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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引蛇出洞

夜雪喝了一口茶,问落梅,“落菊呢?”

落梅回道:“已经一中午没看见她的影子了。”

夜雪道:“从今天起,你除了练功,另一个主要任务就是监视落菊的一举一动,然后告诉我。”

落梅不懂,“为什么?”说完,她又大惊,一张脸苍白如雪,“小姐,难道你怀疑你今天落水差点淹死,是落菊……”

夜雪道:“她的言行举止很可疑。看到我活过来,她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还很害怕,不敢看我。你也知道,我平常都在荷花池那里练武,我虽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落菊推我入水的,但此事一定与她有关。”

“小姐,为何咱们不把她叫到屋子里来问?落菊胆小怕事,一吓唬,没准她就说了。”

“她说了又如何?我不信她一个小丫鬟,背后没有人指使就敢来害我。”

落梅一想,点了点头,“小姐说得正是。落菊虽然嘴上没分寸,但是胆子小,杀人的事,她是不可能干的。除非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并许以重利。”

夜雪道:“我刚落了水,虽无大碍,但是也要休息几天。你先监视着她,等把指使她的人查了出来,咱们再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夜雪眯着凤眼,嘴角冷然,“害我?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说完,夜雪不等落梅说话,又道:“你也注意一下落兰。”

“落兰怎么了?”

“她掩藏得比落菊深得多。”

“什么?”落梅被夜雪接二连三的话打击到了。

以前的自己就那么笨吗?落兰和落菊竟然都是想要害小姐的人,而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尤其是落兰,她一直认为她胸无城府,心思单纯。

夜雪笑了笑,止住了落梅的胡思乱想,“落兰现在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你只需稍微注意她一下就是,不用太过刻意。你的主要任务还是监视落菊。”

落梅点了点头,笑着对夜雪说:“我发现小姐自落水后,变得沉稳又大气,聪明又机灵。”

夜雪又喝了一口茶,浅笑道:“你快别夸我了。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你快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夜雪正说着,落兰推开门,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小姐,张副管事送来了好多好吃的。”

落梅抬眼斥责了落兰一句:“你个没正行的小蹄子,不是告诫你无数回,进小姐的房间前,要先敲门禀报吗?”

落兰委屈地指了指穿着一身新衣服、领着十几个手端托盘丫鬟的张副管事,“他送吃的来了。”

张副管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很瘆人,腿脚也一瘸一拐的。他指挥着丫鬟把十几道美味佳肴堆满了桌子。

接着,张副管事挥退了众丫鬟,亲自取了一副碗筷,放到主位。

他往后退了几步,九十度鞠躬,“四小姐,奴才该死,现在才把您的午膳送来。请四小姐用膳。”

夜雪站起身,走到张副管事面前,声音似南极的冰块,冒着丝丝寒气,“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张副管事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顾不得身上有伤,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夜雪正要叫他起来,突然,她感觉到有一股杀气冲进房来。

夜雪又大又亮的凤眼一转,便看见一个穿着一身蓝色春装、手拿皮鞭的女孩冲了进来。

“三小姐。”落梅皱眉。看着气势汹汹的南宫春,她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

南宫春,金陵南宫府的三小姐,张姨娘的女儿。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夜雪冷笑。她身上的瘀青,大多是二小姐南宫云打的,小半则是这位一直跟在南宫云屁股后面的南宫春打的。

“春儿,你怎么来了?”张副管事听到声音,抬头问南宫春。

南宫春先是看见了面前桌子上的菜肴,转眼又看见了疼爱她的舅舅、张副管事头上的伤,她立刻怒了。

“南宫夜雪,你这个丑八怪,吃我一鞭。”

话说南宫春会出现在夜雪的卧室,是因为半个钟头前,一脸伤的张副管事和两个家丁被落梅和落兰扔出了雪院。

两个家丁看着张副管事狼狈的样子,恨恨地道:“张管事,那个丑八怪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如此对你。要知道,你可是张姨娘的哥哥。咱们得回去找齐人手,狠狠教训她一顿!”

