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老头叫为闵儿的女孩子,刚好从厨房端出一碟爆炒兔肉,看见客厅的突变,不禁惊呼爷爷,手中的碟子跌落。
见这光景,木重阳连忙一滚身,就来到女孩身边,轻轻的接住那碟兔肉,然后悠然的走回桌子旁,放下那闻起来很香的兔肉。
看见他这般灵敏的身手,老头的脸霎那间变得苍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无力抓牢匕首,‘叮’的一声落下。闵儿更是吓得张大口呆立当场。
木重阳当然知道他们为何这般,此刻他们当然认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了,但为何他叫一声‘恩公’,就会让他们这样慌张?
他决定要问个清楚,然后再好好解释给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所以他向女孩招手:“你叫闵儿,是吗?快过来坐下。”
闵儿紧张:“你想干什么!”
木重阳:“放心,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说错口了——这都怪网络上胡侃的网友!
“你当然不是好人!”闵儿说:“你只不过是一只狗贼!”
“狗贼?”木重阳皱起眉头,但想到自己受他们相救,还把人家吓成这样,笑了:“好吧,我是狗贼,你就快点过来吧,让我们化解误会。”
闵儿冷笑:“要是我不过去呢?”
“不过来?”木重阳看着那碟兔肉,嘴馋说道:“那我就把你们的肉全都吃了,连骨头也不给你剩下!”
“你……”闵儿大惊:“你这个野蛮的狗贼异族人,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木重阳说:“吃你们一碟兔肉,用不了这样吧你们,大不了我给你们钱就是了。”他想拿出钱包来,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不但钱包找不到,连新买的手机也不见了。
“兔肉?”闵儿说:“你不是想吃我们的人肉?”
木重阳停下来,愕然:“你们救了我,我为什么要吃你们的人肉?”
“难道你不是来杀我们的?”闵儿说。
木重阳说:“我只是一个打酱油的,为什么要杀你们?”
“打酱油?”闵儿皱起眉头:“这附近几十里都没有村镇,你走路去哪里打酱油?”
“打酱油的意思,在我们那里表示路过。”木重阳苦笑着解释,这口头禅恐怕只有上过网的人才会懂,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免得次次都要花口舌解释一番。
闵儿听了他的解释,无语。而一直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恩弓却疑惑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们?”
“不认识。”木重阳说:“我昨天才来到你们这里,我怎么会认识你们?”
老人说:“但为什么你能叫出我的名字?”
木重阳说:“我哪有叫你名……”他忽然醒悟,笑了说:“原来你的名字叫恩公!”
老人说:“对啊,我的名字就是叫恩弓,救命之恩的恩,弓箭的弓。”
“哦——”木重阳明白了,说:“但我叫你恩公,是救命之恩的恩,公子的公。”
恩弓‘哦’了一声:“你们那里,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这个文化演变传承,会出现这么大的改变?木重阳心里咯蹬一下,只好解释说:“恩公的意思就是说,对于施恩于自己的人,尊称恩公。”
“不会吧?”恩弓说:“不了解的人,还会以为这是对施恩于自己的男人尊称。”
“我才不要这样!”闵儿笑道:“我也有份救过他,他叫我恩母就太难听了。”
误会已经化解,这时候她当然已经坐在桌子边。
事实上,这兔子肉用猛火爆炒,的确是美味极了,特别是在有酒的情况下。
几杯下肚,木重阳又想起什么,说:“你们有没有见过我的钱包和手机?”
闵儿从衣袖里拿出两样东西递给他,说:“你说的钱包和什么机的,是不是这两样?”
“对!就是它们。”木重阳兴奋的拿了回去,不过他很快就兴奋不起来了,因为钱包里面已经空了,里面的钱和银行卡都没了,手机的按键缝里还有柴灰,显然是被人用火烧过。
“里面的钱和卡呢?”木重阳问。
闵儿愕然:“哪里有什么钱,那都不过是些小纸片,我看着没什么用,就拿来引火烧菜了。”
“你……”木重阳只说了一个字,就叹了口气,知道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纸片,是多少人拼死拼活都想得到的。
他又夹了块烧的红红的兔肉,悠悠说道:“这兔肉真贵啊。”
“不贵不贵!”恩弓笑道:“你要是喜欢吃,我等会再去山上猎些回来,山上多得很。”
看着他又热情又谦虚的表情,木重阳简直无语。
闵儿见他不说话,便问道:“你来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怎么会晕倒在路上?”
“我叫木重阳。”他说:“我要去客祥驿站找一个人,因为太累太饿,就晕倒了。”
闵儿点点头:“那你鼻子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木重阳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告诉她,他当然不能告诉她是用异能滚路的时候撞伤的。
闵儿见他吞吞吐吐,笑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木重阳说:“难道你是诸葛亮重生?”
