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整个下午在旅游研讨会中结束。这时,霓虹灯开始华丽登场。由于我们没有开灯,所以房间变得童话并诗意起来。
“多美啊,真希望时间能定格。”他感慨起来。
听他这样感慨,我再次虚伪。因为我跟他想的一样,但嘴上却说:“除非你是造物主,要不然休想躲过俗世的安排。”
“好吧,我们都是俗人,那就干俗人该干的事吧。走起,吃饭去。”他说着站起来,并示意我一起。
“不想吃。再说了,那么多零食,不吃就浪费了。”我回答。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能希望两个人多待一会。
面对俗世,他承认他是俗人,但却不打算为变成圣人而奋斗,我刚好相反,我知道时间不会定格,但时间根本上是静止的,只有那些被时间操控的生灵才是运动的。面对时间的维度,我们不能作为,但我们能改变时间的长度。
他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不高兴,而是乖乖的递过塑料袋让我挑选我喜欢的。我望着他,再一次喜出望外。同时悔恨不已,因为我刚才粗略地以为他不会珍惜眼前的美好。原来他跟我想的一样,他也会选择留住美好,选择二人世界。
零食晚餐本来吃的很平淡无奇,结束时因为他一句“为了找回你的公平,我准许你可以偷看我洗澡”而尴尬起来。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拥有如此勇气说出这样的话,但我敢肯定,他开始让我舒服起来。我是说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舒服。
我没有答应,因为我了解自己,一旦欲望被客观征服,便无法压迫,甚至坠入欲望深渊。我对他说:“你的自信就像是周围的空气,信手拈来啊!可是我困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洗澡。除非酒店有人居心叵测,故意在澡堂子里安装摄像头,要不然不会有第二个人看你的。”说完后,我脱掉外面的衣服,只留下保暖,然后钻进被窝,背对洗手间。
我怎么能睡着,心里七上八下,我分不清哪七上是正经的,哪八下是不正经的,我只能像念经一样背唐诗,从而减轻我肉体能承受的张力。这个效果以前挺奏效,如今却不怎么好使。我口干舌燥,又不敢下床去拿水。我不想让自己之前释放的假装对他不感兴趣的信号中断,所以我只能在被窝里自己折磨自己。
他洗澡特别快,几乎不到十分钟。我听到他关掉洗手间灯后,便大气不敢出了。接着又听到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嘴里还哼着德沃夏克。
“别睡了,睡得着吗?跟我说说话。”他望着我说。
然而让我无法相信的是我竟然答应了,真见鬼。
他继续说:“听你聊天感觉不错。这比听办公室那群人讲话舒服多了!”
他再一次赞美我,这让我更加放松。
“你想听什么?要不讲我奇葩的大学生活吧。”我征求他意见。
“好啊。我很八卦的。哦,你还要烟吗?”他说,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准备要扔给我。
“不了。抽多了不好。”拒绝他之后,我索性坐起来戴上眼镜。
这一次我看的更加清楚。他有过健身经历,因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多余的肉。紧致的皮肤下包裹着线条般的肌肉。胡渣在烟雾下显得若隐若现,红唇白齿因为吸烟的动作一张一合。
我停止浏览他的身体,开始叙述起自己的大学生活。我挑捡了几件有代表性的,比如跟着友班同学去爬山,然后下山后狂吐,比如因为烧烤而结伴翘课,比如在愚人节被女生愚弄,比如在毕业聚餐上痛哭流涕……
他跟下午一样,听得直砸吧嘴巴,偶尔在我讲到他认为有同感的地方也会插一两句。
长谈过后,是死亡般的安静。我们相互看着对方,想说什么却都没有。
我倒下去缩进被窝。因为刚才讲到一些地方确实动情,所以此刻正情到深处无法自拔。此刻我的脑海确实没有他的存在,却不知另一种情感更加痛苦,那就是回忆。
头顶的灯光强制性的穿透被子,我冥冥发觉自己的枕边湿了一两点。我确实哭了,因为想起了他们,我的同学,我的挚友,我的伙伴,我最宝贵的青春,我最留恋的岁月。
一只手突然放在我肩头,那么轻盈又那么有力。它让我激动的情绪被抚平,同时又传递出一句“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团聚”。
我回头时,他的手依旧停在那。而他,蹲在我跟前,目不转睛,传情达意。我不需要他说明,便足以理解他传递的情意。
“没想到你这么容易激动?下次我不会找这种话题。”他诚恳的对我说。
我点头,又摇头。“真的有下次?”我问。
他有些不知所措以,半天不做声。
我以为是我太冒进了,于是握住他那只放在我肩头的手,并说:“谢谢你,不仅仅是今晚,还有昨天到今天。”我说的是事实,我的感谢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我相信他听得懂。
他一把将我抱住,确切地讲是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从我脑袋后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