张副管事被吓破了胆,腿仍软着,被两个家丁架着走路。想起刚才四小姐那要吃人的眼神,他就觉得心肝在乱颤。

同时,他在心中感叹,拥有这样眼神的人,会是一个丹田破损的废材吗?

“咱们回去多找几个人来,打得她娘都认不出她来……哈哈,我都忘了,她娘早就死了。”

“什么本家嫡出的四小姐,娘死了,爹也不要她,从帝都帝都扔到咱们金陵来。人长得又丑,看她那个样子,她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娘,没准都是乱传的。”

“可不是。看她脸上那道伤疤,恶心得我昨天吃的饭都要呕出来了。”

“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是千万人中才可能有一个的天生丹田破损的废材身体,注定一辈子都没有出息。南宫家养着她,给她一口饭吃,她本该谢天谢地,感激咱们的大恩大德,竟然还敢嫌弃饭菜不好,没给她吃猪食就不错了。”

“你说得太对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了。”

两个家丁一边扶着张副管事往回走,一边口水四溅地骂着夜雪。

其中一个家丁冲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副管事说道:“张管事,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着怎么对付那个死丫头?张管事,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便为你两肋插刀。你说吧,咱们要召集哪些人?”

另一个家丁说:“要多召集一些人,往死里打她一顿,好叫她知道咱们的厉害。”

第一个家丁哈哈大笑,“说得对。打得她以后看见我们就躲到一边去,绕着走路。哈哈哈……”

两个家丁仿佛已经看到四小姐一见到他们,立刻小脸煞白,害怕得浑身哆嗦着给他们让路,而他们大摇大摆往前走的情景。

然而,张副管事却不是这么想的。比起两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丁,他的智商还是要高一些的。

“滚!不准对四小姐无礼。四小姐千金玉体,也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能拿来说三道四的?”

“张管事,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家丁愣住了,“你说什么四小姐?她不过是个丑八怪、天生废材……”

“还不给我住嘴!”张副管事呵斥道。

另一个家丁笑道:“张管事,你这是做什么,疯魔了不成?竟然为那个丑八怪说话。”

“住口。”张副管事拉下脸,“到底你是管事,还是我是管事?叫你住嘴就住嘴。”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不知道张副管事突然发什么疯。

张副管事深吸了一口气,说:“别的都别管,你们自去做自己的事。今天的事,你们两个人,谁也不能透露出去半点风声。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叫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张副管事也不管两个家丁的脸色,径直前往厨房,监督着丫鬟婆子,重新给夜雪准备丰盛的午膳。

而被张副管事留在半路的两个家丁,冲着张副管事背影消失的方向狠狠吐了两口唾沫。

“呸!靠着女人爬上管事位子的软脚虾,竟然在老子面前装起了老大。老子在南宫府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一个家丁咬牙切齿地说。

另一个家丁也骂骂咧咧地道:“窝囊废,竟然被那个丑八怪吓得尿出来了,还磕得满脸是血。老子给你一分面子,没有笑话你,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我呸!”

接着,他又气急败坏地对第一个家丁说:“陈哥,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姓张的领着咱们去雪院找碴儿,可有不少人看到了。咱们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以后还有什么脸在南宫府混啊?”

“还用你说!”第一个家丁道,“不找回面子,老子也没办法混下去了。”

另一个家丁问道:“陈哥,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找什么人来帮忙?”

“找个屁。难道你还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被瘦得竹竿似的四小姐教训了?”第一个家丁拉着另一个家丁躲到无人的角落,小声地说:“我婆娘是三小姐的奶娘。三小姐虽然是庶出,武功却是在几个小姐中排名前几的,又是跟着嫡出的二小姐混的。说起来,三小姐在府里也很有地位。而张管事是三小姐的舅舅,嘿嘿……”他邪笑道,“只要我婆娘跟三小姐说,她看到鼻青脸肿的张管事从四小姐的院子里出来,我就不信,三小姐能忍下她舅舅被四小姐打了的耻辱。”