“看来你不但是个异族人,还是个孤陋寡闻的异族人。”恩弓捋着他那花白小胡子,说:“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她叫闵儿,是你的孙女。”木重阳说:“所以她名字应该叫作恩闵。”
“不错,她就是恩闵,外号就是小诸葛”恩弓说:“现在各个诸侯国混战,都想拉拢她去当军师,为避祸端,我们才躲到这里。”
“小诸葛?”木重阳惊讶:“她在你们这个时代这么出名?我为什么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因为他被指使记下的历史人物里,的确没有一个叫恩闵的女孩被称为小诸葛的。如果她在这个年代这么出名,历史应该有记录才是,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他不知道,恩闵在历史上被除名,还是因为他的缘故。这当然是后话,这里就暂不细表。
恩弓听他提到‘你们的时代’,然后又见他沉思的样子,不禁问:“什么你们的时代,你在说些什么?”
木重阳笑说:“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这里。”
恩弓虽然觉得他的解释有点勉强,但还是‘哦’了一声。
木重阳转过头,看着恩闵说:“你居然这么聪明绝顶,我倒想听听我的鼻子是怎么伤着的。”
恩闵笑着说:“聪明绝顶不敢当,小女子不过是通过各种现象来推测而已,虽然推测也会有出错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它还是很有用的。”
木重阳点点头,虽然他年纪不大,但这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他问闵儿:“那你推测出我的鼻子是怎么伤的?”他问得很是轻松,因为他断定闵儿绝对不可能知道。
“是被你最亲近的女人打伤的。”闵儿说:“而且,很可能你去客祥驿站就是为了找她。”
木重阳虽然早就知道她会猜错,但听了她的话还是苦笑了起来,天啊,如果自己最亲近的女人,像那块该死的石头一样冰硬,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闵儿说:“你这笑是什么意思?”
木重阳说:“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测。”
闵儿说:“首先,你鼻子受伤而其他部位没有任何伤势,这个很特别。”木重阳点点头,他又想起那块冰硬的石头,真想回去多踹它几脚。
闵儿又说:“其次,从你刚才滚身那个神速来看,你的武功无疑属于顶尖高手,那么,谁能一举击中你的鼻子呢?”
她停了一下,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人当然是你最亲近的女人,她能击中你,是因为你没想到她会生气,又或者你自己根本就不想躲。”
木重阳又点点头,说实话,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别人还真的很难伤到自己,虽然自己不会什么武功,但凭着自己滚得快的异能,他还是能很轻松躲开的。
恩弓见木重阳的样子,笑着说:“怎样,她这推测不错吧?”
木重阳说:“推测的还算有点道理,可惜还是错了。”
他说:“首先,我年纪尚轻,还没谈过恋爱,其次,我根本就不会什么武功,所以,闵儿姑娘你真的猜错了。”
恩弓疑惑:“你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你的身手如此快,怎么会不懂武功呢?”
木重阳说:“那是因为我从来就胆小,所以跑得比别人要快些。”这当然是他在掩饰自己拥有滚的异能,但他并没有说谎,他的确不懂什么武功。
闵儿却疑惑另一个问题:“什么叫做谈恋爱?”
木重阳愕然了一会,说:“这个谈恋爱嘛,就是两个彼此都喜欢的人,有空就一起出去逛逛街,聊天喝茶吃饭看个电影什么的,通过一段时间交往,让彼此都更了解对方,这样结婚后才更能包容对方。”
“电影?”闵儿不懂:“什么是电影?”
木重阳愕然了一下,发觉自己又说错口,只好解释说:“电影是我们乡下的说法,它就等于你们这里的大戏。”
闵儿吃惊说:“这些事都可以在结为夫妻前做?如果了解不合适呢,怎么办?”
“那就各分东西,各奔前程。”木重阳笑着说:“有些人或许还能成为朋友,但大多数人都成了陌生人。”
“你们那里都是这样?”闵儿说:“这未免太惊人了。”她口里说惊人,眼里却似乎充满向往,这一切都被她爷爷看在眼里。
恩弓说:“这不是惊人,这简直是荒唐!婚事自古以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事,岂可如此儿戏!”
“也没有不好啊,爷爷。”闵儿说:“这种方式,闵儿觉得很好。”
恩弓说:“闵儿你饱读圣贤之书,这种伤风败俗的做法,你还说好?”他拂袖而去,走到门外抽旱烟去了。
闵儿看着木重阳抱歉的样子,笑说:“你也不用这样子,爷爷的脾气就是这样,等他抽完一袋旱烟就没事了,放心。”
闵儿说得没错,爷爷的确抽完了旱烟就回房睡去了,但这袋旱烟未免抽得太久了,他从黄昏一直抽到满天星星时才抽完。也不知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想什么问题。
木重阳睡得很晚,他一直伏在窗边看星星,又大又亮的星星布满整个星空,美得让人慨叹不已。这样的星空,在二十一世纪,不管是在城市或是农村,早就不可能再看到。
他决定多看一会,因为他已经计划好,明天一早就启程去客祥驿站,不管找不找到陈爷爷的大哥,他都会立刻回去,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地方。
其实他不知道,这种美轮美奂的夜景,以后他还有大把机会能看到,因为他本就属于这里,并且会在这里完成他的使命。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有着自己的使命,你纵使想逃避,也只是避得了一时,最后该做的,你还是一样都逃避不了。
所以若你在面对某些困局某些失意的时候,为何不勇敢面对它,何必一味想着逃避,又何必借酒消愁呢?即使宿醉可以让你忘却一切,但当太阳再次升起,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