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正睡得香,又被一阵迷药烟熏醒了。
难道是柳吟笑?
我思忖着。
应该不是……这药闻起来就很劣质,柳吟笑那样喜欢摆花架子的人应该不会用这样没有呛鼻的迷药,登场太不具美感了。
再说了柳吟笑应该在忆卿身边,要珍惜生命的啊。
在我思来想去找不着头绪的时候,窗子已经被人“咿呀”一声推开,我连忙合上眼睛装晕迷。
“三哥,就是这小娘们了吧?”
一道尖细的声音在我床边响起。
“小姐都调查好了,是这房间没错。”
这三哥的声音粗哑粗哑的,虽然放低了嗓音,还是震得我耳朵发麻。
“好喇。小四儿,上麻袋!”
我刚想翻身击倒来人,猛然想起楼坠爹爹那句“静观其变”。
莫非是斧头帮派来的人?
念头刚起,我就被胡乱塞到了一个麻袋里,连人带麻袋地扛上了一个肩膀。
我握紧了刚刚趁乱时在枕头下摸出来的贴身小兜,想着要是出了意外就直接一把药粉把这群菜鸟全弄翻了。
不过在他们身上用这么好的药,真心疼。
颠了几颠,一阵失重感涌来。
他们跳下了窗户?
我刚刚做出判断,又是一个粗哑男声,却不是刚刚绑我的人:“三哥,楼坠我们也整翻了装好了。”
我心里一阵略微惊诧。
原来他们的目标不止我一个?
以楼坠的身手搞死这帮废材不过一弹指之间,而他却不做反抗,定是存了和我一样的心,静观其变罢?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要冲破麻袋跑去和楼坠握手。
咱们父女太有默契了啊~!
俗话说得真是好,虎父无犬子啊啊~!
扛着我的人轻功怎么一个烂字了得。奔得我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弄得我好几次沉不住气要对他说“你放下我我自己走过去吧”……
算了算了,为了真相这点小苦头算什么……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跑那么久啊!我记得斧头帮和我住的这客栈很近的啊!
一切苦难都有个尽头。
再烂的轻功再远的路程再多的颠簸,一样也是有尽头的。
……目的地到了。
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下透过麻袋缝隙透来的强光,我听到一个女人大笑两声,喊到:“把麻袋打开来!”
赶紧闭眼伪装尸体。
片刻之后,头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解绳子的声音。
麻袋口一开,一阵新鲜的空气涌入里头,我不动声色地深深吸了两口。
耳边啪啪两闷响,似乎是那个女子向我这边走了两步。
“……拿水来把他们泼醒!”
想着这大半夜的泼冷水很伤感情也很伤身子,我十分合作地睁开了眼睛。
“耶耶耶~!小姐她醒过来了!”
尖细声音男叫道。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那女子冲着尖细男吼道:“我没长眼睛不知道自己看么?!要你多嘴!”
尖细男立马噤若寒蝉。
趁着这个冲突发生的短暂时刻,我把那女子研究了个透。
鹅蛋脸杏仁眼的长得也不错,在五良派还能排上前百。
不过满头珠翠金步摇银簪子硕大无比玉耳环的她不嫌重么……
娇生惯养的蛮横千金大小姐。
我才这么一下定论,那女子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么!”
我哑然。
此刻,身边的楼坠亦作悠悠转醒一脸茫然状:“这,是何处?”
楼坠精湛的演技让我深为折服。
演得太像了太像了!楼坠爹爹您果然是人中龙凤演艺界的天皇巨星啊!诺儿我刚刚根本没有想到应该来上这么一句增加场面的真实性!
“楼盟主,好久不见!”
女子一拂袖,手撑着桌子高傲姿态俯视楼坠。
楼坠潇洒扶地坐起,淡然道:“自上次画山论剑一别,楼某已是两年未见王小姐了。”
王小姐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那么五良派那一箭,可是王小姐吩咐下的?”
“没错。”王小姐敲敲桌子:“如若你肯与我合作,我定不会为难那陈芊语。”
耶~!?什么状况现在?
难道这王小姐暗恋我楼坠爹爹多年,此刻以娘亲要挟楼坠要楼坠屈就了她?
娘亲的名字在王小姐口中一说出来,楼坠的眼神就变了。
之见眼前白影一闪,楼坠已然掠到王小姐身后扼住了她的脖子:“说!你把芊语藏在哪里?!”
看着王小姐惨白的脸,我对她少得可怜的智商表示深切的同情。
王小姐啊,把被绑人弄醒之前一定要记得把他们捆牢啊!
虽然对于楼坠来说,钢筋铁锁不过尔尔,但是有聊胜于无嘛……
眼下情势急转直下。原本表面上占了上风的王小姐此刻成了瓮中之鳖,等着楼坠慢慢调戏吧。
而那些想要近我身挟持我的人不过是些软脚虾,两下三下地就被我点倒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王小姐你就从了楼坠了吧。
不见王小姐有反应,楼坠加重了手上的劲:“快说,你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谁知这王小姐智商不咋地,性情却十分刚烈,要紧牙关就是不招。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她被楼坠掐得喘不上气说不出话的可能……
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球滚入屋内,对着楼坠直剌剌拜倒:“小女年幼无知,楼盟主看在和王某这几年交情的份上,饶了小女吧!”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圆滚滚的斧头帮帮主。
看到这王帮主楼坠收了几分怒色,手上的劲也松了一些:“王小姐如此要挟楼某,是何原由?”