另一个家丁拍掌叫好,“妙计、妙计!三小姐的性子最冲动,你婆娘只说看到鼻青脸肿的张管事从四小姐的院子里出来,没说是四小姐打的张管事。事后,就算张管事想找我们的麻烦,也说不出我们的错处。”

第一个家丁摸着肥厚的下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不用我婆娘出马,她派一个小丫鬟到三小姐面前说就可以了。她再在旁边煽点风,这事就成了。”

另一个家丁道:“陈哥,不用这么小心。我不止一次看到三小姐的鞭子往四小姐身上招呼,那一鞭鞭抽下去,就算是我,也要痛得打滚。”

第一个家丁也笑了,“你说得对极了。没准四小姐看到三小姐提着鞭子上门,就吓得腿软求饶了。到时候,就算张管事知道是我婆娘撺掇三小姐做的,也只会感谢我们为他报了仇。说不定,还会请我们吃酒呢。”

另一个家丁附和道:“正是。四小姐那两招,也只能趁我们不备时把我们撂倒了。三小姐的功夫,她是拍马都追不上的,只能任由三小姐蹂躏。”

第一个家丁对另一个家丁说:“你去找大夫拿些药来,治治咱俩身上的伤。我去找我婆娘。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另一个家丁答应后,快步而去。

第一个家丁则忍着痛找到了他的婆娘——三小姐南宫春的奶娘陈婆子。

陈婆子看到丈夫灰头土脸、一瘸一拐、捂着胸口的样子,心头一跳,心疼地给他抹了些跌打药。

等家丁将自己挨揍的事添油加醋地说完,陈婆子立刻坐不住了。一方面,她心疼自己的男人,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此事,而从心底生出的忧心。

自古,大宅子后院里的主子和仆人,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子得宠有脸面,跟随的仆人自然也高其他仆人一截。若是主子不得宠,甭说跟随的仆人了,就算是主子自己,也得看其他有权势人丫鬟的脸色。

而最近,张姨娘的日子就很不好过。

张姨娘虽是妾,但也是摆了几桌喜酒,下了聘书,正式迎娶的清白人家的女子。生了南宫春后,她的身材也没走样,甚至比以前更加成熟妩媚。她极懂得如何讨南宫毅的欢心,因此是南宫府极受宠的女人之一。

在南宫府的后院,王云烟最大,张姨娘作为一个妾,要想站稳脚跟,不外乎,第一是得到南宫毅的宠爱,第二便是成为王云烟的人。

可是,无论张姨娘怎样百般讨好王云烟,王云烟就是不搭理她。

而前些日子,南宫毅得了一名美貌舞姬,夜夜笙歌,一个月中有一半时间都是睡在舞姬房里。另一半时间中,则有至少十天是睡在他的另一个妾——十年前名扬金陵城、一支舞价值千金的绝色舞姬琪姨娘房里。

张姨娘膝下,除了武功天分不是很高,却还性情冲动莽撞的南宫春,便再无其他子女。

娘家势力不大,没有儿子傍身,不受正妻待见,现在又失了宠,可想而知,张姨娘过的是吃龙肉都不香的日子。

眼看着自己的地位一天比一天低,张姨娘心焦啊!

而更心焦的,则是以陈婆子为首的丫鬟下人们。张姨娘若是倒了,他们肯定会被其他仆人任意欺辱。

张姨娘在南宫府风光了多久,陈婆子也就跟着过了多久的好日子。如果要叫她重新开始过以前那种洗衣打扫的三等奴仆做的苦活累活,陈婆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干的。

巴结奉承王云烟,陈婆子能为张姨娘出谋划策。而巴结二小姐南宫云,此刻,陈婆子也找到了机会——正大光明地教训四小姐,是让南宫云最高兴的事。陈婆子深感这个机会来得太是时候了。

陈婆子咂了咂嘴,小眼睛中射出了恶毒的光,“咱们老爷讨厌四小姐,夫人也定是讨厌她的。说不定咱们这回,不但能让二小姐开心,更能讨夫人欢心呢!”

