
季溪铭一拳重重的捶在墙上,细碎的刘海长得有些遮住他精致的眉眼。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季溪铭间接造成的,可是李黎安的死也是骆雨笙间接造成的,一切本该是扯平了,两人本该再也不见,老死不相往来的。
但是,骆雨笙那个疯子,偏偏还要毁掉他本该一帆风顺的人生。
服刑的几年里,季溪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出狱后如何折磨骆雨笙,可是当他真正出狱后他几乎快要放弃了。
因为他知道一旦事情败露,不仅宁家不会放过他,陈曦欣也不会放过他。政商两界,怎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得罪得起。况且他想活下去,程亦霖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
只要他想活下去一天,就绝不会让那件事败露。
只是他想不到他的心思骆雨笙居然都已经知晓,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
电梯门缓缓关闭,骆雨笙背靠在冰凉的墙上,强忍着的泪水滑落下来,差一点,差一点就屈服了啊……
她怎么敢死,怎么敢死……
她都没看着程亦霖放开自己的手,她怎么敢去死……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只仿佛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她拼了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只觉得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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