王小姐闻言跺了跺脚,气急:“爹!你千万别和这人说!”
“……”王帮主脸上颜色变了又变,才叹了一口气说:“这还不是那天雷教的右护法司空璟惹出的一段孽缘……”
无限瞠目结舌中。
这事怎么又扯上司空璟了?!
楼坠听王帮主这么一说微微一怔,才问:“此话怎讲?”
王帮主叹了一口气,无焦距的目光飘向远方:“这还得从两年前画山论剑之后小女败于剑男门门主首徒耿忆卿后说起……”
“爹!你再多嘴我就咬舌自尽!”
王小姐跺脚跺得堪比菜刀剁牛肉。
王小姐这么一威胁,王帮主迟疑了。
什么玩意!
我怒了:“王帮主你尽管说,咬舌而死又疼又难看,我看王小姐这样的人要死也不会挑这样的死法!”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咬?!”
王小姐说着挑衅一般朝我伸出了舌头。
王帮主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楼坠皱了皱眉头,伸手急速点了王小姐身上几处大穴,连她的哑穴也封了,说:“王帮主你这下没有顾虑了吧?”
王帮主擦一把汗,小心翼翼朝王小姐那边瞧了一眼,王小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王帮主打了一个哆嗦,微微颤颤地走到走到偏桌边端起一杯茶仰头喝干,喘了两口粗气。
一分敬畏感油然而生。
家有悍女,你以为容易么?!
我意味深长地看向楼坠——你摊上我这么个女儿还不快去烧高香感谢祖上积德?!
小插曲过后,王帮主开始讲述这个悍女与恶男的爱情故事——
豆蔻年华的王小姐王金花打小就崇拜着一个叫楼坠的大英雄,画山论剑时缠着老爹有幸得睹楼坠大侠的英姿,煞为失望——楼坠也不过如此,与那些个传统意义上的大侠并无差别。
有道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此次得以瞻仰楼坠风采画山归来之后,王小姐情绪很不稳定,见屋拆屋,见人打人,见鬼杀鬼,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剿一双。简直是修罗再世,人神共惧。
然后,司空璟出现了……
讲到这里,王帮主又倒了一杯茶润嗓子。
王小姐几乎把一生的怒气都聚集到这个时候燃烧了,而楼坠脸上则是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我突然有点担心这位舍身忘我讲故事的王帮主的安危来。
缓和过后,故事继续——
王金花和司空璟的相遇是在云南的大理。
当时正值白族的民族传统节日“三月街”,大理苍山脚下,姑娘小伙热热闹闹欢庆佳节。王帮主想着不如借着这个喜庆的日子缓解王金花暴躁情绪,就雇了一辆马车,拉了王金花去凑热闹。
诡异地,马车的车轮半路上滚飞了……
在众人一筹莫展王金花臭脸哄哄的时候,一位身着白族男服饰装骑着白马的青年出现了。
那青年生得眉清目秀俊朗非凡,王金花自然是一见倾心。
王帮主看着自己女儿难得露出小女儿娇羞神情,心知有戏,连忙拦住了这名白族男子,请求他为他们修理马车。
白族男子豪爽地答应了,三下五除二轻松地把车轮安上去。
王帮主刚要答谢,远处却响起了一阵鼓声,原来是赛马比赛开始了。
白族男子顾不上道别,急忙上马奔向赛场。
王金花不顾女孩子家的矜持,急急轻功跟上去。
虽然迟到了很多,白族男子在赛场上仍是势不可挡,一路俯身拾红旗,不慌不忙不惊不乱后来居上,拿到了这个项目的第一名。
王金花喜不自禁,冲上去把手中的绣花挂到了白族男子的马上……
第二次相遇,是在蝴蝶泉边。
看着泉边那翩翩起舞你侬我侬的蝴蝶,王金花愁肠百结。
此刻,耳边响起了悠扬清亮的歌声——
“大理三月好风光哎,蝴蝶泉边好梳妆……”
当王金花回应起那歌声时,她已是义无反顾地坠入了那男子织出的情网……
听到这里我已经昏昏欲睡。
这故事太冗长,让人烦厌。
看向王金花,她眼中已闪现出盈盈泪光。
“孽缘啊……”
王帮主感叹一声。
接下来的事情,和我猜的相去不远。
离别后,那白族男子不再出现,而王金花不屈不挠誓要找到那白族男子。
跨三江,游五岳,翻遍九洲,历时一年,王金花还是没有找到那男子。
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她遇到了天雷教的左护法司空珣。
狂喜之后,失望再度扑面而来,这个人,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茫茫人海,她该何处去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王金花终于找到了那白族青年——司空璟。
然而,回首,已是百年身。
司空璟还是那个司空璟,却不再记得他俩曾经有过的甜蜜。
她好恨。
她不仅恨自己恨司空璟,也恨那司空璟口中提到的小人儿。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王金花下了决心,有生之年,定要拿下那天雷教,要司空璟舔着她的脚背,哀求她的垂青!
……故事到此为止,后续未知……
我很无语,这王金花自我意淫的能力好令人欣佩啊!
你当这武林是你家开的么?
故事说完,警报解除。
王金花的穴被楼坠解了。
王金花倔强地抹一把眼泪,昂着头对楼坠说道:
“我以陈芊语的安危和你交换一个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楼坠皱皱眉:“说。”
“我两合作,共歼天雷教!”