家丁附和道:“一定要狠狠修理她,最好打个半死不活。不然,我的罪都白受了。”

陈婆子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把事情办完了,就来照顾你。”说完,陈婆子便出了屋子。

陈婆子并没有听家丁的话,叫小丫鬟去告知南宫春。而是站在张姨娘的卧房外面,先狠狠揪了自己的大腿几下,等眼泪出来了,便甩着帕子,一脸慌张地跑进了卧房。

张姨娘吃完午饭,刚躺下休息。

陈婆子一边吼一边闯了进来,扰了张姨娘的美梦。

“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姨娘刚要斥责陈婆子,一听这话,她立刻抓住了陈婆子的手,亦慌张地问:“出什么事了?什么大事不好了?”

张姨娘最近过得憋屈,也过得提心吊胆的。再加上这两天,她的左眼一直跳个不停,因此听到陈婆子的话,立刻紧张得不行。

“呜呜呜……”陈婆子暗中又在自己的大腿上揪了几把,痛得她皱眉的同时,眼睛也红了,眼泪不要钱地滚滚而下。

陈婆子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珠,一边哭,一边说:“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被打了、被打了……呜呜呜,真是太狠了……”

“谁被打了?”张姨娘问道。

张姨娘见陈婆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急得怒吼了一声,“到底是谁被打了?你先别顾着哭,急死人了,快说啊!是谁被打了?”

张姨娘急得抓心。到底是谁被打了?该不会是她的女儿吧?

陈婆子见自己表演得差不多了,不敢再故意吞吞吐吐地惹张姨娘生气,于是止住哭声,说道:“张管事被打了。”

张姨娘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才弄明白陈婆子说的张管事是自己的亲哥哥。

张姨娘怒问:“谁打我哥了?是夫人,还是大小姐、二小姐?”

张姨娘心想,如果打人的是王云烟,或者南宫玉、南宫云,她也只能当作不知道——忍了。

陈婆子吸了吸鼻子,“主子,不是夫人,也不是大小姐、二小姐,是四小姐。”

“四小姐?”张姨娘眨了眨眼睛,大声笑了出来,“你别开玩笑了。我是知道我哥哥的,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人。若是夫人或是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可能,四小姐?住在咱们南宫府位置最偏僻的那个四小姐南宫夜雪?”

“主子。”陈婆子又抹了抹眼泪,“主子,你哥哥真的是被四小姐打了,奴婢亲眼看见的,鼻青脸肿,血把衣服都染红了。”

“你说的是真的?”张姨娘收敛了笑容。

陈婆子连忙把家丁告诉她的话,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张姨娘。

张姨娘听完,那个气啊!打她哥哥,也就等于是在打她。连南宫夜雪这个吃白饭的人都敢欺负到她的头上,真是奇耻大辱!

张姨娘怒火中烧,“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小姐了!”她一巴掌拍在了梨花木的茶几上。

陈婆子仍在旁边火上浇油,“主子,你说得是。她算个什么小姐?丫鬟们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坏话,她都不敢吭一声。仆人把她撞倒了,也就撞倒了。更别说二小姐了,那鞭子没少往她身上招呼。就算是我们三小姐,也比她高贵得多。主子,你说论才貌、论练武的天分,咱们三小姐哪一样不把她甩出三条街去?”

“你拿我女儿和她比?”张姨娘感觉好笑,“无才无德,南宫夜雪活在这个世上,只不过是浪费南宫家的粮食罢了。晦气的东西。”张姨娘吐了一口口水,“要是我,早就投水死了。”

陈婆子说:“主子,依我看,今天上午她落水,八成就是她自己跳进去的。可能人贱命大,没成功。所以发了失心疯,敢打张管事。”

“我管她什么失心疯。敢打我哥哥……”张姨娘咬牙切齿,“我纵然再落魄,也不能让她一个南宫家的笑话骑到我的头上来。”她拍桌而起,“你去叫几个会武功的家丁来。她跳水没死成,我就再送她一程。”

“主子,你先等等,冷静些。”陈婆子立刻阻止住了张姨娘。

“你拦我做什么?”张姨娘挥开她。

陈婆子忙抓住张姨娘的袖子,“我的主子呀,你先冷静一下。”

陈婆子半拉半拽地将张姨娘按回椅子上坐好,又奉了茶给张姨娘喝。

张姨娘气呼呼地端着茶杯,右手食指指着陈婆子,说道:“反正那个小贱人就在雪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收拾她。但是你拦着我,若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我饶不了你。”

“我的主子呀,我什么时候坏过你的事?”陈婆子拍着大腿说,“奴婢也气啊,也怒啊!如果咱们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全府的人都会以为是个人就可以欺负我们的。”

“小贱人!”张姨娘脸上恶毒的怒气,将她一张娇艳的小脸都扭曲了。

陈婆子又道:“咱们府里的丫鬟下人,哪一个不是长了一双势利眼?主子,奴婢想,就算是咱们带人去把雪院砸了,把四小姐打伤了,那些小人也要说我们一句,落魄到了被废材四小姐欺负的份上,也落魄到只能欺负废材四小姐。”

“胡说。我看哪个王八蛋敢这样说我们。”张姨娘将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茶杯啪的一声碎裂,茶水四溅。

张姨娘对陈婆子说:“你给我留心着点,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背后乱说我和三小姐。我要禀明夫人,将他们发卖到偏远的地方去做苦力。”

陈婆子扯着帕子道:“主子,奴婢接下来要说的正是夫人。虽说三小姐和二小姐关系不错,可你在这府里九年,就受宠了九年,夫人心里有多嫉恨你,你是最清楚的。你生三小姐那会儿,夫人可是每天都在磨刀。如果三小姐是个男孩子,你和三小姐恐怕早就像那些怀了男胎的几个姨娘,落水的淹死了,走路滑倒的孩子流产了,生孩子的难产死了……”

听着陈婆子的话,张姨娘心里一阵后怕。这府里,除了王云烟生的大少爷,再没有其他男孩。凡是大夫诊脉诊出来是男胎的,在半个月内,都无声无息地没了。

而像她这样被诊出是女孩的,王云烟依然在生产的时候安插了人进去。只要生出来的是男孩,张姨娘可以肯定,她和孩子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

王云烟娘家是金陵城的大户,也有兄弟在朝为官,南宫府的后院,更是被她掌握在手心里。凡是跟王云烟作对的,都已经到地狱去陪阎王爷了。

王云烟有势力,手段也够狠,这也是为什么最受南宫毅宠爱,且育有为数不多子女中的一个的张姨娘,持续不断巴结、讨好王云烟的原因。

势力斗不过,心计更不如。

张婆子接着说:“主子你生了三小姐,貌似夫人暗地里也没对你做什么。可是奴才想,这肯定是因为老爷对你一直宠爱不断。现在老爷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主子你说,如果有人在背地里嚼你的舌根,对你不敬,夫人会为你做主吗?”

张姨娘恨不得咬碎了银牙,“她不会。如果换成我是她,我可能还会趁机斥责她一顿。”

陈婆子点了点头,笑眯了眼睛,“所以,奴才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听了心腹陈婆子的一席话,张姨娘顿时来了精神。

陈婆子一双小眼睛中尽是阴毒的算计。她贴在张姨娘的耳边,将她的计策小声地告诉了张姨娘。

张姨娘听完后,拍掌称赞:“妙!妙!真是太妙了!既能立威,又能把二小姐拖下水。王云烟就算是想趁机整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嘘——”陈婆子将食指放在嘴边,神秘地小声说:“主子,隔墙有耳。”

张姨娘用丝帕擦了擦嘴角,“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主子我重重有赏。”

“那奴婢就先谢赏了。”陈婆子行了礼,弯着腰倒退了出去。

此时,南宫春正坐在南宫云的客厅里喝第一杯茶。

二人闲聊着今天上午发生的南宫夜雪落水事件。

南宫春夸张地笑得花枝乱颤,“可笑死我了。二姐,你说死丑八怪怎么那么笨?竟然在荷塘边抱着石头练体力,还一头栽到荷塘里去了。哈哈哈……听着都要笑死人了!”

南宫云也咯咯笑着,“她的蠢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陵,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她。”

南宫春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二姐,你说她这种人还活着做什么?有什么用?”

“她活着当然有用。”南宫云欣赏着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指,“她活着,可以浪费咱们家的粮食。”

“浪费粮食?二姐,你嘴好毒。”南宫春捂着嘴笑个不停,“不过,二姐你说得真对。她活着,除了恶心人,也就剩下浪费粮食这一个用处了。”

南宫云笑道:“看着她虽然恶心得我吃不下饭,但是有时候拿她来发发火气,还是不错的。”她摸着下巴,做沉思状,“她的身体还真是禁打。她若是死了,我可要寂寞了。”

“二姐,她要是死了,不只你寂寞,我也是要寂寞的。”南宫春坏笑道,“二姐,你说咱们要不要马上去看看她?”

南宫云见南宫春那不怀好意的笑,知道她又有了坏点子。

南宫云把一整盘点心推到南宫春面前,“吃你的吧。现在去雪院,小心没整到她,反而让她把病气传染给你!”

南宫春闻言,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时,南宫云的丫鬟来报,三小姐的奶娘求见。

南宫春把糕点放到桌子上,拍了拍手里的点心屑,觉得奇怪,“奶娘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姨娘叫我回去吧?我才来没多久呢。”

南宫春的话还没说完,陈婆子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了进来。

陈婆子一进来,就跪在了南宫春的面前。

南宫春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拉她起来,“奶娘。”

“小姐啊,大事不好了!”陈婆子哑着嗓子,哭号着说:“你舅舅被人打了。姨太太听了,也晕过去了。”

“什么?”一时间,南宫春没能反应过来。

倒是南宫云听了,提着陈婆子的衣领,叫她把话说清楚。

陈婆子抽咽地说:“午饭时,四小姐派丫鬟来说,她对中午的饭菜不满意,叫张管事去见她。等张管事去了,她就同几个丫鬟一起把张管事打伤了。满头是血啊!张管事出来的时候,连路都不能走了,也不知是生是死。姨太太知道了,立刻就晕过去了。呜呜呜……三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陈婆子演技不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断了肝肠的样子。

然而,饶是陈婆子说得绘声绘色,南宫云和南宫春也很难相信,打人的是她们刚刚笑话着的南宫夜雪。这个玩笑开得有点离谱。

陈婆子眼尖地看到了她们脸上的不相信,立刻干号了一声,“姨太太啊!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陈婆子的话才说了一半,张姨娘就被丫鬟扶着走了进来。

南宫春一见哭得梨花带雨的张姨娘,脑子里便乱了,“姨娘!”

“儿啊!”张姨娘抓住南宫春的手,“你可别去找四小姐报仇啊!她可是本家嫡出的小姐啊!你舅舅命薄,该有这一遭,你就忍了吧!呜呜呜……”

张姨娘把浸了辣椒水的帕子往眼睛上一抹,眼泪便成串地往下落,“四小姐落了水,一醒来就拿你舅舅出气……呜呜……谁叫你舅舅只是个奴才呢!呜呜……”

这竟是真的。南宫云和南宫春的脑中都闪过了这一句。

“呜呜呜……咱们惹不起她,就躲了……”最后一个“她”字还没说出来,张姨娘就按原本计划好的那样——晕倒了。

“姨娘!”一阵慌乱,张姨娘被送到了南宫云院子里的客房。

南宫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好一个南宫夜雪,自杀没死成,胆子倒变大了,敢打我舅舅!她定是记恨我以前打了她,才找我舅舅出气。”

南宫云也气呼呼的,“看来她以前的乖巧顺从都是装出来的。下起手来,还真是毫不手软。哼,我看我们以前还是对她太过仁慈了,所以她才敢找你舅舅的麻烦。”

南宫春双手握拳,捏得死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南宫夜雪,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说完,她便往院外冲去。

南宫云见了,率先一步拉住了南宫春的手,“三妹,你别急,二姐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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